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學習宮中禮儀的日子，我們這十幾號人，人雖少，但氣氛倒也是活躍的緊。
“月香，過幾日就要比曲兒了，你可有什麼把握沒？”那日我與柳如月坐在荷塘前，今日天氣微涼，似有變氣的趨勢，我心裡多些惆悵，聽徐媛媛說，我們留下的十餘人中，隨身帶來的丫鬟們這會兒都集中開始了宮中禮儀的培訓，倒是我們，前幾日張嬤嬤在宮儀課上便告之大家，讓大家好生休息幾日，中秋前幾日便要進行詞曲比賽，隔日將是歌舞比賽，中秋那日，將是各才人自選才藝，到時將有衆文武百官及官命婦人，還有主持的太后和皇上親臨現場，也可以說中秋當日，便是封妃之時，所以張嬤嬤這幾日待大家倒也是滿心的好臉色，因爲留下的不多，這幾日的學習都還不錯。尤其是劉玉，誰也未曾想到，幾日前還有些淘氣的小丫頭，經過那日的晚宴倒是安分不少，而且周身的潛力倒是悉數發揮了來。
“如月姐姐，你說做妃子，真的就好麼？”我望着滿塘的翠綠，神情倒也算平靜，其實我對自己倒還是有些信心，只是這幾日偶有頭昏，乏力，倒也不像是毒發前兆，奇怪的是，每次有些微恙，背上就會有些沁涼及時沒入五臟六腑，倒也能讓我保持了清醒。我記得當初毒發之時，背上就曾有沁涼感，這次，既是選妃，那麼西門姬再傻也不會將我的毒加重，所以我開始懷疑除這選妃的十餘人中有人下毒。可是我卻有些想不通，爲什麼被下毒的人是我，而又沒見其它人怎樣？
“妹妹爲何問起這些？既然來了這，妹妹就不要再想其它，好好的爲自己取個名分便是，這一輪才人過後，就算被落下，倒也會封個美人，婕妤，昭儀了。”柳如月倒是一臉平靜，只是這眼神裡，偶爾閃過一絲不以爲意，難道她根本就不在乎這妃位嗎？
“姐姐，過了中秋，天就開始躁悶了，入了這宮中可還看得到外面的霜華楓紅？”我愣愣的看着那樹樹鬱翠，餘光緊緊的落在她的臉上。
“妹妹可是想家了？”依然波瀾不驚，我不知道自己這舉是爲何，明明身邊就只有柳如月最爲親近，可是眼下卻要懷疑起她來，難道真的不是她？
“姐姐，妹妹對這妃位未無可圖，只是家父……既然進了這宮門，妹妹也別無選擇，只是妹妹近日身體有些不適，怕只怕丟了家父的顏面，被逐出宮去。”我幽幽道來。
“怎麼，妹妹近日微恙嗎？可讓姐姐叫御醫查看一番？”柳如月一臉關心的問道。
“姐姐，這爭位之事，難道就那麼重要嗎？明明皇上都有那麼多妃子了，就算得了妃位，一年裡頭又能有幾次見着皇上？”我語中帶些哀傷，是啊，這代代君王，這年年選妃，擁有後宮佳麗三千，就算輪着來，一年又有幾個得寵？就算一時得寵，如果一
朝失寵，只怕是這一生便是空守活寡一般。這哀傷不是給你柳如月一人，也不是給自己，因爲我明知道，就算爭了這妃位，將來侍候龍牀的也更非是我劉曉惜，而是真正的楚月香罷了，我倒沒什麼好哀嘆的，只是這話當是給柳如月提個醒吧。這爭了妃位，其實也算不得好事，爭位倒沒什麼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以後的後宮爭寵啊，如果道行不深，只怕是成了衆人的炮灰。
“妹妹這是？”柳如月有些愕然的看着我，透過餘光，我隱然看見，那眼睛有絲絲驚醒，又像是被我一語擊中一般的愕然。
“姐姐，難道妹妹說錯了嗎？伴君如伴虎，不單事事要小心，既伴了君王身，那麼就是君王的人，愛的也便也只能是君王，可是自古君王后宮三千，只怕我們還未知王又心繫何人……”我繼續不怕死的道。
“妹妹！”柳如月還未等我說完後面的話，便急急封了我的嘴，“妹妹說這句，可不能讓別人聽了去，否則可是會闖大禍的。”
我怔怔的看着她，她的眼中有一些哀傷，繼而便沉了下去，“妹妹自是明白人，可這一旦入了宮，只怕也是身不由已，既然太后令我們官秀免去二審，我想妹妹就已經明白我們的處境，除了爭上，別無選擇，難道妹妹真想只是個才人？一輩子可能連皇上都見不着，爭寵的機會也沒有就這般老下去？”
柳如月一語倒是有些刺激了我，是啊，這太后這一着，留下的官秀倒是比民秀多些，只怕另有目的吧，換了話說，當是政治目的，用來牽制朝中重臣的吧，只是這招未免也太過於險惡，一旦妃子得勢，朝中勢力便是集於一股，除非此次的選妃無一人爲妃，或是並非僅選一妃。
我恍然大悟，兩眼直直的看着柳如月，只見她輕輕含笑，看着我，微微點頭，原來，她是明白這層道理的。
“噝~~”小白的警告好像在某處傳來，我四下望去，卻見那不遠的小樹叢中有一簇白裙衣料微露了出來，我心中一驚，原來有人偷聽，這人又是誰？
“姐姐，你的曲目準備好了沒？”我巧笑向柳如月的問道，聲音裡添了幾分力道，眼睛不時朝柳如月暗示一番。
只見柳如月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但也馬上反應過來，接道：“姐姐的曲目倒是已有準備，入宮時就已料到這一點，難道妹妹還沒準備好嗎？”
“沒呢，妹妹只是一時間竟不知以哪首以備賽呢。”我餘光輕輕瞟去，只見那白裙輕輕一收，倒是像要退去。
“那妹妹是以怎樣的曲風呢？”柳如月顯然也看到了這點，倒是似有向前慢行的架勢。
“妹妹就是爲這發愁呢，是江南絲竹的調兒還是煽情些的調兒好呢？”我有些天真的用手指繞着一縷青絲倒先行在柳如月前輕跳着起了起來。
“這個，姐姐自小與外公在
邊疆長大，對這倒無研究。”柳如月有些面帶難色道。
“那姐姐的曲風是？塞外的器樂咯？”我眼睛一亮，哇？是胡琴？還是？
“這個，到時妹妹便能聽着呢。現在，還不知道那器具到了沒。”柳如月倒是賣了個關子。
“呀。”我正蹦噠着一路張望那道人影，出月門的時候，卻撞見那李嬌與另一秀女行於門前，打了個照面，讓我本是不專心的被拉回神來。
“楚姐姐，柳姐姐好，你們是要回去了麼？”這李嬌倒是有一張甜嘴兒，見到我們倒是禮貌一笑，主動打起招呼來。
“李妹妹也出來賞景兒嗎？”柳如月倒是平靜的回報一笑，我也不怠慢，一個甜甜的笑，“李嬌妹妹，我們正爲幾日後的曲犯了難呢，你可已經準備好了？”
“這，楚姐姐這話怎說啊，妹妹早就聽說楚大學士千金，琴技京城可是數一倒是無人及二啊，妹妹這曲，可是要獻拙了呢。”李嬌臉色微紅，我突然有種冒失的感覺。這回怕是這李嬌心中另有想法了吧，我可不是有意傷她，只是一時忘了這楚月香早前就有琴技過人的傳說啊。
只是轉念一瞥，到底都不見那白色女子，眼下遇見她，難道？細細打量，這李嬌倒是粉衣白底，應也不才對，只是這旁邊的女子，雖無驚世美貌，也無大家風範，倒也長得幾分俊俏，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味兒，驚見她一身白裙，我心中不禁一駭。難道是她？我有些吃驚的望着她，這女子是？只見她一雙水靈的眼睛，含笑朝我們看來，倒是像看透我的心思一般。
“小女呂淑芳，見過兩位姐姐。”微微一欠身，倒是挺禮貌的行了個禮。
“這是民秀那邊的呂妹妹，和我同房，因與妹妹投緣，今日我二人便相邀出來尋景來了。”李嬌歉然一笑，臉上頗是抱歉。
我心中的弦稍有放鬆，原來是一起，“這錦繡宮除了我們這些秀女，又沒個丫鬟，姐妹們自然要相互多加照顧了。”
“是啊，咱們既然進了這皇宮，這若大的宮裡，也沒個貼心人相互照相，大家既是同命相連的姐妹，日後也有個嘮嗑處啊，這不，我和楚妹妹也是相邀來的呢。”柳如月巧笑接了我的話，她倒也不發覺自己話中有些紕漏，不自覺把我跟自己綁在了一起，若是有心人故意找了碴，這可就成了對李嬌的警示了，倒彷彿是在向那李嬌告之，你和呂淑芳是一夥的，我和楚月香一夥的。
我輕輕皺眉，倒是馬上接道，“既然大家同命相連，那麼何不結拜成姐妹呢？”
我驚人一語，衆人齊齊向我看來，我心中悄悄一笑，當然，此舉可謂是全然的防範之舉，要不然，真要是你二人聽了去，日後可不成了我的把柄來着？若是柳如月真是那高深莫測的下毒者，這毒了義妹的名聲，怕也會讓她良心不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