茅蘅帶着芮陽躲進林曼琳的林中小屋, 將芮陽放在牀上,注入熒光試劑。
芮陽漸漸恢復意識。
她想起在盛鑫醫院的事,見茅蘅躲得遠遠的不願意靠近, 問:“怎麼回事?”
茅蘅說:“我被大哥抓傷, 我怕傳給你。”
芮陽撐起身, 對靠在門檻上的男人說:“我中槍之後發生了什麼?”
茅蘅將他被迫變回來的事告知。
看來是專項組, 李子莫在用三慕的軀殼研究抑制茅蘅的藥物。芮陽想不明白, 那日在開會李子莫口口聲聲說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使用,不會破壞和平。
她居然相信了他!相信了虛僞狡詐的人類!!!
——
秘密地點。
李子莫單獨審問醒來的蔡歐維,蔡歐維雖然醒來, 意識卻不夠清晰,說不出話, 寫不來字。李子莫認爲蔡歐維有黑影的記憶, 可能知道如何殺掉怪獸。畢竟農田的炮火圍攻沒能殺掉茅蘅, 眼下的針劑只是試驗階段,效果如何, 能管多久,都是未知數。
茅蘅去找蔡歐維,不是和蔡歐維本人有交情,還不是因爲被黑影寄生過,說明蔡歐維一定知道什麼!
遺憾的是, 目前的蔡歐維還回答不了李子莫的問題。
——
街上。
魏強坤驅車到加油站, 意外的見到紀霖海, 紀霖海告訴他李子莫對茅蘅用了還在研發階段的藥劑, 茅蘅不能變身, 危險咯,看魏強坤還怎麼護怪物!
魏強坤離開加油站, 聯繫不到茅蘅和芮陽。
茅蘅怕被監控,將兩人的手機扔了。雖然被找到是遲到的事,但好歹可以等芮陽恢復吧。
聯繫不到人,魏強坤找到張鱈庸,張鱈庸才知道出事!
魏強坤說道:“專項組以前的監測不全面,昨天在全城部署了能量監測,李子莫輕鬆知曉他們藏在哪裡。如果被抓,會有人通知我。”
說完,魏強坤撥通塗浠澤的電話,說一旦李子莫決定抓人,先通知他。魏強坤和紀霖海雖還在專項組,但已被邊緣化,李子莫沒給他們任務,有行動也不會告知。
塗浠澤表示聽命。
魏強坤又說:“浠澤,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塗浠澤鬥志昂揚:“沒事,你儘管吩咐。”
見對方毫不遲疑,魏強坤有些不忍,說道:“你能查到蔡歐維被藏在什麼地方嗎?”
塗浠澤信心滿滿道:“我一定查到!”
魏強坤提醒道:“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一定非要查到。”
塗浠澤:“我會的老大。”
——
入夜,林中小屋。
小屋建在一片樹林的開闊之地,茅蘅頹然的靠在屋外的樹下。他感到身體極度不適,白天在盛鑫醫院,蝙蝠翼被抓傷,傷口無法癒合,甚至開始潰爛。他有強烈的想要吸食鮮血的慾望。
屋內,逐漸恢復的芮陽靠在牀頭。
她很疑惑,按照專項組的監控,爲何會到夜間李子莫的人還沒追來,按理說,不該這麼慢。
屋外的茅蘅看到陌生的身影在黑夜中悄然走來。男人當即起身挺直後背,移動到兩人面前。
阿諾德和博伊斯停下腳步,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對茅蘅說道:“見到你了。”
茅蘅沒見過阿諾德,但阿諾德的和平申明他看過,知道眼前人是吸血鬼長老。
“您找我?”
“是的。”
聽到對話聲,芮陽下牀走到門口,外界是她不能多待的夜空,她不得不靠在門上查看外面的情況。
阿諾德側臉,看向滿臉警惕的芮陽。
茅蘅建議道:“請到裡面說話。”
四人來到木屋。
做過簡單的介紹,芮陽得知阿諾德此行的目的,他想親眼看看茅蘅是否像人類說的那樣危險。
阿諾德說道:“我來之前魯懷康說他打聽到你被注射了抑制變身的藥物,暫時無法變爲獸身,獸身會引起恐慌,若你不能變身會安定不少。我很好奇,你爲何會不懼怕陽光,會有化身的能力。”
事關血誓,茅蘅沒急着回答,看向芮陽。
對於阿諾德,芮陽不敢輕易相信,畢竟布拉德利也是長老,目的卻是殺害茅蘅。
見芮陽沒表態,茅蘅說:“我不知道。”
眼尖的阿諾德看出兩人有所隱瞞,未作追問。畢竟對二人來說,他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即便是長老,有戒備也是應該的。
就在這時,茅蘅難以自控的呼吸加重,怕被芮陽看到,疾步衝到屋外空地上。
月色之下,茅蘅竭力控制想要吸血的衝動。
阿諾德和博伊斯急速跟出來。
見他受傷未愈,表露出對鮮血的渴望,阿諾德當即對博伊斯說道:“去附近的醫院找點血袋來。”
博伊斯:“是。”
茅蘅擺手,叫住:“不用。我開始嘗試人類食物,可以吃一些了。”
見他刻意壓制,阿諾德走近強力壓抑的茅蘅,說道:“只要你的力量和速度沒有消失,你就不可能對鮮血失去慾望。沒必要排斥,沒有血的話,你的傷會繼續潰爛,你想清楚。”
茅蘅不說話。
芮陽走了出來。
見她出來,茅蘅焦急的過去,將她帶進小屋,眉頭皺成川字,急道:“你不能出來,你還沒完全恢復。”
芮陽聽到阿諾德的話,對毫不在意自己情況反而擔心她站在夜幕下的茅蘅說道:“吸我的血吧。”
茅蘅想也沒想的拒絕。
瞭解他的性格,芮陽態度堅決,甚至有些生氣:“必須吸!爲什麼不告訴我,你一直在外面是怕我看出你想吸血!”
她生氣了,生他的氣。
茅蘅升騰起一股又猛又烈的怒火,不是對別人,是對他自己!
芮陽看他痛苦,憤怒又自責的模樣,一下子說不上話。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爲血誓,不是他的本性。
芮陽不忍心,放低了聲音:“不要壓抑你的本能。”
茅蘅擡眸,雙眼冒光的男人逼近芮陽,在她耳邊輕聲道:“阿諾德會猜到的。”
芮陽說:“他是吸血鬼最權威的長老,不可能一直瞞着他。如果他和布拉德利一樣,在你我都受傷未愈的情況下,我們已經死了。”
這麼說,茅蘅沒反駁。
倒是門外的阿諾德高聲道:“今夜拜訪到此,下次再見。”
轉身帶着博伊斯回去。
四下無人,無須顧忌。
芮陽解開鈕釦,因中了紅瞳草又到月下站了會兒,胸前的器官若隱若現,泛着綠光。
看到她的脖子,茅蘅感受到皮膚下血管中迫切期待的綠色血液像魔鬼一樣在召喚他,等待他去徵8服,去佔8領,去肆8意8妄8爲!
茅蘅嚥了咽口水,閉上眼不去看。
芮陽白天才中了紅瞳草,胸前的器官顯露,這些說明此刻的她很脆弱,需要守護,而不是掠奪!
除了對血的渴望,茅蘅傷口潰爛的速度比預想的要快,彷彿全身每一塊肌肉都被拉扯,疼得他快堅持不下去。
茅蘅的表現被芮陽看在眼裡,儘管他閉着眼不願意看,但他滾動的喉結,緊握的拳頭,都說明他不是不想,只是在做鬥爭。
芮陽不想浪費時間,她想讓他快點好起來。
不多言,芮陽從桌上拿起小刀,揚起胳膊,準確的刺進脖子上的牙印,被裝飾過的牙印處迅速涌出綠色血液,芮陽扔掉小刀,喊道:“睜開眼睛。”
茅蘅緊閉雙目:“不行。”
芮陽:“作爲血奴,你是在反對我的話嗎?”
茅蘅瞬間慌神:“不,我不是。”
芮陽重複一遍:“睜開眼睛,吸我的血。作爲M星的皇族,我不會因爲血奴吸點血就死掉。”
茅蘅睜眼。
芮陽脖子上的綠色血液順着流到胸前,浸染一片。
是他無比渴望的鮮血啊!
幾乎一瞬,茅蘅將坐在凳子上的芮陽拎起來,傾身逼近脖子時,男人突地停下,低低的帶着鼻音說了一聲:“對不起……”
芮陽泛起微笑。
隨即,尖銳的獠牙刺破皮膚,吸食到久違鮮血的茅蘅將芮陽擁入懷中,更加大力急切的吸吮。
身體像被抽空,本就身體虛弱的芮陽下意識的攥緊拳頭。
等茅蘅滿足的鬆開懷抱,衣裳被染上鮮血的芮陽漸漸恢復意識,她一直努力保持清醒,怕被索取過多暈倒,那樣只會造成茅蘅的心理負擔,讓他自責。
好在這次她沒暈。
茅蘅擦擦嘴角的血跡,立刻把鞋油給芮陽。
芮陽靠在桌邊吃鞋油,茅蘅想爲她清理被染色的衣服,想爲她清理脖子上的痕跡,但這些他都做不到,在他懷着愛慕與疼惜要爲她做事時,就已經註定血誓會讓他本能的推開她。
“對不起,陽陽。”
“我沒事。”
見他低着頭時不時的瞄一眼自己,芮陽迅速吃完鞋油,脫掉外套,整理了痕跡。
她走過去,對上他愧疚的眼眸。
兩人對望。
芮陽腦海中一閃而過在盛鑫醫院的場景,她站在他面前,讓他不要因爲血誓失去本性。但是茅蘅,在她面前化身爲獸,在她不願意的情況下,變成了異獸。
那一瞬間,無數的情緒涌入芮陽心扉。震驚,懼怕,心痛,甚至絕望。
無法控制情緒的茅蘅的不安定性越來越大,倘若只有死亡才能解除血誓,是不是表示,必須有人要死。
芮陽走近,幾乎貼到茅蘅身上。
茅蘅喃喃低語:“陽陽……”
芮陽擡手,撫上茅蘅的臉,他的模樣太可憐了,他本該是救助絳城的騎士啊!如果有一天徹底解除血誓,回想自己做過的一切,他會不會崩潰。
所以,在還沒造成更大危害前,解除該死的血誓吧!
芮陽的手竟然抖了,她是高傲的不屑一顧的芮陽啊!
看着因爲被吸食血液臉色慘白的芮陽,茅蘅的心中苦不堪言,他懊惱,他吸了她的血,他情緒的崩潰更讓她失望。
茅蘅落淚了。
芮陽擡手拭去滑落臉頰的淚水,睜着眼,注視着眼前的男人:“茅蘅,請你像最初那樣善良,不要喪失本性。”
想到對芮陽撒的謊,茅蘅淚如泉涌,說出實情:“陽陽,我記得,我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但是,但是我不敢告訴你,當我憤怒,當我控制不了自己時,我根本想不起那些話,我甚至忘了我是誰,我腦海中只有你,只有你的喜樂哀愁。”
是啊,他記得,只是他想不起!
天吶!
芮陽痛恨不已,退了幾步,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人生已經很慘了,被親哥哥迫害落水失憶,被夜無憂無情轉爲吸血鬼,還要因爲她喪失本性,變成危害人類的怪物。
芮陽的反應嚇壞茅蘅,男人顧不得許多抓住她的雙肩,卻因爲血誓將她推到了屋外夜空之下。
芮陽跌到地上。
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從小屋衝出來的茅蘅將她抱了回去。
茅蘅無比自責:“對不起陽陽,讓你暴露在外面。”
芮陽:“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沒事。”
該說對不起的是她,是她的血讓他性情大變,讓他痛苦不堪。
芮陽決定解除血誓,雖然她開始喜歡這座城市,想要守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