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 悍城當地異類特項隊的人將整片廠區包圍,一衆人堵在芮陽等人周圍。
衆人當即警覺。
起初拉住三慕的手,眼中帶着殺氣看向芮陽, 止不住胸腔裡的怒火, 朝站在幾步外同樣對當下情況震驚的芮陽喊道:“我真後悔讓你來, 還以爲是救人, 不過是黃雀在後!你讓他們來抓我!”
三慕攔住盛怒的起初, 好言相勸:“不會的,她不會爲了抓我們把自己暴露出來。”
“你還沒看出來嗎,她和人類同流合污, 是一丘之貉,專項組抓的只有你我, 怎麼會有她!”
“不怕, 我會保護你。”
“你怎麼保護!”起初臉頰有淚水滑落:“這麼多天你一直被注射紅瞳草液, 才用了熒光試劑。你的身體根本撐不住你變形,就算能變, 你也回不來!你把我當什麼,這種情況下是我保護你,不是你保護我!”
想到三慕面臨的風險,向來驕傲的起初崩潰痛哭。
三慕抱了抱第一次在人前表現出脆弱的起初,淚水止不住的滴落, 在起初耳邊堅定的道:“沒事, 芮陽和茅蘅會救我們的。”
起初憋屈:“我不想被她救……”
三慕冷靜道:“他們是血誓關係, 茅蘅會爲芮陽拼命。”
這時候, 悍城異類特項隊隊長上前幾步, 還沒來得及說話,起初已先下手爲強展開了攻擊, 霎時間,廠區內亂作一團。
茅蘅和芮陽都答應過專項組不會輕易惹事,當下的情況令兩人爲難。當然,更多的是茅蘅,對芮陽而言,此處沒有任何人可以讓她不計一切的拯救。
隋鬆自知異類特項組不會輕易放過他,按下手腕處的控制器,將藏身在廠區的五百名“木偶人”全部放出來,很快沒思想的提線木偶們一涌而出。
除了隋鬆外,在場的所有人爲此震驚。
華鑲在一羣人中,他已沒了往日神采,行屍走肉般的做着機械性的動作,不斷重複,連打的是誰都不知道。
茅蘅移動到芮陽身旁,眼中的驚恐之意溢於言表。
“他們……茅蘅謙在做什麼?”
“不知道。”
不等多言,場面變得不受控,木偶人無法辨別好壞,這讓特項組不敢隨意動用武力,還沒弄清楚其中緣由,傷了無辜會壞事。
隋鬆趁機拉着茅蘅謹鑽進浩蕩的木偶人中,在茅蘅謹耳邊說道:“執行一號指令。”
一號指令!
見到茅蘅後,茅蘅謹的思緒稍有恢復,本能與弟弟憶往昔,誰知被特項組擾亂,此刻更是被圍堵得水泄不通。好在茅蘅謹記得指令,特別是一號指令。
思維錯亂的茅蘅謹將紛亂複雜的記憶通通拋諸腦後,只有一號指令這一件事!
幾乎是得到指令的一瞬間,茅蘅謹突然撞開木偶人,朝人羣外衝去。
茅蘅關注茅蘅謹的情況,見他面容猙獰咬牙切齒的疾步撞開人羣,茅蘅迅速繞過混亂的木偶人,在人羣中敏銳的握住哥哥的手:“大哥,你要做什麼!”
茅蘅謹猛地擡頭,表情扭曲的樣子嚇壞了茅蘅。
不過眨眼時間,茅蘅謹腦海中再次響起一號指令,猛地將雙手觸地,像動物一樣手腳並用奔跑出去。
見到此況的茅蘅驚住了。
他急速追上去。
思緒雜亂無章的茅蘅謹繞在人羣外圍跑,敏捷的避開特項組的槍擊,起初和三慕見特項組沒針對自己,暫時等待身體完全自愈後再動手。
誰知,爬到廠房的茅蘅謹迅速鎖定目光,縱身一躍,撲到起初身上,張開嘴對起初又撕又咬。
“你是什麼東西!”
在M星見多識廣的起初在地球除了這個夏天露臉的吸血鬼外,沒見過其他異類。茅蘅謹作爲人竟然不直立行走,反而像森林裡的猛獸一樣撲過來,就算心理素質過硬,起初也受到驚嚇。
三慕立即警覺,試圖化身爲獸。
見狀的起初連忙叫道:“不行,我不允許!”
三慕變身失敗,她還沒恢復到能自如轉變的地步。起初各項能力還在恢復中,對付不了殺紅了眼,將她推到在地,在她身上撕咬了一條大口的茅蘅謹。
正在茅蘅謹要撕掉她胸前的一塊肉時,茅蘅閃電般的出現在茅蘅謹身後,拽住哥哥的衣服,胳膊用力一揮,茅蘅謹從半空中劃過,甩到廠房上。
茅蘅轉身,被一羣木偶人擋住視線。
三慕扶起起初,因被撕咬,起初身上臉上有幾處傷口,情急之下,三慕回眸求助的喊道:“芮陽,芮陽!”
在木偶人發動攻擊後,芮陽始終站在原地,她找不到爲之戰鬥的理由。
三慕的呼喊將她拉回現實,芮陽排開木偶人,走到躺在地上的起初面前,三慕滿臉着急與驚慌:“你還有熒光試劑嗎?”
芮陽從兜裡將剩下的試劑全部掏出來。
三慕將試劑全部注入起初體內,起初噴出綠色血液。芮陽蹲下身,說:“我沒帶他們來。”
起初不相信。
三慕默默點了下頭:“我相信不是你。”
起初睨一眼三慕,她最近一定是太縱容三慕了,纔會讓她一次次違背自己的意願。
三慕:“你知道這些木偶人是用來做什麼的嗎?”
芮陽:“茅蘅謙搞的鬼。”
三慕:“他想回M星。”
芮陽是第一次聽到M星,人生的十八年,從知道自己與衆不同不屬於人類時芮陽就在尋找同類,尋找那虛入飄渺的歸屬感。眼前的兩個人明顯知道,知道她來自哪裡,知道她家園的一切。
芮陽真誠的看向三慕,低聲請求道:“能告訴我M星的事嗎?”
起初撐着力氣呵斥道:“滾,我不想看到你!”
女人面紅耳赤,即便受傷對芮陽的厭惡之情也能輕易從言辭中表露出來。芮陽早知起初不友好,她見三慕有話不能說的模樣,將三慕拉起來,說:“告訴我,好嗎?”
三慕無可奈何的搖頭:“對不去,我與起初有血誓之約,我聽命於她,忠誠於她。”
忠誠這個詞讓芮陽想到茅蘅的話,芮陽眸光一凜:“什麼是血誓之約?”
三慕還沒回答,另一邊的響徹天際的聲響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趁着混亂通過安全通道逃到地下的隋鬆按下總控室的控制器,整座廠區正在化爲一片火海。
三慕攙扶着起初站立起來,望着四周的濃煙與烈火,三慕帶着起初逃走。
芮陽沒追上去。
誰知,悍城特項組的人舉着槍對準兩人,其中一人道:“請你們不要反抗,我們不想有人喪命,這個世界需要和平。”
起初怎會相信人類的說辭,就連同牀共枕的聞人壁昌都會在第一時間背叛她,其他無知人類哪裡會真的握手言和,不過是一時懼怕不敢正面抗擊罷了。
“我沒你想的那麼愚蠢!”
起初不過是動了一下,幾名特項組的人圍上來,槍口齊齊對準二人。
芮陽想上前,想到起初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她,芮陽駐足,隨手抓住一名木偶人,問道:“你們到底有什麼用?”
廠區爆炸,木偶人沒一個驚慌,更沒一個逃竄,始終單純的擺弄着四肢。
被抓的正是華鑲。
華鑲是最後一批被注射藥物的,加之他不是在悍城被注射,而是在絳城別墅中被茅蘅謙注射後帶到悍城,路上的時間沒再注射過,相比起其他木偶人,華鑲仍保留一分部自我意識。
就在這時,茅蘅閃身到芮陽跟前,說:“陽陽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濃煙四起,空氣中陣陣刺鼻的氣味,話音剛落,茅蘅攬住芮陽的腰肢,帶着她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廠區,到廠區旁的半山腰。
芮陽帶着華鑲一起出了來。
廠區的爆炸聲連綿不絕,芮陽看向茅蘅,問:“茅蘅謹呢?”
茅蘅嘆氣:“他抓傷了起初後跑進了熊熊烈火之中。”
見芮陽帶着一個木偶人出來,茅蘅打量華鑲,問:“你知道自己經歷過什麼嗎?”
華鑲沒反應。
這樣的情況不意外,茅蘅不說話,只和芮陽一起看向山下不斷傳來震耳欲聾聲響的火海。滾滾濃煙瀰漫四處,芮陽的心異常平靜。
那裡沒有她在乎的人,哪怕有片刻將三慕視爲可以發展爲朋友的關係,在起初嫌惡的眼光中,在三慕說出她忠誠於起初後,芮陽知道,她們纔是最好的朋友,最無堅不摧的關係。
芮陽想起三慕說的聽命和忠誠,問起身旁的因感慨無數生命被烈火焚燒情緒低落的茅蘅:“你聽說過血誓之約嗎?”
茅蘅回神:“沒有。”
芮陽:“三慕說她和起初有血誓之約,她聽從起初,忠於起初,那番話和你對我說的很像。”
茅蘅想起在機場時,起初對三慕呼喊的那句話,她以血誓的名義命令三慕殺了他。
“陽陽,你能重複一句話嗎?”
“什麼?”
“你說,茅蘅,我以血誓的名義命令你怎樣怎樣。”
“茅蘅,我以血誓的名義命令你……把那座山頭停車場的摩托車給我拿過來?”芮陽隨口一說。
她的話音剛落,茅蘅的軀體像在雨夜的橋墩下一樣不斷的增高增大,蝙蝠翅膀撲騰幾下,旁邊高大的樹木隨風抖動。
芮陽昂起頭,看着茅蘅飛昇空中。
他的臉已經變形得快認不出來,他低着頭,裂開嘴笑時,嘴角兩個大大的獠牙露了出來。
芮陽卻笑不出來,她好像明白了忠誠的含義。茅蘅對她,是不是像三慕對起初那樣,像僕人,奉獻,忠誠於她?
所以,他沒辦法靠近,沒辦法說出喜歡或愛這樣的詞語。所以,他的男女之情被忠誠佔領,再也沒有了。
茅蘅揮動翅膀,碩大的身軀從廠區上方飛過,往對面的山頭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