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 鞭炮聲中一年過去。林嘉炎特撒嬌的就窩在了孃親的懷裡,捂着耳朵,眼睛笑成了月牙的看着空中綻放的點點菸火, 瞬間燦爛, 時間很短卻很美。若是待在廳堂裡, 掛着簾子加上窗關着, 別說看鞭炮煙火了, 能聞到點鞭炮味道也就差不多。因爲小兒子興致好,又心疼兒子從小到大竟然都沒見過煙火,也是他們太過虧欠了兒子, 在問了仙長確認兒子到外面看個一會不會有大礙後,大部隊就搬到了走廊的下面。
走廊也掛了大紅燈籠, 很是喜慶, 而空氣清冽, 林嘉炎不禁打了個小小噴嚏,差點引得親人是手忙腳亂。
搬出了檀木的椅子, 上面放好厚厚彈墨靠墊,旁邊還圍着皮草,在腳下是生着腳爐,手裡塞着暖爐,鞋子都是厚厚的棉鞋, 裡面的棉花都是今年新彈的。別說這個溫度了, 林嘉炎懷疑他如此一身的裝備再降個五度都是木有問題。當然了, 他伸出手偷打個哈欠, 如果這個時候能夠在空調房吃着冷飲看春晚那是更好, 即使節目無聊到死也是好的呀。
只是,他會捨不得親人的。
幾人坐在廊下, 而少年是大氅毛皮帽子,穿的就是個毛茸茸的球,風一吹大約就能直接滾起來,帽子上鑲着油潤白玉,而腰上的玉佩也是上品,完完全全就是富貴人家小兒子,混吃等死熊孩子的那類。
“真好看,真好看。”他笑着大聲說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你喜歡的話,以後回來我們都放煙火。”對於這個兒子,林老爺也是無條件的寵溺。
“好呀好呀。”林嘉炎是馬上接着“爹可不能哄我,以後我每年都回來,年年和爹孃一起。等到再過段日子,我就可以和大家一起守歲,不用再自己先回屋子了。”
“那感情好。”林嘉樹也來湊趣“那時我就給小弟你個厚厚紅包。”
少年翻個白眼“難道今年大哥你給我的不厚?大哥你不好,明明說好要愛護兄弟,娘,娘,你看大哥。”
“對對對”林夫人笑着拉着小兒子的手“你大哥不乖,娘幫你教訓他去。”
怕兒子冷,林夫人還吩咐着送上熱的酒釀圓子給兒子填肚子。
不過考慮到小兒子的身體,稍稍在外面看了會林老爺就讓小兒子回房去休息,守歲什麼的以後再說吧。而這麼晚,周含光也是被林老爺恭恭敬敬送回了客院。
睡在牀上,聽着窗外不停的炮竹聲聲,少年笑了笑,從被窩伸出手,輕輕一捏。
林府外,幾個漆黑身影發出慘烈叫聲,砰的一聲炸開不留渣滓。
“一羣垃圾。”聲音輕輕飄飄,不落痕跡。
牀上的少年正正的被黑暗籠罩着。
大年初一,林嘉炎自然是睡到很晚,而新衣服新鞋子新襪子都放在了牀邊。早餐也是豐盛的不行,過年過節的大家都休息,而林家的佃戶也送了不少的東西過來,還有些野味臘味什麼的,雖說吃不得葷腥,但看看也是喜歡。而且林夫人還很用心,特特的囑咐着廚子用珍貴食材慢火熬製高湯給兒子做各種好吃的。
這麼幾天,胖那是沒胖一點,但臉色倒是真的紅潤了許多。
原本林夫人還想帶着兒子去廟裡燒香許願,但見着小兒子仍舊瘦弱的樣子,還是熄了這心思,只是帶着大兒子去廟裡燒了很多香,捐了不少錢,只求炎兒能喜樂安康,長命百歲。
在林嘉炎回家的這幾日,林府裡是喜氣洋洋,笑聲不斷,下人們的精氣神也是更好。
只是聚總有散,過了元宵便要離去,林夫人情緒有些低落,偷偷都抹過眼淚。張姨娘也勸慰過幾次,但張姨娘想着小少爺去修仙,也是很心疼不捨,熬了幾天的夜,給小少爺納了好幾雙的厚厚鞋底,一針一線全是用心,厚厚的千層鞋底,用的是上好的林夫人給她的錦緞,鞋幫上繡着萬事如意。
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本來是應該幾天大魚大肉,但林嘉炎那條件,照樣清心寡慾的吃素,但比之前,比在天霞山已是好。
再過兩天便是元宵,據說街上已開始準備。
“少爺,那些燈謎鋪子都要出來了,還有花燈。少爺可知道,我們這裡的花燈可是做的極好,而且還有放河燈許願的習俗。”小豆子在收拾桌子,嘴巴不停的說着“元宵那日,可熱鬧的不行。”
“不過少爺真要去看看?”小麥子也插了一句。
之前少年從不出門,院子都不出。他們也都是注意着不說元宵七夕廟會這些個熱熱鬧鬧的日子,但這次少爺回來,說了要去看元宵燈會,兩個小廝當然是高高興興將元宵的盛況都仔細告訴了少爺。
但說着說着,他們又開始擔心,那麼多人,那麼嘈雜,少爺習慣嗎?
“我說,你們這樣的一天到晚操心這擔心那的,小小年紀也不怕老的快。”林嘉炎笑嘻嘻的用詩集拍了下小廝的頭“你少爺我現在可是去修仙了,哪那麼容易風吹吹就倒?而且這次出去爹孃也是說了,包個酒樓的地方遠遠看着,既能看到熱鬧,又不會被擠到。到時候,我帶你們去看熱鬧去。”
“真的?”兩小子心思單純,歡喜都直接寫到了臉上。
“當然了,等過了幾日,我又要離開。你們可是要好好的,要聽話,要勤快,千萬不要去爭高踩低的。”就算知道兩個小子生性淳樸,但該囑咐還是要囑咐。
“少爺,我們知道。我們不會給少爺你丟臉。”
“而且,我們還要等着少爺回來呢。”小豆子說着“怎麼可以讓少爺失望?以後,以後我們年年等着少爺回來。”
“恩。”反正早晚會回來的。
而到了元宵那日,一早便是吃了幾個湯圓。林夫人沒敢讓小兒子多吃,就怕糯米粉不消化積食了。
等到日頭西落,林嘉樹陪着小弟還有仙長便去了自家的酒樓。知道東家要來,掌櫃的也早早準備好了雅座,位置頗佳,可看到車水馬龍,可看到下面的一盞盞花燈。
冬日天黑的早,邊吃着飯,就看到花燈是次第亮起,燭光匯成了光河,而就着燈火,可見下面街道上的男男女女。這裡沒太嚴格的禮儀大防,風俗近唐,女子也沒有受到太大的約束。而元宵又是個和情人見面,或者可以遇到情人的日子,自然是人多的不行。
只見下面猜燈謎的猜燈謎,買了花燈往河邊去的也有許多。
“炎弟,要不要下去給你買盞花燈。”看着小弟興致勃勃的樣子,林嘉樹也起了興頭。
“我想一起去買。”
“那不行。”周含光說道“下面人太多,你到底還是不如常人健康。穩妥起見你還是不要下去的好。”
“對對對,小弟你聽周仙師的。這樣,我去幫你買一盞。我必定挑個你喜歡的回來。”
少年正想說什麼,突然他眼神一凝,下一刻便露出笑顏“那大哥一定要買個好的,要最好最大的。不然我可是會生氣,還會去告訴孃親大哥你欺負我。”
“我怎麼敢欺負你呢。”林嘉樹颳了下弟弟的鼻子“等着等着,我去幫你找一個,你一定會喜歡。你不喜歡我就再重新幫你買。一定到你滿意爲止。”
“大哥~”少年笑的很是好看“我還要隔壁的小圓子吃,你給我買。我要大哥親手買的。”
“行行行,什麼都聽你的。”
很快,林嘉樹便離開了雅座。
“你感覺到了。”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周含光看着少年,眼中有希望的光。能夠感覺到異常,是不是代表在恢復?
瞬間,雅座如同和紅塵隔離,安靜的聽不到外面熱鬧聲音,看不到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你們是在等我對嗎?”門被推開,一頭白髮,一身白衣的男子邪笑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