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巖城位於雪揚郡最南邊,緊鄰直轄郡,城中建築都以一種其它地域罕見的青色岩石疊成,別具一格。青巖城南郊,坐落着一處數十畝大小的華麗莊園,名爲“林府”。莊園內庭院森森,雕樑畫棟,松柏羣杉交錯密佈,顯得氣象莊嚴。
四個府門呈四方拱立,來客入門不但事先呈交拜帖,尚需講究身份規矩。江湖武者不論等級,皆從西門入府,各級官吏及八方上流名人自南門而入,其餘閒雜人等只能走北面小門,至於最神秘的東門,卻從未開啓過。
是日,五名修士徑直來到林府東門,正是韓落雪、柳成功、子藍、袁行和林可可,東門門面上繪有一頭栩栩如生的吊睛白虎,虎身皮毛皆由符紋銘成。
“伏星小兒整日龜縮於林府,等別人朝拜,連入門都要講究一套臭規矩。哪裡像老夫?每逢來客,必出莊相迎,以示誠意!”
柳成功的三角眼直盯着白虎圖案,口中憤憤不平地埋怨一句,絲毫不顧林可可的臉面。這些年,他爲了招攬客卿,對每一名來訪修士的招待確實極爲殷勤,與家大業大的林家,壓根無法比擬。隨後單手指訣一掐,一道細微金芒激射而出,瞬間沒入白虎口中,頓時從白虎口中盪漾出一圈圈黃光,相互交疊,形成一團光暈。
“我們且進去會一會伏星小兒!”
柳成功當先跨向黃色光暈,袁行等人紛紛跟入,黃色光暈一閃而逝,五人同時消失不見,頃刻間出現在林府東面的一處庭院前。
此處庭院中佇立着一株參天的大果紅杉,紅杉前站有一名身着黃衫的青年男子,五官頗爲俊朗,雙目炯炯有神,鷹鉤鼻高高隆起,有凝元初期修爲。
“在下林斌,見過諸位道友。”黃衫男子朝來客拱手行禮,隨即見到站在最後面的林可可,又面露異色,“可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可可沒有迴應什麼,只招呼一聲:“少主。”
柳成功似乎想在袁行和子藍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威嚴,當下大袖一擺,猛喝一聲:“林斌,伏星小兒呢?”
“家父已在羣英室等待,請柳家主和諸位道友,隨在下前往。”
林斌顧不得對林可可尋根問底,連忙迴應一聲,隨後指訣一掐,擊向紅杉樹幹,整株紅杉表面強烈黃光一閃,驟然消失不見,原地出現一座綠意蔥蔥的假山,那紅杉赫然是一座巧奪天工的幻陣。
林斌再次掐出一道法訣,假山底部一塊岩石表面靈光一閃,突然消失,露出一個洞口,裡面石階隱約可見,隨後他當先從石階邁下,袁行等人一一跟入,階道僅三丈來長,盡頭處赫然是一片地下建築,一條條石道縱橫交錯,分割出一間間大小不一的石室。
林家凡人盡皆住在地面府邸,而修士則深處地下石室。袁行五人跟着林斌左彎右繞,石道頂部嵌有夜明珠,但凡遇到零散的林家子弟,都會朝林斌恭敬行禮。片刻間,他們來到一間緊閉的石室前,門楣處雕有“羣英室”三字。
林斌指訣一掐,石門頓時縮進牆內,一干修士舉步而入,裡面是一間偌大的客廳,散步着許多石質桌椅,其中的六張石几上,已擺有靈酒瓜果,大廳最裡邊是一座三階高度的石臺,石臺上坐着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正是林家家主林伏星,已有凝元中期修爲。
此時,柳成功一見林伏星老神在在的模樣,心裡就不爽,當場質問:“伏星小兒,爲何每次接見老夫,都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哈哈哈。”林伏星長笑一聲,“成功老兒,你懂啥?這纔是家主該有的風度!諸位道友,快請入座,几上靈物,隨意品嚐!”
柳成功輕哼一聲,面上卻沒有不悅之色,當先走向座位,其餘等人紛紛就坐,連林斌也端正地陪坐一旁。
“成功老兒,今日來此有何目的,直接明言吧,在本家主面前,無需拐彎抹角。”林伏星言罷,抓起一顆靈果,拋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吧嗒吧嗒”聲響個不停。
瞭解林伏星性子的柳成功冷哼一聲,當下手指袁行,直言不諱:“這位霧隱宗的袁行袁道友,爲娶林可可爲道侶,要消滅段家,柳家已答應參與,今日特來詢問林家。”
“嗯?”林伏星突然面色一肅,隨即目光掃向袁行,“袁道友是霧隱宗弟子?”
袁行面無表情:“正是。”
“袁道友,本家主只問你一句,可兒和你雙修,林家有何好處?”林伏星緊盯着袁行,雙手撐住膝蓋,掌面一下一下輕拍。
正想表現一番的柳成功當即接聲:“伏星小兒……”豈料被林伏星伸手打斷,只見他頭也不回地開口:“成功老兒,本家主沒問你,少來自作多情。”
柳成功重重地“哼”一聲,卻也閉口不語。
“沒有任何好處!”袁行朗朗有聲,“在下無法替霧隱宗承諾什麼,但可兒身爲林家子弟,日後林家若有任何需要,在下自然義不容辭。”
林伏星沒有迴應,望向柳成功,下巴一挑:“成功老兒,該你了。”
“豈有此理?”
柳成功與林伏星之父林正氣乃是同齡修士,兩人相交甚密,但自從林正氣仙逝後,他與林伏星卻合不來,每次見面都是不歡而散,當下舉起大手,就要拍向桌面。
林伏星瞟向柳成功,揮揮手:“成功老兒,一張石几三十靈石,你儘管拍!”
柳成功勻下一口氣,收回大手,揚聲道:“段家所佔資源,柳林兩家五五平分,同時我們兩家取代段家角色,每年向秦家加倍上供,避免被其打壓。至於段家寶庫,我們各佔三成,霧隱宗和子家分別佔兩成。”
就着柳成功說話間,林伏星倒出一杯靈酒,仰頭一飲而盡,隨後“啊”地長舒一口氣,似乎暢快淋漓,不忘招待一聲:“諸位請自便。”
柳成功說完,冷冷瞪向林伏星,惱怒道:“伏星小兒,你聽清楚沒有?”
林伏星沒有理會柳成功的大呼小叫,當下環視一圈,詢問:“哪位是子家道友?”
子藍頓時拱手迴應:“子藍見過林道友。”
林伏星仔細打量了子藍一眼,面無表情:“素問子道友的能力和麪貌一樣出色!”
子藍微微一笑:“林道友的處事,同樣讓子藍耳目一新!”
林伏星問:“何時出發?”
“明日午時!”柳成功將頭瞥向一邊。
“斌兒,立即去辦四件事。”林伏星望向林斌,目中精光閃爍,顯現出雷厲風行的一面,“扣押紫煙,防止她向段家報訊;通知餚靈,明日一起出發;清點十五名精銳族人,今夜養精蓄銳,明日上午於驚蟄室集中;傳訊青茫戰場族人,伺機擊殺段家子弟,一個不留!”
林伏星口中的“紫煙”,正是那名已嫁入段家的林家族人,此時正在林府。
“是!”林斌應一聲,立即起身離開。
此時,林伏星又望向柳成功:“成功老兒,你那柳家莊內,修士沒幾頭,武者倒是有一窩,就勉爲其難地進攻段氏山莊吧。”
“伏星小兒,你欺人太甚!”柳成功忍無可忍地嘶吼一聲,居然直接拂袖而去。
袁行見柳成功離開,當即請辭:“林家主,在下等人也告辭了。”
“袁道友。”林伏星首次展顏一笑,“無論明日的結果如何,可兒都是你的道侶!”
“多謝家主!”袁行拱手稱謝,林可可同樣雙目眯起。
“可兒。”林伏星望向林可可,語重心長,“日後記得自己是林家子弟!”
林可可點頭:“嗯。”
銀鯊靈舟上,子藍慎重道:“林伏星此人不可小視,林家有很大潛力。”
韓落雪接聲:“很得老孃胃口,若是在劉老千之前遇到他,老孃倒想和他雙修!”
袁行問:“柳家主,林家主是否可信?”
“袁道友倒可放心,伏星小兒雖然桀驁不馴,卻言出必行。”柳成功聲音飄渺,“林家沒有客卿,但那小子卻有一大幫朋友。老夫就想不通,以他那副德性,也能交到朋友?”
“在柳家主的帶領下,柳家莊定能欣欣向榮。”袁行寬慰一聲。
“老夫老了。”柳成功幽幽一嘆,“等標兒凝元后,老夫就退位。”
段家的發展模式仿照辛家,將修士與凡人分開,修士棲息於天都山脈中的晶瑩雪峰峰頂,凡人則集中在山腳的段氏山莊。
天都山脈就是天寒雪嶺所在的那座大雪山,三艘龐大靈舟風馳電掣,直飛晶瑩雪峰。一艘青色靈舟內,站有林伏星和十七名林家修士。一艘金色靈舟內,則站着柳成功和七名柳家修士。袁行等人共同乘坐銀鯊靈舟,林可可一同前往,但卻用僞容丹改形換面。
與此同時,數百名功力不等的武者,在四名罡勁武者的率領下,氣勢洶洶地奔向段氏山莊。得益於昔日柳如眉的聲名,柳家在世俗武林中,擁有強大的號召力,壬國的其他修真家族莫有能及。
這一日,寒風呼嘯,凜冽如刀,滅族大戰即將爆發!
ps:袁行和劉安的最後對話,不應出現在上章,已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