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東急忙循着哭聲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人羣中,一個衣着襤褸,白髮蒼蒼,滿面溝壑的老婆婆早已是哭成了淚人兒。佝僂的身軀不停顫抖,得虧有兩個鄉民扶着,這纔沒有倒了下去。
“老人家!”萬東驚呼了一聲,趕忙走上前去,將她的手握了住。
老婆婆的手很粗糙,很涼,握在手裡,就像是握着一塊被冰雪覆蓋多時的枯樹皮,讓萬東的心中一陣酸澀。趕忙向其體內度入了一絲道氣,微微流轉,這老婆婆的手才重新暖了起來,精神也好了一些。
“城主大人,老婆子……老婆子給您磕頭了!”老婆婆一感覺到自己有了精神,俯身便要給萬東下跪。
萬東不肯,急忙將她給扶了住,連聲道“老婆婆,您都這麼大年紀了,你要是跪我,那不是讓我折壽嘛?”
“不……不折壽不折壽,城主大人是難得的好人,一定要活的長長久久纔對……”老婆婆一聽,大爲驚慌,趕忙連連擺手的說道,那緊張的樣子,讓萬東感動的眼眶都有些微微溼潤。
“老人家,我剛纔聽您說,您的兒子,兒媳婦,還有孫子孫女,都被週三給害了?”
“是……”很難想象,老人家是如何從這樣的悲痛中活到今天的。萬東這一問起,老人家的臉上和眼神中,立時流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痛與哀傷。
“那您老人家一定是姓蔡吧?您的兒子叫楊威,兒媳叫新玉,對嗎?”萬東接着又問道。
老婆婆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不敢置信的望着萬東“大人是……是怎麼知道的?”
萬東心中一苦,眼中淚水直有些控制不住,昨天夜裡,看了老婆婆對週三的血淚控訴,萬東恨的直接連拍碎了好幾張桌椅。
這位老婆婆,在年輕的時候,丈夫便因病去世。是她一個人,冒着寒霜,披星戴月,歷盡艱辛的將兒子拉扯成人。好不容易給兒子娶了媳婦兒,又有了孫子,孫女,終於是過上了好日子,可沒想到,禍從天降。就因爲老婆婆最小的孫子,因爲**不小心,尿到了週三的鞋子上,便被週三一掌打死。老婆婆的兒子和兒媳心痛不已,去找週三理論,結果連同老婆婆的另外一個孫子,連同兩個孫女,全都被週三給殺了。一夜之間,七條鮮活的性命,歸於塵土。老婆婆當時就病倒了,足足在生死線上掙扎了一年,纔在好心鄰居的照顧下,活了下來。
可活下來,對老婆婆來說,卻比死更要難受百倍!兒子,兒媳,四個孫子女,哪個不是老婆婆心頭上的肉?一日之間,便全沒了,這樣的打擊,讓活着的人,如何能夠承受?
萬東相信,讓老婆婆活下來的唯一動力,便是指望着有一天,週三能夠認罪伏法!
“老婆婆,您交到城主府的控狀,我看到了!您放心,今日,我便給您和您死去兒子一家七口,討回這個公道!”
“大人!有您這句話,老婆子……老婆子死而無怨矣!”
說着,老婆婆便喜極而泣的放聲痛哭了起來。仿
佛要將這些年壓抑在心中的所有委屈,全都發泄出來似的,老婆婆這一哭便不可收拾。很快的,老婆婆的哭聲便傳了開,感染越來越多的人,沒過多大一會兒,整個刑場,便已是哭聲一片!
就連楚雲煙也是忍俊不禁,輕聲啜泣了起來。
萬東拍了拍老婆婆的手,驀然一轉身,到了刑場之上,放聲吼道“來啊,帶人犯週三!”
萬東話音剛落,幾個官兵,立時便推着裝着週三的囚車,緩緩而來。
被萬東打斷了一條胳膊,兩條腿,週三的精神明顯萎靡了許多,可是他臉上的傲慢之色,卻是絲毫也不曾減少。哪怕此時只能坐在囚車之內,腦袋仍舊是高高的昂着。
“徐耀庭,我勸你最好立即放了老子,否則,等老子自己從囚車裡走出來,定將你千刀萬剮!”
“你這頭天殺的畜生!打死你!”週三囂張的吼聲,立時便引起了衆怒,人羣中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怒吼,一個臭雞蛋,奇準無比的砸在了週三的臉上,立時便讓週三滿臉開花。
“哪個雜種,好的狗膽!三爺我不滅了你們全家,絕不把戲!啊!”
週三的怒罵聲還沒落地,成片成片的臭雞蛋,西紅柿,爛菜葉,甚至還有石頭,彷彿暴風驟雨般的向着週三砸了過去。
得虧週三是被關在囚車裡,而囚車的柵欄又比較密實,大部分的雜物都砸在了囚車之上,只有一小部分穿過柵欄,能擊中週三。要不然就這分分鐘的工夫,儈子手的營生就被人給搶走了。
不過即便是有囚車阻擋,週三也是受盡了苦頭,身上一片骯髒自是不必多說,臉上,頭上,凡是露出肉來的地方,皆是被砸的青淤片片。
“你們這些jian民,三爺我定要將你們統統殺光,殺光!”週三用剩下的那隻好手,竭力擋住了臉,一邊歇斯底里的吼道。
待週三被帶到刑場中央,小命兒丟了至少一半兒,明顯不如剛開始那麼‘生猛’,趴在那裡,就像是一堆爛肉似的。不可一世的三爺,也有今天,這讓神雷城的百姓們,大大的舒了一口心中惡氣。
“儈子手何在!?”萬東在案几後坐定,發出了一聲大喝。
一名身着紅衣的儈子手,立時扛着一把闊刀,站在了行刑臺上,高聲應道“在!”
儈子手的這一聲應和,直讓週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擡頭看向萬東,吶吶的道“你……你真敢殺我?”
萬東一聲冷哼,再喝道“驗明正身!”
話音剛落,立時便有幾個官兵衝上了行刑臺,極度粗魯的捏着週三的下巴,硬生生的將他的頭給太擡了起來。週三不光胳膊腿斷了,鎖骨也斷了一邊,幾個官兵這樣粗魯,怎能不牽扯到週三的斷骨?直將週三痛的放聲慘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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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週三的吼聲再悽慘,也沒有人會去同情些。反倒是讓那幾個官兵找到了泄憤的辦法,明明一眼便能驗明正身,幾個官兵卻是反過來複過去,將週三折騰的都快要痛暈過去了,這才罷休。
“大人!此時就是週三無疑!”
萬東點了點頭,衝週三道“週三,看到了嗎?這些都是你所犯下的罪狀!你可認罪?”萬東晃動着手裡的控狀,神情無比嚴厲。
有隱刀尊者在,週三壓根兒不相信萬東敢將他給殺了,滿心希望的等着隱刀尊者救他除去,然後讓萬東向他賠禮道歉。週三甚至設想過無數次萬東向他道歉,被他踩在腳下時的場景。
可是眼下發生的一切,似乎與他的預料相去的越來越遠。衆目睽睽的刑場,那明晃晃的灼人雙目的斬首鋼刀,還有萬東那殺機畢露的眼神,這可不像是在做戲。
“什……什麼狗屁罪狀?我……我一概不知!姓徐的,我要見尊者!你設刑場殺我的事情,尊者他老人家知道嗎?”
萬東冷笑了一聲,道“你身犯國法,我以城主的身份,這其中有隱刀尊者什麼事?我用不着讓他讓知道!”
“你……你好大的膽子!”萬東的話直將週三氣得大吼了起來。
“我看你的膽子纔是真的大!死到臨頭,還不悔過,我看你是無藥可救了!儈子手,斬!”
萬東一聲怒吼,那儈子手毫不含糊,一把便將週三的腦袋給按了下去,將脖頸露了出來。
“嘿嘿……三爺,我這刀子不夠鋒利,一會兒可能沒辦法做到一刀斷,很可能要多來幾刀,您老千萬便怪我!”那儈子手似乎也和週三有仇,此時口氣陰森的道了一句,直將週三的魂兒差點兒都嚇散了。
下一秒便要人頭落地,週三是真的慌了,發瘋似的求起饒來“別殺我,別殺我!我知錯了,我知錯了還不行嗎?徐耀庭,哦不,徐大人,徐大爺,饒了我,饒了我吧,我不想死啊,嗚嗚……”
到了最後,週三竟然放聲痛哭了起來,那樣子,比個孩子還要不如。萬東看在眼裡,是連連搖頭。週三整個兒就是一小人嘛!真搞不懂,隱刀尊者怎麼會重用這樣一個人,簡直就是瞎了眼!
根本就沒有人理會週三的哀嚎求饒,那儈子手更是毫無遲疑,一聲爆喝,雙手握刀,向着週三的脖子便狠狠的砍了下去。
現場的百姓,立時屏住了呼吸,沒有一個人說話,數萬人的現場,竟然靜的落針可聞,唯有儈子手的刀向下劈落時,所帶起的絲絲風聲。
然而正當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氣,等着週三人頭落地的時候,一聲怒喝,忽的憑空響起,緊接着,一道狂風,呼嘯而至,砰的一聲,便將儈子手連人帶刀給捲到了數丈開外的地方。
萬東輕搖了搖頭,隱刀尊者果然還是來了。
“城主大人,老夫的人,可不是你想殺,就能殺的了的!”隱刀尊者的嗓音,轟轟隆隆,滾滾蕩蕩,就像是那暴風雨來時的雷鳴之聲,直震的刑場的百姓們,心神顫抖,連身形都有些站立不住。
而伴隨着隱刀尊者吼聲而來的,更還有一股子無形卻鋪天蓋地的可怕威壓。那種感覺,就真的好像是天神動怒一般,連天色都發生了些許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