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勝劣汰,從來都是修行界的不二法則。
這一點在如今的雲中城中,更是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到了第二日,雲中城中的修士數量已經不足萬人。
第三日,雲中城中的修士數量,更是不足三千人。
這些人中,再難找出不是金丹頂階修爲的修士了……
或許有,但是這些人要麼是洪福齊天,要麼是身懷絕技,總之,雲中城的水分,算是擰乾了不少。
天都城中,鎮土樓上。
一間密室中,圍坐着四人:一人高高在上,三人次之。
先說那並排而坐的三人,分別是莫離愁、何興安和簡尚。
再說那高高在上的一人,便是傳說中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仲裁院院長——元嬰頂階修士——林宗雪!
莫離愁三人,平日裡在天都城中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但在這林宗雪面前,卻個個好似老鼠碰見了貓一般。
不光是因爲林宗雪本身的修爲壓了他們一籌,更是因爲林家在天都城中,聲威顯赫,遠超莫、何、簡三家。
再說這林宗雪,入道五百年,就能修煉到元嬰頂階的地步,比之天尊境強者,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林宗雪本身的悟性和資質,不容小覷。
更難得的是,林宗雪,是劍靈谷前代的聖地傳人!
林宗雪的師尊,便是劍靈谷當代谷主——劍靈尊!
此時的林宗雪,正有意無意得看着桌子上的那方銅鏡。
銅鏡上映射的,正是西極劍修付西歸,御使百鳥朝鳳劍訣大殺四方的英姿。
“《百鳥朝鳳劍訣》!想不到,又見到它了……”
林宗雪的聲音,輕柔曼妙,分明是個女修!
莫離愁三人對望一眼,正躊躇着該不該接口,林宗雪卻已然自顧自的,道出了一段塵封的往事。
“三百年前,我劍道小成,奉師尊之名,出外遊歷,揚我劍靈谷威名。於西蜀州幽冥鬼域一側,偶遇一場紛爭。一方,是幽冥鬼域如今的鬼母,另一方,則是個無名小卒般的少女!”自言自語般,林宗雪輕言漫語:“當年的鬼母,已經是元嬰高階大修士,那人卻不過是如我一般初初凝嬰。然則雙方鬥劍,鬼母不敵!只因爲,那女子佈下了一套劍陣……”
“可是這《百鳥朝鳳劍陣》?”
簡尚,適時發問,林宗雪卻搖了搖頭。
“不!我依稀記得,那套劍陣,名喚——萬劍歸宗!”
“萬劍歸宗!?”
“這……這和劍靈谷的劍靈之道,豈非不謀而合?”
“院長就沒有去追查那少女的下落嗎?”
“怎麼沒有?當時我劍道小成,又初初凝嬰,見識了那女子的萬劍歸宗劍陣,一時興起,便跟蹤了下去。誰料那女子一路西行,竟是離開了西蜀州地界,進入了西海範圍!”
“西海妖禽?”
“不知道!”
“院長就沒有繼續追查下去嗎?”
“當時宗門有事,發出了召集令,我不得不火速趕回,從此以後,我駐守天都,再也沒去過西海!”
“院長以爲:此子和當年那女子……”
“暫且盯着吧!對了!之前那個青衣修士,是何來歷?”
“從他申報的信息來看,應該是東吳州修士,可是東吳州內,從來沒有過他的風聲。他自稱是——藺東來!”
“哦?藺東來?付西歸?魏北淵?似乎越來越有趣了!好好盯着吧!不過當務之急,還是飛天宗!”
“是!”
“至於那人……”
“院長放心!離愁會親自盯緊那小子的!”
“……”面對莫離愁的請命,林宗雪沉默良久,這才淡然一笑:“是嗎?那就,有勞莫副院長了!”
“不敢!”
莫離愁,躬身行禮。
卻渾然沒有見到林宗雪看向他的目光中,閃爍不定。
這一幕,恰恰被站在一旁的何興安盡收眼底。
沒來由的,何興安心神一凜。
莫離愁啊莫離愁,有些時候,有些事,多做不如不做啊!
這麼想着,何興安的目光不自覺得掃視在了那面銅鏡上,此時的銅鏡上,正顯現着蕭勉的身影。
前番和月極天一番長談,兩人便分道揚鑣。
月極天的修爲在金丹修士中也算頂尖了,但到底還不如雲霜嵐,比起荊楚等人,自然差得更遠。
硬要和蕭勉走在一起,有害無益。
對於月極天而言,就算註定無法入圍最後的三十六名之爲,但若能在雲中城中多經歷練,也是好事。
此時的蕭勉,已經離開了山谷,依舊是孤家寡人一個。
若荊楚等人得到了消息,必定會趕來和他匯合。
既然苦等一夜,也沒等來他們三人,那便是有了意外。
這麼思量着,蕭勉搖身一變,動用萬化靈相改變了自己的容貌,又將身形變幻少許,就這麼疾馳而去。
很快,蕭勉就找到了一行十數人。
仔細一數,足足十三名金丹頂階修士,爲首的三人更是已經凝聚了神識。
雙方碰面,遙相對峙。
蕭勉固然不怕對方人多勢衆,對方卻也有些拿不準蕭勉的輕重——畢竟,蕭勉並沒有刻意隱藏修爲。
即便是在雲中城中,準元嬰修士也算是頂尖存在了。
“這位道友請了!不知道友來自何方,姓甚名誰?”
“在下秦郡紅雲窟散修——徐雁山!不知諸位……”
臉不紅氣不喘的,蕭勉極盡冒名頂替之能事。
其實雙方都很清楚:蕭勉是誰,根本不是問題的關鍵!
“原來是徐道友!在下詹仲彥,這兩位是馮業馮道友和戴裕戴道友!大家志同道合,這才走到一起!現如今的雲中城,可是兇險的很,徐道友就算藝高人膽大,但若是孤身一人,也是很危險的!不知徐道友可有興趣和我等一同進退?”
“徐某人正有此意!”
雙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自然是一拍即合。
彼此交談幾句,蕭勉便問起對方的動向。
“徐兄弟就沒有聽到什麼風聲嗎?”
“徐某人孤家寡人,孤陋寡聞了!”
“徐兄弟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畢竟這個消息可不是誰都能打聽到的!”說這話的詹仲彥目光掃視過那些金丹頂階修士,這才以神識傳音,悄然言道:“聽聞,雲中城有至寶!”
“至寶?什麼至寶?”
對方表現得如此謹慎,蕭勉自然是極力配合。
不就是神識傳音嗎?
誰不會啊!
當下,就是從詹仲彥的神識傳音中,蕭勉得到了一個據說是絕對內幕的小道消息。
雲中城有寶!
這件事,還要從雲中城的來歷說起。
雲中城的修建,並非一年兩年,甚至不是一兩百年。
早在三千年前,天都城就開始了修建雲中城的進度。
怎奈要修建戰城,對於這方被封禁的修行界而言,實在是太過艱辛。
在這三千年中,由飛天宗和九宮陣宗聯合,總算是磕磕絆絆的,完成了雲中城的修建。
傳言中的那宗至寶,便是出自飛天宗!
“龍神武裝?”
“不錯!龍神武裝!徐兄弟應該知道吧?飛天宗不光精於戰城、飛舟、寶船的建造,還精於傀儡之術!”
“莫非,這什麼龍神武裝,就是一具超級戰鬥傀儡?”
“應該是的!”
“應該?”
“這……詹某人得到的消息就這麼點!聽聞龍神武裝,乃是飛天宗內威能最大的第一神裝,當年不知何故,被飛天宗封禁在了雲中城內的,如今雲中城完成了修建,眼看着就要交割給天都城,飛天宗肯定會趁此機會,收取龍神武裝!”
“能夠有資格來收取這等重寶的,怕也沒幾個人了!”
“不錯!咱們只要盯緊了飛天宗天女夏夢雲……”
到了此時,蕭勉才知道詹仲彥一行人的目標,竟然是夏夢雲。
本來蕭勉不過是想向對方打聽一些消息,如今看來,倒是不妨多陪他們一些時日。
對於那龍神武裝,蕭勉倒是沒什麼興趣。
但對於夏夢雲或者說夏夢雲手中的飛天令,蕭勉可是很有興趣的……
此後,蕭勉再不多言,只是跟着那一幫人且行且停。
一路上,不免又碰上了不少零星修士。
有那實力高超又願意加入的,詹仲彥等人來者不拒,也有不識時務的,則被衆人聯手逼出了雲中城。
這期間,蕭勉倒是沒少出力。
一方面,讓詹仲彥等人刮目相看,不敢輕易招惹;另一方面,也是形勢使然,容不得蕭勉客套。
行行復行行,日暮時分,衆人停下了腳步。
倒不是有了什麼發現,而是整個雲中城,突兀得開始劇烈震盪,便是衆人的修爲,也險些被甩飛出去。
好在震盪的時間並不長,前後也就十息左右的樣子。
等衆人重新穩定了身形之後,蕭勉就發現詹仲彥的神色變得異常難看——或者說震盪一起,詹仲彥就變了臉色!
“詹兄!可是出了什麼變故嗎?”
“這……,哎!不瞞諸位道友!這股震盪,肯定是夏夢雲那賤人找到了藏匿龍神武裝之處,觸發機關所致!”
“哦?雲中城中,還有機關?”
“徐兄弟說笑了!這雲中城,號稱是封禁之後第一戰城,但凡是戰城,本就是集陣法、機關於大成者!甚至可以這麼說:整個雲中城,就是一個巨大的陣盤和機關的結合體!”
“既然夏夢雲那賤人已經找到了機關,我們該怎麼做?”
“爲今之計,可是顧不了那麼多了……”
沉吟片刻,詹仲彥和蕭勉等三名準元嬰修士打個眼色。
下一刻,詹仲彥拋出了一艘品相不俗的飛舟。
中品風屬性飛舟,化成一道流光,載着詹仲彥破空而去。
當下,一行人再顧不得隱藏行蹤,各使手段,各憑本事,化成一道道流光,緊隨着詹仲彥不離不棄。
在他們看來,跟緊了詹仲彥,便也找到了龍神武裝。
唯有蕭勉,看着詹仲彥那艘飛舟,若有所思。
若自己沒記錯的話,夏夢雲那賤人手上,似乎也有一艘風屬性飛舟,不過品階更高罷了……
什麼時候,修行界中的風屬性飛舟如此不值錢了?
便如蕭勉自己,雖然也有兩艘中品飛舟,卻並非最極品的風屬性,而是土屬性的巖晶飛舟和水屬性的雲晶飛舟。
前者得自嶽東華,後者得自羅剎,可說是巧取豪奪之物。
再看這詹仲彥,雖然也算是準元嬰修士,一身修爲卻稀鬆平常,他不被人搶就算不錯了,到哪裡去搶別人的?
若非宗門賞賜,便是家族遺澤。
如此看來,這詹仲彥的來歷倒也有些蹊蹺了……
這麼想着,蕭勉裝模作樣一般,拋出了巖晶飛舟。
雖然短距離內,蕭勉動用萬向飛輪的速度足以完勝中品飛舟,但那樣畢竟不妥。
萬向飛輪的極速太過駭人,紅藍雙色流光的特徵也太過招搖,稍一不慎,便會暴露了蕭勉的真實身份。
好歹,他南越蕭勉如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只是飛舟到底不是大路貨色,除了蕭勉和詹仲彥之外,便是另外兩名準元嬰修士,也沒有飛舟在手。
至於其他的金丹頂階修士,更是不得不以遁光代步。
有些精通遁術的,遁光迅捷,倒是勉強跟上了前邊兩艘飛舟的腳步,另有一些遁速遲緩的,可是沒人會等他們的。
衆人飛遁了不過一刻鐘,最前方的詹仲彥就停下了飛舟,走出飛舟後更是將那艘飛舟收藏起來。
不用詹仲彥開口,衆人也知道已經到了目的地。
只是此時還能緊跟着的,除了四名準元嬰修士之外,還有四名金丹頂階修士,俱是遁法出衆之輩。
就在衆人面前千丈開外,一座通體潔白的百丈高臺,正無聲的矗立在雲中城上。
遠遠望去,白色高臺上還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闕。
詹仲彥深吸口氣,二話不說,便飛遁向了那座高臺。
衆人對望一眼,有樣學樣,緊跟着詹仲彥的步伐,撲向高臺,生怕慢了一步,就會錯失什麼至寶一般。
等衆人登頂高臺,凝神望去,就見那座宮闕正門上懸着一塊金匾。
金匾上寫着三個大字——雲中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