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8爲什麼要走
雖然對鄺初雨的吩咐充滿疑惑,但那名女子還是順從的離開了閣主樓。手機端vodt很快,她找來數名修爲在天人境以的高手,更有十數名顯魂期巔峰或者後期助陣。
仙音閣對於擅闖元明淨土的人,向來沒有半點好感,完全是抱着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心態。尋常人等在這些精英執法隊伍面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而能與之對抗的,也不敢冒着得罪劍宗的風險來惹事。畢竟修爲達到天人境,基本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那名女子手,更持有一面明鏡,鏡面充斥着明亮的光華,移動方位的時候,光華也會隨之變化。
在確定光華最顯眼的方向後,那名女子輕喝一聲:“走!”
十數人飛身而起,跟在她身後朝着目標行去。
此時,進入元明淨土的蘇杭也沒閒着。感受着淨土內和諧的氣息,蘇杭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體內的那一絲先天之氣顫動,一道尋常人看不見摸不着的印記,立刻從他身崩散。
這是淨土的示警手段,如果沒有得到允許便進入,身會帶有這種印記。無論任何功法,都無法消除。哪怕到了後世,也是如此。
因爲淨土是鄺初雨的心意,一個人的心掛在你身,怎麼能抹去?
唯有達到先天混沌境界,借先天之氣,才能將這心印去除。
在那印記消散的瞬間,天空的女子猛然停下。她手裡的明鏡,光華迅速黯淡,最終什麼也看不到了。
這名女子臉色一變,連忙以靈氣輸入,查探是否法器出現了問題。這件探查法器,製作極其複雜,其更是參雜了天心石等頂級材料。普通人雖然懂得使用方法,卻未必能明白其的器紋是什麼構造。
過了半晌,那名女子還是無法辨別出究竟法器出現問題,還是其它原因。
想了想,她看向旁邊一名天人境期的修行者,說:“陳長老,元鏡有些問題,我要回去找閣主。你們先帶人四處搜尋,看看是否有可疑的。若是有,不管什麼身份,也不管進入這裡的原因,先抓起來!”
“好。”那名天人境期的高手點點頭,語氣平和。從他的態度來看,那女子的修爲雖然只是顯魂後期,但在仙音閣的地位,卻非同一般。否則的話,也不可能使得動這麼一羣高手。
隨後,那名女子返身朝着閣主樓的方向去了,而其他人,則在幾名天人境的帶領下,四處搜尋可疑人員。
他們自天空飛過,許多修行者都仰起頭,議論紛紛。
元明淨土內,不允許爭鬥,也不允許擅自飛行。因爲這裡並不大,而各人臨時居住的地方也有限。倘若全部飛來飛去,很容易惹出麻煩。只有那些執法人員,才能隨意飛行。
不過近些年來,衆人很少見執法人員現身,甚至有一些首次進入元明淨土的修行者,還大驚小怪的說:“那幾個人不要命了嗎!竟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飛!”
這話引來許多人笑話,有人解釋說:“那應該是仙音閣的執法隊,只有他們才能在淨土內飛來飛去。看樣子,是有人惹出事端了。”
“誰那麼大膽子,敢來元明淨土惹事?”
“誰知道呢,估計是腦子壞掉了吧。淨土內沒有紛爭,如果可以,我都想一直在這裡住下去,省的出去後打來打去。”
“世界那麼大,總有些人和我們想法不同,也很正常。”
衆人的議論,沒有讓執法人員停留。他們只在天空掃了一眼,看到衆人掛在身的許可令牌後,便立刻將視線移開。
每一名進入淨土的人,都會得到令牌,這令牌也算件低等法器,但只有一條用來證明身份的器紋。除此之外,什麼作用也沒有。
只是,元明淨土雖然相對整個修真世界來說並不大,卻也有數千裡。這麼大的範圍,想找到一個偷偷摸摸溜進來的人,在沒有元鏡的幫助下,是大海撈針。找到了,那也是瞎貓碰死耗子。
地面,蘇杭正朝着閣主樓的方位行走。元明淨土的示警印記,他在後世知道了,還曾得到了其的身份令牌。所以這次進來,他直接把印記消除,省的惹麻煩。
來到仙音閣,蘇杭要做的事情並不多。他只想看一看還活着的舊人,緬懷自己的思念之情。除此之外,什麼也不做,更不會去改變什麼。
這個世界,在某些時候需要他來推動關鍵進程,但大多數時間,蘇杭都是可有可無的人物。
此刻,那名女子也回到了閣主樓。
聽她說元鏡損壞,無法辨認印記後,鄺初雨微微皺眉。她起身過來,拿走元鏡端詳半天,最後確定法器沒有損壞。
那麼,爲什麼用來辨認方位的光華消散了呢?
有兩種可能,那個人已經離開了元明淨土,又或者他用某種手段遮住了印記,連元鏡都無法察覺。
相第二種可能,無論鄺初雨,還是那名女子,都更願意相信第一種。
在她們看來,這個世界不可能有人能將心印消除,哪怕天人境巔峰也不行!
“走了嗎……”鄺初雨忽然覺得心裡有種莫名的失落,她將元鏡還給那名女子,說:“看樣子,那人已經走了。”
“那還要再繼續查嗎?”那女子問。
鄺初雨本想說不用了,但不知道爲什麼,她是有點不甘心。猶豫了下,她說:“既然人已經派出去,再查查看吧,以防萬一。”
連元鏡都找不到人,還有什麼萬一,肯定走了啊!那名女子心裡這樣想着,卻不敢當面反駁鄺初雨的決定,只得點頭說:“我明白了,這繼續帶人去查。”
鄺初雨揮了揮手,有些意興闌珊的味道。
待那女子離開後,她緩緩踱着步子,走到牀邊。站在那,鄺初雨擡起頭,看着牆掛着的一幅畫。
畫,她端坐撫琴,一名男子的背影若隱若現。
這是當年詹凌青爲她和蘇杭畫的,是告別之作。這麼多年來,鄺初雨一直掛在屋子裡,時不時看一眼。
雖然蘇杭已經走了將近三百年,但她卻覺得,離別彷彿還在昨日。而越是這麼覺得,她越是受折磨。
走的越近,相逢之日越遙遠。
“快三百年了……”緩步前,手指在那男子的背影輕輕拂動:“你還要多久纔會回來,你知道……我還在等你嗎?”
蘇杭以爲,長痛不如短痛。只要一直拒絕,在他離開後,鄺初雨一定會忘記他。
但是,如果感情成爲了執念,那麼時間越長,這份執念越深,越得不到解脫。
像地球的那句名言,最刻骨銘心的愛情是什麼?
不是你爲我而死,也不是你愛我一世,而是曾經愛過,卻從未得到過。
遺憾,永遠曾經擁有更令人難以忘懷!
幽幽的嘆息聲,隨風散於天地,卻又永恆存於虛空。
在淨土內一路行來,蘇杭見到了許多修行者。這些人的修爲各不相同,最低的,只有通脈境,最高的,已經是天人境。
他們看着彼此,滿臉警惕,淨土內雖然不允許出現紛爭,可是進這裡避難的人,基本都和人有深仇大恨。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果仇人真進入元明淨土來要他們的命,也不算稀的事情。所以,這些人算來到這裡,也依然互相戒備。不管認識不認識,彼此相隔的距離都很遠。
曾經的淨土,住在這裡的人都很友好,也很熱情。因爲在他們眼裡,淨土內沒有壞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另外還有一些常年混跡於此的老油條,三三兩兩的勾搭在一起,談論今天坑了誰,明天準備乾點殺壞事。
之前追到元明淨土外的那幾人沒說錯,所謂淨土,實際已經成了藏污納垢的地方。
也許有劍宗在背後撐着,暫時沒人會來找仙音閣的麻煩,但時間長了呢?更何況,刀兵之禍更可怕的,是口舌。
口誅筆伐,往往更讓人難以承受。
但蘇杭在後世見到的仙音閣卻並非如此,那時的仙音閣,像最初建立的一般。很和諧,沒有什麼紛亂可言,更是受整個世界敬重。他們已經不需要劍宗來支撐,便是天下一頂一的大勢力。
仔細想想,也許是因爲理念變了。
現在的元明淨土,是出於被動狀態。只有來到這裡,你才能受保護。
而後世的仙音閣,其內弟子經常外出。遇到需要幫助的人,會主動出手。
整個修真世界的修行者,不敢說全部受過仙音閣的恩惠,但絕大多數宗派內,都有人要念他們的恩情。長此以往,誰再去動仙音閣,要面臨全世界的譴責和討伐!
一個被動,一個主動,蘇杭不太清楚理念的改變源於何處,起於何時,他只知道,現在的仙音閣,不太好。
明明不斷的發展壯大,卻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烏煙瘴氣的感覺。
蘇杭一路走,一路眉頭緊皺,現在的仙音閣,實在太不像話了。
不知走了多久,他終於來到那座小山附近。
距離小山百里內,已經被化作禁區,除了仙音閣真正的弟子外,閒雜人等禁止入內。
四周的平房,擋不住蘇杭的視線,他可以看到那座小山,更能看到山頂的閣主樓。樓若有若無的氣息,證明其內有人存在。
之前從邪修關致遠口,蘇杭得知鄺初雨還沒有突破先天混沌境界,也是說,現在的仙音閣閣主,依然是她。
要去相見嗎?
劍宗的熟人已經不多,哪怕楚念恩,也低了蘇杭兩輩。所以蘇杭沒有想過去見他們,以免多生事端。
可鄺初雨不同,她是與蘇杭同輩乃至同代人,更有着感情的瓜葛。如果見面,倒也算不得大事。
可是,遙望那閣主樓,蘇杭不禁想到劍宗後山被藥液封存的閆雪等人。一想到那幾個女子,他不由嘆口氣。
感情的事情,總是那麼讓人無奈。儘管蘇杭已經打定主意,不願和鄺初雨在這件事情繼續糾纏,但如果見了面,他還是怕事情會說不清楚。
算了,還是不要見了。
已經走到這裡,看一眼,也算沒有遺憾了。
如此想着,蘇杭遙望閣主樓,最後嘆息一聲,轉身而去。
只是走了沒幾步,他又停下步子。想了想,蘇杭從儲物袋裡摸出筆和紙,唰唰唰寫下一堆對仙音閣的建議。然後他找到一名仙音閣的弟子,將紙張呈。
真正的仙音閣弟子,還是較有內涵的,作惡,品行不端正的,都是外門弟子。
蘇杭所寫的建議,都真心實意,更結合了後世所見所聞。那名弟子一看,也覺得十分有道理。只是不等他問清楚蘇杭的身份和來意,蘇杭已經離開了。
之後,這名弟子帶着紙張找到師尊。他師尊看過後,也是拍案叫絕。
仙音閣的罵名,衆人已有耳聞,但那些事情,涉及到某些高層人物。鄺初雨也是知道的,可她顧念舊情,不願撕破臉。閣主都這樣了,其他人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蘇杭所提的建議,恰好可以解決這些問題。即不傷和氣,又有充分的理由!
於是,他又帶着紙張,找到了面的長老級人物。
那長老也早對仙音閣外門弟子的事情極不順眼,看了一眼紙張,發現面寫的東西應該可行。想了想,他直接拿着紙張飛去閣主樓。
通傳之後,鄺初雨接見了他。
那人將紙張呈,說:“下面人遞來的,我看很有道理,或可解淨土憂患,望閣主細細思量。”
鄺初雨接過紙張看了眼,忽然愣住。面的字體,蘇杭雖然改變了一些,但仍給她一些熟悉感,彷彿在哪見過。
仔細看着面的一條條建議,鄺初雨不得不承認,這面所說的,確實符合仙音閣如今遇到的麻煩,可謂一針見血。如果真按這些建議推行下去,應該能對目前的狀況起到很大的改善效果。
不過,是誰提出了這些建議?
對此,那名長老也不是很清楚,便說:“據說是一名外來的修行者。”
鄺初雨微微皺眉,說:“建議提的那麼好,爲何沒有姓名?將最先接觸的人帶來問一問,免得讓人說我們仙音閣只拿好處不念情。”
數百年過去,做了那麼久的閣主,鄺初雨與從前有了更大的變化。現在,她已經是真正的閣主,無論行事手段還是風範,都不亞於任何一名大宗派宗主。
那名長老點點頭,出去將下面的弟子喊來問詢,最後把和蘇杭接觸的那人找來。
能夠面見閣主,那弟子很是激動。鄺初雨乃是修真世界有名的絕色,又地位崇高,平時誰想見她一面都難,如今卻可以當面交談,怎麼能不興奮。
只是,鄺初雨所問的問題,他也答不來,只好說:“我也不清楚那人是誰,他把紙張交給我後走了,沒有留下姓名。不過我看他的穿着,似乎不像附近的人。”
“他的樣子呢?”鄺初雨又問。
“樣子的話……”那名弟子擅於畫工,立刻拿來紙和筆快速書畫起來。很快,和蘇杭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身影,出現在畫紙。
“大概是這個樣子了,可能與實際有些偏差。”那名弟子放下筆後說。
看着畫紙的人,鄺初雨有些愣神。
這張臉……
她忽然覺得心裡莫名的一慌。堵的厲害,像一座大山壓在心頭,有些喘不過來氣。
是他嗎?
真的是他嗎?
身爲天人境巔峰的高手,又常年彈琴,她的心境,本該平靜如水。可是現在,這份心境全壞了。
莫名的訊息,從虛空涌來,鄺初雨突然有一種古怪的感受,最重要的事物要不見了。
什麼是最重要的事物?
她的眼睛,下意識擡起看向了牆的畫。當視線落在那畫的男子背影時,鄺初雨突然一怔。
是巧合嗎?
還是說……
他回來了?
蘇杭突破了先天混沌境界,離開這個世界已經快三百年,很多認識他的人,都以爲他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但鄺初雨,心裡始終抱着一線希望。這也是爲什麼她的天資和楚軒相差無幾,卻依然沒有突破先天混沌境界的原因。並非修行不,而是不想突破。
她怕這一走,自己也回不來了。萬一所去的地方找不到蘇杭,萬一蘇杭回來了,那兩人還怎麼重逢?
心境變化的鄺初雨,再也忍不住心的衝動,她一把抓住那名弟子的肩膀,急切的問:“那人在哪?”
她的力道很大,天人境巔峰的氣息,更壓的人喘不過來氣。那名弟子險些被她嚇暈過去,結結巴巴的說:“我也不知道……他,他往西方走了……”
話剛說完,鄺初雨便飛身從閣主樓裡離開,朝着西方快速飛去。
屋子裡的長老和另外兩名弟子滿臉愕然,過了會才反應過來,連忙大叫:“閣主出行,快快!叫人跟!”
仙音閣現在的名氣雖大,但畢竟實力也那樣,打鄺初雨主意的人不在少數。單對單,以鄺初雨的實力,能與之爭鋒的並不算太多。可世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真有那不開眼的傢伙跑過來,羣起而攻怎麼辦?
所以每次鄺初雨出行,都會有一大批高手保護,前呼後擁,場面楚軒還要大很多。
不管在哪個世界,美麗的女子,總是更容易受歡迎的。
而這一次,鄺初雨離開的太過突然,等那長老把人喊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連背影都看不到了。這名長老急的直跺腳,連忙對衆人說:“快去追!”
於是,一大羣天人境,烏壓壓的朝着鄺初雨離開的方向追去,這可把那些進來避難的修行者嚇了一跳。
什麼情況?前不久纔剛有執法隊的人飛來飛去,今天又跑出來這麼多高手,出什麼事了?
那些天人境,有不少都是大名鼎鼎的高手,爲衆人所熟知。看到這些人的面容,很多修行者都驚呼出聲:“那不是陳長老嗎?”
“還有李長老……”
“這麼多高手聚集起來,仙音閣出事了?”
“剛纔我好像看到鄺閣主也朝着那邊去了。”
“鄺閣主?你沒看錯吧,她好像已經幾十年沒離開過閣主樓了。”
“那樣的絕色美人,我怎麼可能看錯!”
“看來真出事了,走,我們也去看看熱鬧!”
“我看可以,淨土內不許發生爭鬥,卻也沒有阻止人看熱鬧吧。”
說着,一羣修行者也跟着往西方跑。只是他們不敢飛行,怕惹來執法生事,只能將兩條腿邁的好似風火輪。
這一跑,是幾千裡。
鄺初雨的速度何其快,幾乎一瞬間趕到了淨土的邊緣。一路,她的神識放開,掃蕩四周的一切。不管什麼人,都會立刻被她辨認出來。
然而,路遇到的人,沒有她想見的那個。
當到了淨土邊緣的時候,鄺初雨臉色微變,她咬了咬牙,忽然閉眼睛,將所有心神,全部沉浸在淨土之內。
淨土本是隨着她的心意幻化而出,此刻心神沉浸,使得兩者融爲一體。藉着心神相融的法門,鄺初雨的意識於一瞬間,將整個淨土搜了個遍。
下一刻,她睜開眼睛,額頭冒出了大量的汗液。
以這種法門來搜索淨土,對她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而且不能在短期內連續使用,否則會對心神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
然而,鄺初雨沒有時間去思考其它,她臉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這次搜索,她沒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那個人,並不在淨土內。
是已經離開了嗎?
她心裡一陣懊惱,早該想到的。如果這個世界有人能夠破解元明淨土的心印,那麼除了已經突破先天混沌境界的蘇杭外,還能有誰?
可是,她先前並沒有思考過這個可能,放掉了最好的機會。
如今,蘇杭已經離開,天下那麼大,她還怎麼找?
可是……
“爲什麼……”鄺初雨臉,露出淒涼的神情:“爲什麼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