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福號上,因爲蕭勉之事,漸生分歧。
大批役獸師,在有心人的組織下聚集起來,討要說法。
也因此,蕭勉一步跨出,便被衆人識破身份,陷入重圍。
羣情激奮,反倒是身爲當事人的蕭勉,置身事外……
“諸位役獸流的同道,在下蕭勉,關於貴宗齊宗主隕落一事,來給諸位同道一個交代!”抱拳行禮,蕭勉環視一圈,轉而問道:“只不知役獸流如今是何人主導,誰人當家啊?”
“哼!蕭勉!你陰謀殺害宗主,如今又來言辭挑釁嗎?”
“這位,是廖前輩吧?”對着那開口的金丹老者,蕭勉不亢不卑,不答反問:“敢問廖前輩,可能做主?”
被蕭勉稱爲“廖前輩”的這名金丹老者,正是廖卿。
當年,蕭勉也是見過的。
更妙的是:廖卿的名字,正在第一塊玉簡上!
說不定,自己今天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再說這廖卿,本就是役獸流中前輩高人,雖然修爲困頓於金丹境界,輩分卻是奇高。
若非有齊志齋壓他一頭,他恐怕就是役獸流之主呢。
如今齊志齋意外隕落,廖卿雖然表現得痛不欲生,但實則,廖卿卻接管了役獸流大小事務,成爲了役獸流的掌權者。
蕭勉這話,正問到了廖卿的心坎上。
“不錯!得諸位役獸流道友擡愛,老夫做得了主!”
“好!”
一字既出,蕭勉再不多言,反而悍然出手。
不光廖卿大驚失色,便是其他看客,也滿臉驚怒。
蕭勉這是要幹嘛?
殺了一個齊志齋不夠,還要殺廖卿嗎?
不管衆人是何想法,蕭勉的拳頭,已經急攻而去。
衆人可以長吁短嘆,廖卿可不敢胡思亂想。
稍一不慎,真被蕭勉擊殺於拳下,就算有人替他報仇雪恨,那也於事無補了——他可不想步上齊志齋的後塵!
要想不死,必須反抗。
那一瞬間,三道獸影從廖卿身上升騰而起。
第一道獸影,渾身青墨之色,化成了一頭雄健壯碩的青紋蠻牛;第二道獸影,赤紅如血,化成了一頭靈動異常的三眼火猴;第三道獸影,濃重如墨,若隱若現,卻看不真切。
獸影如電,呈一個“品”字形,衝向了蕭勉。
這三頭靈獸,俱是六階水準,居中的那道墨影,更是凝聚了神識,只差一步,便可以度過化形天劫,成就化形大妖。
屆時,廖卿便擁有了出任役獸流宗主的資格……
可惜,廖卿是永遠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面對兩側來攻的青紋蠻牛和三眼火猴,蕭勉看也不看,右手一道極力指,左右一道萬毒指,便將兩獸驚退。
與此同時,蕭勉雙手成一個圓環,罩向了那團墨影。
那一瞬間,八葉玉令,異彩紛呈。
八道異色流光,從蕭勉雙手飛射出去,成一個八色圓環,將那團墨影包圍起來,並且構成了一個八色牢籠。
蕭勉雙手一握,八色牢籠緊縮成了拳頭大小……
被八色牢籠禁錮的那團墨影,因爲壓縮,更顯漆黑。
便好似一隻漆黑如夜的魔瞳,虎視眈眈地瞪着蕭勉。
再說另外兩頭靈獸,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頭青紋蠻牛,雖然皮糙肉厚,卻被蕭勉的一擊極力指正面擊中,生生震暈過去。
那頭三眼火猴,雖然天生善火,卻被蕭勉的萬毒指團團圍住,不得脫困而出。
如此一來,廖卿的三大靈獸,係數被蕭勉制服。
如今的廖卿,雖然也是一名堂堂金丹頂階修士,但是沒有了三頭靈獸相助,他便好似一頭被拔掉了牙齒的病虎!
眼見蕭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廖卿老軀一震。
“你……蕭勉!你竟敢當衆行兇,意欲何爲?難不成,你還想當着南越羣雄的面,擊殺老夫不成?”眼見蕭勉一言不發,廖卿求救的目光投注在了書生身上:“尚前輩!您要爲我做主啊!這小子殺害了齊宗主還不夠,還想趕盡殺絕!”
“這……”
書生還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已經有人趕了過來。
正是其他幾位元嬰老祖,聞風而至,聯袂而來。
看清現場的局勢,其他人倒還罷了,向流明喜上眉梢。
蕭勉啊蕭勉!
你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休怪老夫落井下石!
當下,向流明便是一通喝罵招呼向蕭勉……
在向流明的撐腰和挑唆下,廖卿漸漸穩定了情緒,連帶的,便是追隨着廖卿而來的役獸流修士,也連成一氣。
對於蕭勉的討伐聲,沸反盈天!
眼見時機成熟,蕭勉朝着書生點了點頭。
書生遲疑片刻,到底是鋼牙一咬,有了決斷。
當下,就見整艘冰福號齊齊一震,冰福號外側多出一重靈能防禦罩——如此一來,冰福號變成了一方密閉空間!
受此驚變,冰福號上,鴉雀無聲。
作爲此番南越軍團的最高首腦,書生,不光擁有着絕對是實力,也擁有着冰福號的絕對控制權。
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書生封閉冰福號,算怎麼回事?
不等有人開口,蕭勉有了動作。
也沒見他說些什麼,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走向廖卿。
衆人的目光,隨着蕭勉的腳步,一動一動。
唯有廖卿,心臟撲騰撲騰亂跳。
猛然閃身,廖卿躲在了向流明身後——此前向流明偏幫役獸流的舉動,廖卿可是看在眼裡的。
若說有什麼人能夠幫他,恐怕也就是向流明瞭。
可惜,廖卿錯了!
在書生封閉了冰福號後,向流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他低估了蕭勉的狠辣,也低估了書生的決絕!
他沒想到:一向以仁義寬厚示人的尚書生,竟然會爲了一個蕭勉,做下這等與整個南越州抗衡的舉動。
頗有些厭惡地瞥了廖卿一眼,向流明閃身離去。
殺吧!
蕭勉你只管殺個痛快!
那樣一來,就算齊志齋不是你殺的,你也脫不了干係了!
抱着這種心態,向流明決定置身事外,作壁上觀。
再說蕭勉,終於還是走到了廖卿身邊。
二話不說,蕭勉擡手握住廖卿的手腕,細細把脈。
一道道溫潤的真元流,從蕭勉體內融入了廖卿體內,在廖卿體內遊走一遍,便匯聚在了廖卿的氣海中。
氣海,乃是修士最緊要的命門之一。
廖卿總以爲蕭勉是要對他下死手,哀莫大於心死。
蕭勉卻沒閒工夫和廖卿解釋,心念一動,他的真元流便朝着廖卿那顆淡金色的金丹包裹過去。
除此之外,蕭勉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深吸口氣,蕭勉將自身神識擴散開去。
下一刻,廖卿渾身一顫,好似被施加了定身術。
實則,是蕭勉的神識入體,控制了廖卿的識海。
虧得廖卿還沒有凝聚神識,識海的範圍也並不是很大,也因此,蕭勉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那是一張形似符籙的靈符,在廖卿識海中載浮載沉。
魂契!
一切的一切,很可能都是這枚魂契在作祟!
要驗證也不難,蕭勉此番大動干戈,便是爲此。
神識包裹住了那枚魂契,蕭勉連同廖卿,齊齊一震。
緊接着,那枚魂契好似浸染了清水的符紙,漸漸軟化,原本完好無損的魂契表面,也出現了一點點斑駁的缺憾。
到了最後,那枚魂契,徹底消失在了廖卿識海中。
眼見如此,蕭勉這才退出了廖卿的識海。
魂契破滅,廖卿呆若木雞。
不管如此,廖卿的兩頭靈獸——青紋蠻牛和三眼火猴,也在魂契破滅的那一刻,生機斷絕,死於非命!
唯有那一團被八色牢籠困死的墨影,依舊若隱若現。
猛然打個機靈,廖卿回過神來。
“你!好毒的心腸!好狠的手段!蕭勉!老夫自問和你無冤無仇,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滅了老夫魂契……”
廖卿此言一出,衆人盡皆譁然。
作爲役獸師,一身修爲盡在靈獸上。
魂契,可說是役獸師的本命法寶,成道之根本。
魂契一旦破滅,役獸師的靈獸也就身死道消——一如那倒黴的青紋蠻牛和三眼火猴!
蕭勉此舉,雖沒有擊殺廖卿,卻比殺了廖卿還要過分。
“廖前輩言重了!敢問廖前輩:您這一頭墨影靈獸,到底是何異種?魂契已破,它爲何還不死?”
語不驚人死不休,蕭勉指着那道墨影,好生問道。
便好似,死了兩頭靈獸還不過癮一般……
其他人倒還罷了,廖卿聞言,臉色微變。
再一細看被那八色牢籠困死的墨影,廖卿臉色大變。
旁人不知道他的底細,廖卿自己自然是知道自己情況的——如今他體內分明沒有了魂契,那墨影又是如何存活的?
說起這團墨影,也算是廖卿的一段機緣。
當日齊志齋機緣巧合,得到了一枚七階妖獸的靈卵,連帶的,還有一些六階妖獸的靈卵,分給了廖卿等人。
這團墨影,便是當初那些六階妖獸的靈卵之一……
這數十年來,廖卿對於這團墨影,十分上心,墨影也沒有辜負廖卿的期望,數度幫了廖卿的大忙。
然則真要說起來,廖卿卻又叫不出那墨影的名目。
似乎,此前數十年的一切,都有些渾渾噩噩的味道。
如今魂契既滅,墨影不死,這才猛然驚醒了廖卿。
將關於那團墨影的前塵往事逐一連貫,廖卿的臉色越來越差,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不斷滲出,滴答在冰福號上。
狄青雲能想到的可能,廖卿同樣想到了……
那便是——妖獸御人!
這數十年來,廖卿一直以爲是他在御使墨影。
實則不然!
當初廖卿在墨影體內種下魂契時,便被墨影反制,進而在廖卿體內種下了魂契,藉此來控制廖卿的一舉一動。
墨影非但不是廖卿的靈獸,廖卿反而成了墨影的人寵!
若非蕭勉先一步隔絕了墨影,保護了廖卿周全,恐怕只要那墨影一個心念,廖卿就會死地不明不白。
到時候,這筆賬自然又要落到蕭勉頭上!
再想深一層,連自己的六階墨影都是如此詭異,齊志齋得到的那枚七階獸卵孵化出來的犰狳獸,豈非更加妖異?
莫非,齊志齋之死,真得另有隱情?
不好!
當初得到這些神秘獸卵的,可不光是齊志齋和自己!
廖卿纔想到這裡,蕭勉已經朝着書生點了點頭。
當下,書生大手一揮,便有冰火雙色流光,沖天而去。
冰火連城,隨風揮舞……
一道道紅藍雙色的冰火流光,從冰火連城上飛騰而起,朝着那些役獸流修士所在之處,衝騰而去。
冰火旋轉,猶如鎖鏈,將其中不少役獸師一一禁錮。
只是書生的手法異常精妙,這些冰火鎖鏈,只是將那些役獸師禁錮起來,卻並沒有傷害他們分毫。
其他人不明所以,廖卿目光一轉,心懷大定。
被書生的冰火鎖鏈禁錮的那些役獸師,盡是如他和齊志齋一般,得到過那些神秘獸卵的役獸師!
顯然,事情的發展,印證了他的懷疑……
此後,書生將一干元嬰老祖請入大堂,好生解釋。
又有狄青雲和廖卿兩人佐證,衆人這才恍然大悟。
至於那些被妖獸種下魂契的役獸師,則在蕭勉的幫助之下,破解了識海中的魂契,恢復了自由之身。
如此一來,他們便相當於失去了一身戰力。
只是相比起身死道消的齊志齋,他們已經算是幸運了。
怎奈那些神秘的獸卵,是齊志齋帶回役獸流的,便是廖卿,也不知道齊志齋是從哪來得到這些神秘獸卵的。
齊志齋已死,這件事情,怕是再無定論了。
不過蕭勉心頭,卻有一個懷疑對象。
當年齊志齋、殺神和萬天風聯手做局,想殺蕭勉,卻因爲不得脫身,無法親自出馬。
齊志齋雖然派出了本命妖獸,卻又另一人,參與其中。
那便是如今的東海三神殿妖神殿殿主——佟戰!
這些神秘獸卵,想必是通過佟戰之手,傳入了役獸流!
可憐齊志齋不明所以,給東海三神殿充當了內應還渾然不覺,更是連自己已經淪爲人寵之事,也一無所覺。
不過,冤有頭債有主!
這麼想着,蕭勉冷冷地望了一眼那團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