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辰收劍負手而立,淡漠的看着孫鳴緩緩摔落,沒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即便孫鳴是地仙后期的高手,但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由數萬米的高空墜落,也只會成爲一灘肉泥。
許河沒動,動的是李志雲。雖然他和曉峰一般都不喜歡孫鳴,但終究是藥谷一脈的人,不可能見死不救。
他挪移到孫鳴身前,用仙元將他託舉住,眉頭止不住一跳,深深的望了一眼凌浩辰。
傷勢很重,全身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經脈斷裂,內腑移位,筋膜撕裂。不過好在這並非是生死之爭,所以凌浩辰並未下死手,雖然嚴重,卻只需靜靜修養幾日便可。
“多謝手下留情!”李志雲想了想,道了聲謝。
凌浩辰點頭,算是收下了感謝。
“貴客不妨入殿一敘,讓我藥谷盡一盡地主之誼,請!”許河淡然的聲音響起,凌浩辰心中嗤笑一聲,對這位所謂的宗主,已經徹底失去了好感。
也好,這樣下手的時候更不會愧疚了。凌浩辰大度一笑,再度迴歸大殿。
這一次,許河在面對凌浩辰之時,多了幾分鄭重與禮待。這是實力帶來的,人仙中期之姿,三劍重創地仙后期的藥谷長老。即便未曾出盡底牌才導致如此結果,但輸了就是輸了,他也不得不認真對待。
只是許河很不解,劍宗弟子越階對敵沒錯,何時卻是一越便是一個大境界了?
念頭在心中轉過,卻不是現在所要思考的事情,而是該當如何彌補兩方之間的裂痕。畢竟他縱容孫鳴出手,已經讓凌浩辰十分不滿了。
至少第一印象,已經是極壞。若不想徹底撕破臉面,總要有些彌補纔是。
許河略微沉吟,便是一揮手,一枚精緻的玉瓶朝着凌浩辰飛來。
“凌小友此戰也多有消耗,這枚天元丹便贈與小友恢復。”
“宗主!”曉峰神色一動,許河只是淡淡揮袖,前者自動退下,只得傳音解釋道。
“凌兄,這天元丹乃是極品回源丹藥。關鍵時刻服用,可瞬間恢復一半仙元,慎重使用!”
凌浩辰不以爲意,隨手將丹藥扔進了儲物戒指。這等玩意,老實說,他看不上。
可就是這近乎無禮的行爲,無意間落入許河眼中,倒是對他的身份信任了一分。
劍宗這等巨無霸,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又豈會在乎區區一枚天元丹?這也是一次試探,卻被凌浩辰無意間弄拙成巧,成功過關。
孫鳴被人帶下去療傷,獨獨留下許河、李志雲與曉峰三人作陪,與凌浩辰暢快宴飲。
只是中途許河離去,身爲一宗之主,他有太多事情要處理,不可能陪着凌浩辰吃吃喝喝,對此他也不在意。
月上中天,這一場宴飲終是結束。曉峰將最好的一處客房給了他,隨後約定好明日的切磋,這才滿腹嘆息的離開。
確定此處沒有監視手段後,凌浩辰取出血蟲。血蟲落地幻化成童心模樣。
“你那邊如何?”凌浩辰端起香茗品了一口,有些隨意的問道。
“禽宗雖然仍未透露確切口風,但實際已經隱喻指出,只要大人能夠做到所說之事,他們不介意加點料。”童心笑道,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禽宗總算是鬆動了一些。
凌浩辰點點頭,回道:“如此就好,你現在應該已經在既定位置了,明日我會送去幾枚丹藥,到時你不必吝惜,在確保成功的基礎上隨意使用。”
“是!”
“暫時就這樣吧,若有事我再找你!”童心一禮之後重新化作血蟲,飛入凌浩辰袖口之中,他則陷入沉思。
很顯然,通過今天之事,他不難發現許河對他的身份仍保持着懷疑,甚至是不信任,更有自己的算計。
不過這些無所謂,相信很快就會有動作。他沒打算交朋友,所以更希望對方動手,這樣反倒會給他機會。
不過現在言之過早,凌浩辰伸了個懶腰,飛身盤坐於牀榻之上,進入修煉之中。
與此同時,蠱宗卻迎來一位客人。
密室中,李雲鶴一臉恭敬的看着一名全身包裹在黑斗篷中的人。以他殘暴的性子,能夠如此恭敬對待的人,顯然身份貴重。
“本尊無需你多做什麼,只要全力對付凌浩辰即可。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麼?”斗篷包裹之下的人,語氣森然道。
李雲鶴有些愣然,他原本以爲這位大人會如何爲難於他,沒想到最終卻是如此簡單的要求。
“怎麼?做不到?”
“不,不是的,大人,這正是我蠱宗在做的事情。您放心,我會好好‘招待’他的!”
“很好!”斗篷人滿意的點點頭,就這般憑空消散。
李雲鶴在確認他真正離去後,陷入了沉思之中。他雖殘暴,卻非愚蠢。
半晌之後,李雲鶴對着外面喝道:“來人,去請諸位長老大殿議事!”
一刻鐘後,大長老王允,二長老王賀,三長老章鵬,四長老允封齊聚議事大殿。
允封目光閃爍,看着上首沉思中的李雲鶴,輕聲道:“宗主,不知深夜召集我等,有何要事?”
李雲鶴回過神來,眼神一一掃過四人,無一人敢與他對視。冷哼一聲,沉聲道:“你還有臉問?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你們可有真正找出那兇手?”
四人頭顱埋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觸怒他。
不過他將衆人召集而來,不是爲了追責,眉頭一擰,冷聲道:“方纔有仙庭的特使來過。”
“什麼?他們來做什麼?”章鵬驚呼一聲,語氣中毫無恭敬之意。
不只是他,就連餘下的三位長老也撇了撇嘴。對於他們來說,仙庭是一隻不折不扣,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
他們這些小宗門,每年都要供奉大量仙石才得以在仙庭治下存活,對他們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感。
李雲鶴看了一眼章鵬,後者縮了縮脖子,隨後解釋道:“他要我對付凌浩辰,就是最近跳出來的那個煉丹大師。說起來你們廢物的可以,殺我蠱宗供奉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蹦躂,你們居然視而不見,一羣廢物!”
王賀聞言心中一動,連忙說道:“回稟宗主,非是我等辦事不利,而是我等還未來得及向宗主稟告。”
“哦?”
“今日我那侄兒傳來消息,說是已經確定那兇手便是最近崛起的煉丹師,也叫凌浩辰。只不過麻煩的是,傳言此人乃是劍宗弟子,所以我一時不敢有所動作,就是不知是否與宗主所說,乃是同一人了!”
“不會那麼巧,都叫凌浩辰,都是新進冒出來的煉丹大師!”允封一嘆,事實上,他也才知道王賀掌握的消息,心中不禁有些埋怨。
你早些說的話,不定現在已經將人拿下了,何苦在宗主面前如此狼狽!
王賀沒有去管衆人的神色,而是正色道:“非是我懼怕,而是那凌浩辰劍宗之人的身份,乃是由藥谷三長老曉峰親口確認的。”
“而且。。。”王賀略有遲疑。
李雲鶴眼睛一瞪,“說!”
“而且,那凌浩辰已經被曉峰帶進了藥谷!”王賀有些無奈,他得到消息的時候趕去,丹鋪已經人去樓空。
若是藥谷之外直接搶人,頂多落個破壞友盟協議的名頭。可若是衝進藥谷拿人,那就是宗門戰爭了!
衆人沉默不語。
此時允封卻是靈機一動,冷笑說道:“既有仙庭諭令在前,我等何不。。。”說着,陰狠的做了個歌喉的動作。
所有人,包括李雲鶴都是心頭一動。蠱宗與禽宗覬覦藥谷的煉丹師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且藥谷爲求夾縫生存,更是將大量煉丹師拉進自家宗門。
這也就導致,其餘兩宗的煉丹師,多半隻是初窺煉丹的新人,所煉丹藥實在雞肋。所以兩宗對此頗有不滿,如今倒是給了他們空子鑽。
允封見自家宗主心動,連忙趁熱打鐵:“不管那凌浩辰是不是劍宗弟子,但都是仙庭指明要拿之人。即便他的確是劍宗弟子,也註定身份不會太高。”
“所以,我等便可藉此名頭逼迫藥谷交人。不,不必告知他們,只是讓他們交人即可。若是不從,那便是違背仙庭諭令,到時候便是攻打他藥谷也無人可以置喙!”王允眼睛一亮,順着他的話說道。
王賀點了點頭,接口道:“不止如此,我等完全可以伺機下手。以許河那等虛僞的性子,那凌浩辰丹道傳承頗爲不俗,你以爲他能忍得住?”
這下子,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章鵬都反應過來,亢奮道:“也就是說,我等完全可以靜候他們打起來,然後坐收漁翁之利?一旦能夠打下藥谷,那我蠱宗在這兜星,那就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宗!”
第一宗三個字,讓在場衆人心頭火熱,即便是李雲鶴也心動不已。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基本將一個針對藥谷的毒計闡述完畢,如今便等李雲鶴點頭了,因此齊齊看向他。
沉吟半晌,終究抵不過貪婪的原動力,李雲鶴一拍扶手,喝道:“那就如此辦!允封,你去潛入藥谷附近,給我時刻盯住那邊的動靜。”
說着,李雲鶴頗爲肉疼的取出一枚圓珠交給了允封。接過這珠子,允封眼中爆過一縷精光,鄭重道:“定不負宗主所託,一旦時機成熟,我自會引衆前來!”
盈盈一拜,允封二話不說將珠子收好,直接出了大廳。
此事已經定下,李雲鶴揮手散去其餘三人,目光火熱的望向藥谷所在。半晌之後,陰冷的目光掃向禽宗的方向。
“禽宗,等我蠱宗收編藥谷之後,便是你徹底破滅之時!”一股陰冷的寒意瀰漫在議事大殿,李雲鶴目光陰鷙的閃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