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往事

聽聞的茅蘅譫沒表現出惱怒的情緒, 輕聲一句:“我會加錢,馬上。”

王孝宏瞭解茅蘅譫,茅蘅譫同樣清楚王孝宏的爲人, 一個爲了錢什麼都敢出賣, 一個爲了錢什麼都敢做。

王孝宏和手下帶着屈念珍到指定地點換人, 誰知被阿達的人伏擊, 死傷慘重。讓人氣憤的是, 王孝宏根本沒見到茅屹霄和茅曉雯等人,反而讓阿達帶走了屈念珍。

王孝宏隊伍死傷慘重,他哪裡知道阿達會有比他厲害的武器。

手下取下頭盔, 甩手扔到地上,在王孝宏身後憤憤不平的痛罵茅蘅譫, 罵死去的茅蘅謙, 罵將他痛扁一頓的阿達。

王孝宏將行動失敗的事告訴茅蘅譫, 不出所料,茅蘅譫以未能解救出家人爲由, 拒絕支付後續款項,王孝宏沒多言,掛斷電話。

這件事,他不會善罷甘休,受到的屈辱總有一天會全部要回來。

——

地下室。

得知消息的茅茯霈、劉已雙和茅均爍擔心家人安危, 茅茯霈起身要出門, 茅蘅譫又接到電話。

“誰!”茅蘅譫哪有心情, 他氣!氣茅蘅謙死了還擺他一道!

“你太暴躁了, 你那不爭氣的兒子和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還在我手裡——”

“你是阿達?!”

聽到茅蘅譫的猜測, 茅茯霈一家面色凝重的圍在老人面前,茅均爍低聲請求:“爺爺, 能開免提嗎?”

茅蘅譫睨一眼孫子,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手機開爲免提。

電話另一邊的人不是阿達,是寄生在蔡歐維體內的辛是。辛是暫時沒將寄生的事透漏給阿達,悍城的工廠出事,烏克聯繫不上,不出意外對方已經命喪火海。恐怕只有將情況告知阿達,才能繼續讓茅氏那邊的人爲他所用。

辛是不緊不慢的道:“我不是阿達,我是你二哥。”

“呸呸呸!茅蘅謙那老東西死了幾天了!我不管你是誰,別他媽惹我!”

“茅蘅譫,要想救你孩子,用你的命來換。不過按照你的爲人,恐怕你不願意換他們吧。五人中沒任何人給你長過臉,全是給你丟臉的人,你的面子都被他們丟完了。怎麼那麼笨,輕易被我抓到,你說他們是不是該死。”

“你到底是誰?”茅茯霈發問。

“是茅茯霈吧,我是你大伯,你父親還沒死,我哪能輕易死掉。茅茯霈啊,我看你比你爸重感情,要想救你弟弟和妹妹一家的話,勸你爸站出來,別縮頭縮腦的,丟人。”

全家看向茅蘅譫。

被看的茅蘅譫氣急敗壞的衝手機嘶吼道:“滾,滾蛋!信我信我殺了你全家!”

掛了電話,茅蘅譫朝茅茯霈怒吼道:“別信,全是騙子!”

誰知手機收到一條短信,內容是隻有茅蘅謙和茅蘅譫知道的爲數不多的幾次私下見面,短信中連兩人的對話都寫得清清楚楚,一貫狂躁的茅蘅譫胳膊一揚,臉色鐵青的將手機甩了出去。

茅茯霈從茅蘅譫的眼神中看出藏於眼底的一抹驚恐,說:“爸,我去交換吧。”

茅蘅譫沒在意他的話,低聲自言自語:“他真的沒死……”

見丈夫說要去交換,劉已雙馬上拉住茅茯霈的胳膊,說:“說的是讓爸去,你去會壞事,那樣屹霄和曉雯他們反而更有危險。”

這麼說有道理,茅茯霈皺起眉頭。

——

菡萏街區住所。

茅蘅愁眉不展,他去專項組時碰到鮑德軒的妻子程紫無理取鬧,拿魏強坤撒氣,彷彿魏強坤引咎辭職她失去丈夫的痛苦便能減少幾分。

魏強坤壓力很大,加之新出來的能寄生的物種,讓他一籌莫展。

芮陽想到起初,兩人是同一物種,應該都是皇族。芮陽在地球長大不知故鄉的事,也許起初瞭解,會有抓到黑影的辦法。

聽她這麼說,張鱈庸捧場的鼓掌:“對哦,找起初唄,咋找?”

芮陽:“我有方法。”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圓,芮陽咬破手指,在面前虛無的空中寫下綠色字體【你在哪裡,想請教你關於如何尋找寄生黑影的問題,請回復】

剛寫完,一串字晃晃悠悠的飄了出去。

張鱈庸睜大眼睛走到夜無憂身旁,表情誇張的靠過去:“她在做啥?巫師施法?”

夜無憂雙手環於胸前,答:“她寫了幾個字。”

兩人均看不到綠色文字,茅蘅讌同樣看不到芮陽與他人聯繫的內容,擔憂的望向窗外,道:“就算她知道,恐怕也不會告訴我們。”

這正是芮陽擔心的地方。

夜無憂回房,張鱈庸去臥室用電腦,靜謐的環境中只剩下芮陽和茅蘅。

兩人站在窗前看向窗外,經過兩個月地獄般的歷練,絳城變得更強大,窗外的每一戶人家,都是堅強的生命。

“她能看到嗎?”

“應該能。”

“她會告訴我們嗎?”

“不會。”

不知爲何,芮陽很肯定起初就算知道對付黑影的辦方法也不會說出來,原因無它,因爲起初討厭甚至憎恨芮陽。

月光灑向整座受創的城市,夜間的絳城變得溫柔。

站在芮陽左側的茅蘅擡起手,學着她的模樣咬破手指,在半空中寫字。

芮陽對他的舉動意外,難道他能寫?

只見茅蘅像模像樣的在空中寫下幾個字,芮陽分明沒看見,茅蘅裝作有字的模樣,轉身看向女孩:“我寫的什麼?”

“你沒寫。”

“我寫了。”

“我看不到。”

“用心看。”

芮陽聽話的在他寫的地方認真看了看,仍舊沒看到任何東西,擡起胳膊寫到【你欺騙我】

看到隱隱綠顏色文字的茅蘅無辜的眨了眨眼:“我哪裡敢欺騙你,我怕你生氣不理我,我怕的那麼多怎麼會欺騙你。”

芮陽想起與他關係的改變,雖不清楚怎麼有了血誓之約,若真如三慕說的那樣,就算現在茅蘅還記得喜歡她,時間久了,一定會忘記喜歡的感覺完全忠誠於她吧。

想到此,芮陽不安。

她想留住,留住他感性的一面,留住那份難得的喜歡。

——

三慕和起初沒在悍城葬身火海,起初的生命正在逐漸流逝。

自從被茅蘅謹撕咬,就算整日呆在日光照耀最充足的地方,起初的身體機能也在快速衰退,她的生命跡象越來越弱,弱到三慕找尋所有能想的辦法,也救治不了。

起初看到了芮陽的求助信息,三慕不知寫了什麼,明顯起初爲此憤怒。

躲在山頂別墅的起初摸了摸臉上被茅蘅謹硬生生啃掉了肉的缺口,不敢照鏡子的起初只是摸了下,心中的無限憤慨都將女人徹底淹沒。

“該死!該死的辛是!”

“起——”三慕想開口詢問,起初對芮陽的厭惡表現得太明顯,芮陽對起初也像陌生人一樣,能讓芮陽用綠字聯繫的事,恐怕不小。

“三慕,要告訴她嗎?”

“芮陽?”

“對。”

“以目前的情況,我們要自己找出辛是比較困難,芮陽和茅蘅興許能做到。”

起初垂下頭,閉上了眼睛。

別墅的主人常年在外,每個星期有固定人員打掃,其餘時候沒人居住。三慕將被子蓋在起初身上,走到牀邊拉上窗簾。

牀頭櫃上留了一盞夜燈。

三慕出去後,偌大的臥室內只剩下起初一人。夜深人靜,生命到最後關頭的起初回想起她在地球的十八年,回想起聞人父子毫不猶豫的背叛,甚至連一句解釋都沒聽。

起初曾以爲,地球人比M星人純真,雖有貧窮富貴之分,但不會像M星那樣等級森嚴。窮人通過努力能變身富人,有錢有權的墮落了也會過最平常的日子。

起初那顆對權力渴望的心在這個藍色星球沉了下來,她只想過平凡簡單的生活,和聞人壁昌、和聞人若斯、和三慕。

誰料,相處十幾年的聞人父子第一時間與她劃清界限,這讓起初介懷到現在。

愛情,親情究竟算什麼?

在M星等級森嚴,森嚴到何種地步,即便起初是皇族,因爲性別,她沒有繼承王位的資格,父親要將王位給懦弱無能的哥哥。起初據理力爭認爲自己更有資格,父親連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都不給,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你的能力,你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你比別的種族高貴,但在皇族裡,你最下等。”

下等這個詞讓起初惱羞成怒,好似千萬只螞蟻在心上爬滿,將她的理智全然封鎖。對權力的慾望,對整個M星近乎變態的等級制度的不滿,起初開始籌謀她的計劃。

她要成爲M星的女皇,她要挑戰固有的等級觀念,她不做任何人的臣子!

結果卻是,她失敗了。淪落到地球,甚至懷了不該有的孩子。

想到芮陽的存在,起初平靜的臉上露出不甘的表情,她竟然會死在遙遠的星球,死在辛是的手裡。而令她深惡痛絕的芮陽,好好的活着,有茅蘅那樣擁有特異能力的人作爲血奴,這無不讓起初痛恨。

只要想到芮陽,起初就會回想起在M星失敗的鬥爭,從頭到尾她都是父親的棋子,一顆自認聰明能掌控一切,輸得徹徹底底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