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聯合公司外太陽已經不似入場時候的光彩，正在向西慢慢變弱，季料才饒有興致的看着西部的話事人樑璋
“嘖，老樑啊，人家柳家和譚家的事情與你何干呢”
諸葛穎笑着說道，樑璋臉色一黑。其實這其中厲害並不難解釋，譚家的勢力與另外三家都有交集，管理成本實在太大，索性捨近求遠，把眼皮子底下離自家近的在河北的地方收回來，拿和樑家交壤的地方換。對於譚霖來說這是划算的，拿管理成本高的一塊近乎飛地換眼皮子底下的一塊好地，划算；對於柳家來說，用小地換大地，柳家有絕對的實力管理好自己的勢力範圍，只是苦於沒有太多的地，也划算。可是對於樑家可就不妙了
譚家在的時候勢力弱而且態度也軟，那塊地方說是譚家的可實際上樑家在那裡有很大的權利，這下給了柳家，以樑家的實力對付譚家還行，真和柳家……可是明面上這是兩家交易和自己沒有關係，樑璋臉都黑了卻也沒有合適理由干預
“那塊地方，譚家治理井然，人心所向，現在更易必然引發騷亂，倒時候聯合我西部武安閣等賊人若是起了禍亂，那我們樑家可就要——”
樑璋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季料才輕輕翻開文件的第二頁，樑家的寫來的東西赫赫在目
【西部反賊，樑家欲平之，爲盡西部穩定之事宜，請求公司允許】
季料纔看着樑璋憤怒的模樣，心裡不由得多了幾分佩服。這老頭，看似氣勢洶洶，實則心思頗縝密，這副模樣下計謀多着呢
蛇靈不動聲色的看着樑璋，譚霖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起來。季料才明白，譚霖雖然也是從譚家利益出發，但是骨子裡確實是不折不扣的君子，樑家說的好聽是爲治理，但是四家分庭抗禮這麼多年，樑家若真是爲了治理也不會鬧得反抗的門派越來越多。這條例同意後西部必然血雨腥風一片，這是譚霖所不忍看到的也是在道德上違背的
“樑前輩的治理固然很有效，但……”
“事已至此，你作爲家主想毀約？還是想借着年輕好好給我們這幾位前輩上一課呢”
此時一直旁觀看戲的諸葛穎說話了，果然，一下子柳，諸葛，樑三家瞬間又形成了陣營，在道德和利益上卡死譚霖的猶豫，本就弱小的譚家一下子成爲了被孤立者，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啊
“小霖啊，你這個樣子，很難不令人聯想到西部的叛徒們也是譚家的棋子啊”
樑璋嘆了口氣，坐會椅子上看着默不作聲的譚霖，現在抉擇來到了這位最年輕的家主身上。季料才能感受到譚霖那墨綠色的衣襟下有顆心在微微跳動
“喂，老兄？”
“噓——讓小炯看到咱倆聊天可就不好了”
公司的某一層中，樑家和譚家的巡邏隊緊緊並排而走，哪怕只隔尺寸距離也全然沒有對話，可是兩個領隊的人卻似乎好不在意似的說起了話
“也對，要讓人知道樑家的人和譚家的……”
“滾一邊去，我可不是樑家的人”
陳鉉指了指腦袋上的傷痕，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樑家家徽，意思是自己與樑家有仇。可是面前這個男人卻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
“陳鉉！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秦行聽見後面隊伍裡爆發出的不滿聲
“樑家心都髒，誰知道你是不是套我話”
“誒？！秦行你個混蛋”
秦行和陳鉉就這樣聊着一路率領兩大隊人以這樣奇怪的方式走着。
秦行一進大廳就注意到了樑炯爲首的樑家的跋扈，可是陳鉉那在外形單影隻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分配隊伍時秦行能看到樑炯對陳鉉的臉色十分差勁，秦行立刻明白從這個男人身上有故事。本着張半城教給自己的秘密任務【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了解豐富關於四家的認識】這一光明正大允許自己當間諜的意思，符合自己這點子什麼都想打聽的慾望，又因爲當今四家屬樑家最亂，所以秦行大膽和陳鉉聊了起來。沒想到陳鉉一點架子也沒有，很自然的和秦行聊到了一塊，也許是因爲秦行夜是受制於人沒有那麼多門派間的瓜葛糾紛吧
“我的門派是武安閣，可不是樑家”
“武安閣？奧奧我知道，是那個以白起白將軍爲名建立的門派吧”
陳鉉像找到知己似的點了點頭，眼睛狡黠對看着秦行，這眼神不像西部的模樣倒像極了東南勢力範圍裡那些說客謀士的眼神。隊伍走過樓梯口，兩名玄關鐵衛鐵塔般凝視着衆人，二人還不由自主的合拍的敬了個禮
“這不最近家主致力於解決什麼矛盾糾紛，你知道的啊，我們譚家那家主別的不好就好這個”
秦行已經能聽到身後樑家的人的噓聲了，陳鉉卻認認真真的聽着秦行胡謅八扯
“害，我們這事情說到底是內部矛盾，也不好意思讓你一個外人插手，但譚家家主的好意我們也不想拒絕”
秦行感到兜裡突然一緊，有什麼東西被塞了進去一樣，他剛想去摸忽然看陳鉉對自己眨了眨眼便壓住了這份好奇。之後陳鉉再聊起來什麼卻絕口不提這些門派糾紛
二人聊着聊着，帶着人便走完了一層，聽着對講機的滋滋聲，秦行意識到太久沒跟張半城彙報情況，剛想找個理由離開，陳鉉便說自己和他待的時間太久怕被樑家發現率先走一步
“小秦啊，你到現在爲止在這裡做這些事情是爲了什麼啊”
臨走前陳鉉突然意味深長的望着秦行說了這麼一句話
“各家是爲了門派利益，我也不例外，但是我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有些好奇，你這個沒有背景沒有野心和追求的小子進來爲的是什麼呢”
“不進來被餓死啊？沒進來之前我就是個小混混，公司給的福利待遇好啊，怎麼？這不也是利益”
這句話秦行沒騙人，在公司的這陣子秦行感覺逍遙自在且由於一身本身還能接到不少有趣的東西，生活有意思的緊。陳鉉聽完他說話噗嗤笑了
“你小子，慢慢走吧，以我的人生閱歷告訴你，你之後的每一步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找到你所做所存在的意義，沒有那種東西的修者，充其量也只是行屍走肉罷了”
“在這待着挺有意思的，修者的世界挺好玩的還”
“嘿嘿，你啊，要是覺得好玩現在就趕緊走吧，別管好不好玩，現在這裡的人都是抱着目的來的啊，不好玩玩砸了可就……嘖嘖嘖”
“陳鉉廢話完沒！”
“哎呀哎呀，我怎麼說也是你們的上司，怎麼這樣……”
看着陳鉉一臉委屈的被身後樑家人攆走，秦行笑了笑，陳鉉的話自己以前在哪聽過，不過這種玩意對於自己這種混吃混喝的人來說實在太無足輕重。有什麼理想呢？老婆孩子熱炕頭？嘁，麻煩啊。秦行示意後面的巡邏的人們等自己一下，他找到了個牆角開始給張半城打電話
“喂？小秦啊，臭小子，怎麼這麼晚纔打，我還以爲你離崗玩去了”
“沒有沒有，剛纔勾搭上樑家一個人，聊了會打探打探”
秦行說着從兜裡掏出來那張陳鉉給的紙條
“這纔多久就套話？那人叫什麼啊，別給你騙了”
“放心放心，我沒把自己的一點情報往外抖漏倒是他說了自己不少”
秦行展開紙條輕飄飄中帶點得意的說道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啊”
“陳鉉啊，怎麼……”
一瞬間兩頭聲音同時凝固住了，電話那頭有些難聽的傳來一陣怪異的摩擦聲，而秦行一臉驚詫的看着自己手中那張紙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兩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張……張叔……？”
“你說那個人叫什麼……”
“……”
……
沉默更加詭異，窗外已然漸漸進入夜幕中，在這個夜幕中，四行聯合公司閃爍着流光溢彩，氣派無比，可是秦行卻感到無比的寒意與黑暗，彷彿要窒息一樣
撲通，撲通，撲通，秦行的心在跳，儘管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否還有心跳
譚霖眉頭緊縮，自己似乎陷入了僵局，想要破局必須在自己的道德操守和現實利益之間平衡， 妥協
“我的提議能得到諸位前輩的認可自然再好不過，譚霖自當竭力促成”
譚霖最終還是說出來了這句話，諸葛穎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哼，好一個【六合君子劍】爲了自己譚家的利益也不過是被趨勢的芻狗罷了”
“哎，你這麼說小譚就不對了，不就嫌你沒有分到羹嗎”
一看自己的主張被實現，樑璋心情好了不少，開始笑着和諸葛穎打起機鋒來。季料纔看着心裡放寬舒坦了不少，這麼看來最要緊的事情似乎洽談的很滿意，公司也落的了一個好名聲，自己的這次主持雖然沒起什麼實質性作用但也能掛上個人的印記
門外隱約有敲門聲傳來，季料才微微皺眉，照理門外有趙守鄴這個玄關鐵衛的總隊長看守，應該連涉足都會被驅逐，怎麼會有人呢？屋內的幾人並沒有在意，諸葛穎忿忿不平的起身，明顯這幾個人裡只有自己沒有獲得好處
“我說我們諸葛家……嗯？”
不等他反應，門被直接推開，屋內氛圍瞬間緊張起來，譚霖下意識握住了自己手中的七星龍淵，諸葛穎一臉晦氣的看着來人，只見趙守鄴喘着氣，身旁跟着一個滿臉血污的玄關鐵衛，那個鐵衛渾身上下有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公司遇襲，人數不詳，已經造成人員傷亡了”
季料才瞬間跌入了萬丈深淵，他吃力的擡起頭，強撐着扭頭看着幾位同樣有些震驚的家主。窗外漆黑與死寂徹底籠罩了X城，也籠罩了四行聯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