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曾憐兒如同幽靈般,立在魔功碑前。
頭頂漫天繁星,浩瀚如海。
她能感受到殘餘的星力,在這塊魔功碑附近,這裡是左莫上次星移砂冶的魔功碑。她的目光從魔功碑上掃過,裡在的內容她看過數遍,依然沒有找到左莫能夠引發星移砂冶的蛛絲螞跡。
驀地,曾憐兒猛然轉身。
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赫然正是漆雕雨。
漆雕雨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一分殺意,周身環繞的水滴,驟然一劃,發出一縷奇異的嘯音。
曾憐兒只覺視野內的景物一顫,變得模糊起來,她黑曜石般的美目猛地亮起,幽然的光芒,如同深邃的黑夜,黑色水袖輕抖,一股詭異的無形波動散開。
漆雕雨身邊環繞的水滴一顫,嘯音嘎然而止。
“果然是神力。”漆雕雨淡淡地開口,眼中閃過一道難以言喻的光芒。
曾憐兒的目光恢復迷離,美豔的臉龐變得更加嫵媚,吐氣如蘭:“漆雕雨,原來你的目標是神力。”
“沒錯。”漆雕雨目光異彩連連,雪白的衣裳無風自動,他淡漠的臉龐,罕見露出一絲嚮往:“當年我就明白,師子銘想說的就是神力。”
“只可惜,關鍵的地方,他沒有說出來。”漆雕雨淡淡道:“我四下尋找,卻沒有找到線索,沒想到,竟然能遇到修煉成神力的人。還一遇就是三個!”
曾憐兒的眼神愈發迷離,櫻脣微翹,聲音溫潤得就彷彿能沁入人的心裡:“你真是有心人呢。”
錚!
音如劍鳴!
一道月牙波驟然而發,準確無比地擋住不知何時出現的水袖。
柔軟水袖輕輕一顫,如水波微漾,月牙波啪地炸得粉碎。
“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該有多少人感興趣呢?這些家族,守在這,不就是爲了神力麼?”漆雕雨淡淡的聲音,就像述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
“是啊。”曾憐兒語氣呢喃,帶着一絲慵懶,像貓抓在人心中輕撓一般:“但是那就輪不到你漆雕雨了,這場盛宴,與你不會有半點關係呢。”
漆雕雨眼神陡然變冷,殺氣大盛:“不過你現在送上門來,我就卻之不恭了。”
曾憐兒嫵媚一笑:“就看你夠不夠強咯!人家最喜歡夠強的男人呢!”
話音嫋嫋,還未在空中消逝,曾憐兒的身影泛着一層如同月光的光華,然後在漆雕雨面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
變淡到接近虛無的曾憐兒,朝漆雕雨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要來哦!”
充滿誘惑性的餘音嫋嫋散開,原地空蕩蕩,曾憐兒就在漆雕雨面前,一點點消失。
漆雕雨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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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莫當然不知道曾憐兒夜出的事情,不過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人家可不是他屬下,關他屁事。
在得知霞公主很快就要到太安城,左莫躁動的心立即安定下來。每天不是陪着阿鬼,就是沉浸在修煉之中。橙發妖和黑煙妖以及阿文,都整日裡待在魔功碑。說起來也奇怪,橙發妖神經大條得很,但是在修煉上,卻天賦非常不錯。以魔功爲主的魔功碑,他也看得津津有味,讓一旁的黑煙妖放心許多。
這廝若是覺得沒勁了,可就不得安生,攪得人什麼都做不了。
不得不說,魔功碑所有的內容博大精深,師子銘一代奇才,於平凡之處見精微,每每細細揣摩,左莫總能有所得。
左莫經過星移砂冶之後的身體,強悍異常,而魔功碑講解的許多精細法門,在他手上,舉手投足間,往往威力驚人。上次的甲離拳,左莫體悟頗多。太陽晶種自那之後活躍異常,不斷地釋放赤熱的太陽精華,注入左莫的十烏天儀魔紋之中。
太陽晶種對左莫的神力異常喜愛,每當左莫從右手抽取神力,都有一部分神力會被太陽晶種吞噬。每吞噬一絲神力,太陽晶種的轉動速度便會快上一分。
和往常一般,又有一部分神力被太陽晶種吞噬,忽然,左莫感受到一陣悸動!
太陽晶種表面忽然噴涌出無數火焰,絲絲縷縷火焰化作一道赤熱的洪流,沿着十烏天儀的金線,倏地注入左莫背上的一個太陽魔紋!
轟!
左莫身軀一震,大腦一片空白。
這股洪流如同萬馬奔騰,沿着太陽魔紋之間的金線,一路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一個顆太陽變亮!
餘勢未絕的熱流,沿着這太陽延伸而出的金線,繼續前進。
又一顆太陽變亮!
轉眼間,背上最後一顆太陽也被洪流點亮!
半晌,左莫才從怔然狀態回過神來,他感覺背上好像多了點什麼,可又說不出來多了什麼。
他仔細檢查,位於心口魔紋的太陽晶種,比之前要小了一分,但是顏色更深,運轉時不時噴涌一些火舌,看上去威勢十足。
突破了?
好像是,可是……
左莫嘗試着動了動,十烏天儀魔體並似並沒有什麼變化,第二般變化,也沒有出來。
不過,左莫並不着急,他深知,對於將階來說,重要的不是魔體,而是領悟【界】!
【界】是將階能夠掌握的最強大的力量!
想想定真賊禿的燈火梵界,那般威力,委實駭人。十烏天儀所獨有的【十烏天儀界】,讓左莫垂涎不已!
魔體只是時間的問題,右手會源源不斷地提供,只要時間足夠,總能達到,但是【界】他卻沒有半點頭緒。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強求不來,就像領悟劍意一樣,需要機緣和頓悟。
機緣和頓悟是左莫無法決定的,但是基礎,卻是自己可以不斷夯實的。他如此細細鑽研太安魔功碑,就是希望能夠基礎打得紮實些。
但是他的修煉還是被打斷了。
因爲束龍撿了個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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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龍看到左莫,連忙行禮:“大人!”
在他腳邊,躺着一名魔族,面若赤金,氣若游絲,左莫見狀,連忙蹲下來細看。
“大人,我去找到阿文他們的時候,魔功碑附近找到的,我看他情況不太對勁,就把他帶回來了。”束龍連忙道。
“咦!”左莫輕咦一聲,有些驚訝,他拉開這名魔族的袖子,只見他手的臂上,密密麻麻全是金色的魔紋,不對,是符紋!
這是禁制!
左莫的眼角猛地一跳,他連忙查看這名魔族其他地方,果然全都是禁制!
當左莫把這名魔族的上半身衣服脫掉,密密麻麻、一層一層的禁制,讓所有人都齊齊倒抽一口冷氣。
苗軍憤怒無比,咬牙切齒道:“這是誰幹的?當真該殺!”
“是懸空寺的禁制。”識海里,蒲妖像幽靈一樣出現,他寒聲道:“懸空寺有一支很有名的戰部,叫做孽部。裡面的成員,都是被俘虜的妖魔。他們在這些俘虜身上佈設禁制,抽走他們一部分魂魄,讓他們變成殺戮魔偶。”
嘶,左莫聽到蒲妖這話,不知爲何,頭皮一陣發麻。
此等手段,實在殘酷。
見衆人的目光彙集在他臉上,他便把蒲妖的話複覈了一遍,所有人聽得無不色變。身爲魔族的苗軍更是滿臉殺氣,咬牙切齒,一個勁在那罵,該死!該死!
“他這是禁制反噬。”蒲妖有些訝然:“他可能是離開懸空寺太久,他們身上的禁制層層相扣,破解極難,而且有許多陰險之處。最常見的便是這種,多久沒有服用某種靈藥,便會發生反噬。這也是懸空寺鉗制孽部的手段之一。”
“懸空寺那幫賊禿!果然陰毒!”左莫恨聲道,他們與懸空寺可是生死之仇。
仔細察看這名魔族身上的禁制,左莫看出不少門道。他如今對符紋、魔紋的造詣非常深厚,尤其是接觸喚紋之後,他對這些的理解要深刻許多。
“或許,能夠救一救?”左莫喃喃自語。
苗軍聞言,眼神猛然一亮,肅然道:“還請大人救他一命!此人定然是我魔族先輩,在懸空寺受盡屈辱,連死都不能解脫,我等後人,豈能坐視?”
其實話一出口,左莫就後悔了。說起來容易,救起來難。耗費魔貝不算,還得耗費心神,實在是件虧本的生意。
看到苗軍一臉義憤填膺,就連旁邊的陶興也憤然開口:“沒錯!我等先人,還得受此屈辱,實在是……實在是……”
陶興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一頓,財大氣粗慨然道:“大人需要什麼儘管開口,我陶興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卻是魔貝不缺!而且再過幾日,我着人送來的魔胎也差不多快抵達太安城,除了給大人的,其他的都賣掉!還請大人無論如何,務必救下此人!花費再大代價,在下也願意!”
左莫雖然心裡掛念着霞公主,正着急拼命提升實力,不想分神。但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他自己心裡也十分同情這魔族,又能給懸空寺上點眼藥,便爽快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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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