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蕭勉素來膽大包天,聽了那絕色美女的一番話,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陪你一程?
陪你幹嗎?去死啊!?
本少風華正茂,豈能陪你這老妖婦去死?
這麼想着,原本還想將那絕色美女置於死地的蕭勉,陡然打個機靈,便想抽身飛退。
然則,蕭勉猛然發現,他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雙眼死死地盯着那倒在地上的絕色美女,蕭勉試圖動用窺靈法眼,卻發現連窺靈法眼,也無濟於事!
甚至不光窺靈法眼,便是其他一切手段,盡皆失效!
所有的變故,皆因那絕色美女的一簾秋水……
便在蕭勉驚駭莫名間,現場突然爆發起一陣轟鳴。
緊接着,那尊神秘的煉丹爐,徐徐旋轉,悠悠升空。
就在衆人的注視下,煉丹爐散發出越來越濃烈的金光,濃郁的金光,包裹住了萬冬瑤和佟戰兩人。
此時的萬冬瑤,人事不省。
此時的佟戰,抱着萬冬瑤,朝着蕭勉這邊躬身行禮。
佟戰自然不是在向蕭勉行禮,而是在向蕭勉面前的那絕色美女行禮——那意思,便好似在做遺體告別……
下一刻,那尊神秘的煉丹爐,轟然爆裂。
強烈的靈爆,擊穿了時空壁壘。
一個時空漩渦,悄然映現。
金光消散,佟戰就這麼抱着陷入昏迷的萬冬瑤,消失不見。
旁人看得目瞪口呆,蕭勉卻看得睚眥欲裂!
一如當日大槐樹下,佟戰自爆了高階法寶不破金圈,打開了那個時空節點一樣,今日的佟戰,故技重施。
這處洞穴,赫然又是一處時空節點!
就是藉助於那尊神秘的煉丹爐自爆之力,佟戰,帶着吞噬了那枚神秘金丹的萬冬瑤,逃之夭夭。
徒留下了他的頂頭上司——這位命不久矣的妖神殿殿主……
先後變故,兔起鶻落,電光火石。
侯長老和喬靈鬆,都因爲此前那絕色美女自爆元嬰之故,被隔絕在了高空處,不得近身——即便是他們這等元嬰高階大修士,面對那絕色美女的元嬰自爆,也是不敢輕忽。
一個不慎,他們的元嬰便會遭受重創!
金威力和李靜念,能夠在那狂暴的神識風暴肆虐下穩住身形,已經是難能可貴。
至於蕭勉,則被那絕色美女的一雙明眸,定住了身形。
眼睜睜的,佟戰和萬冬瑤,消失不見。
唯有那絕色美女,卻失去了生的希望。
顯然,在侯長老或者喬靈鬆眼裡,元嬰中階的妖神殿殿主,是比佟戰和萬冬瑤更加重要的戰略目標。
唯有蕭勉,一想到那枚被萬冬瑤吞入腹中的神秘金丹,就沒來由得心驚肉跳。
堂堂元嬰中階的妖神殿殿主,寧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爲萬冬瑤殿後,是否說明:萬冬瑤,比她更有價值?
若真如此,今日之因,來日之果!
不過此時此刻,卻容不得蕭勉想這麼多。
如今他連動都動不了,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真空道的喬靈鬆是指望不上了,只盼祥福商會的侯長老,能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救自己一救。
不然的話,說不得,自己真要陪這絕色美女一程了!
便在這時,長生劍和空冥劍不分先後,聯袂而來。
劍光穿越了猶自肆虐的神識風暴,出現在蕭勉身邊,劍光渙散,顯化出了侯長老和喬靈鬆的身形。
兩人對望一眼,而後盡皆注視着那絕色美女。
卻是侯長老,不負蕭勉所望,輕引長生劍,攻擊向那倒地不起的絕色美女,意圖將之徹底滅殺,救出蕭勉。
然則,長生劍,卻怎麼也無法攻入那女修丈許範圍內!
丈許範圍,這個範圍,正好將那女修和蕭勉容納在內!
侯長老猶自不死心,那女修,嬌笑出聲。
“沒用的!就算侯長老您丹劍雙絕,就算您盡得白眉劍猿劍道傳承,就算您是元嬰高階大修士,也沒用的!”嬌笑片刻,那女修傲然冷哼:“此乃本座的領域——虛無之境!”
領域!
虛無之境!
乍聞此言,蕭勉固然臉色大變,便是侯長老,也是神色凝重。
要想對抗領域,必須是同樣的領域。
侯長老自然也是領悟了領域的,然則他的領域,名喚長生界,乃是輔助生機的另類領域,卻並非攻伐領域。
一念及此,侯長老的目光掃視向了一旁的喬靈鬆。
喬靈鬆,身爲元嬰高階大修士,又是真空道爲數不多的長老之一,若說他沒有領悟領域,那是不太可能的。
“喬道友!若是方便的話,還請出手相助一二!”
“候老!據我所知:此子,似乎並非祥福商會的弟子啊!”
“確實如此!然則此子畢竟是爲了幫助我祥福商會,這才涉險於此,若有可能……”
“不好意思!喬某人近日正在精修一門神通秘術,不宜輕動領域禁術,何況是這種領域對抗之戰?”
“……,喬道友!我祥福商會,願意付出一定的報酬!”
侯長老這話,已經把身段放得極低,但是那喬靈鬆,卻看也不看侯長老,反倒是緊盯着蕭勉,淡淡一笑。
“師叔祖!若是可能,還請您出手,救一救他!”說這話的,乃是原本站在喬靈鬆身後的李靜念,言辭間,李靜念更是朝着喬靈鬆躬身行禮。李靜念這話一出,喬靈鬆神色一變,上下打量了李靜念一番,喬靈鬆冷哼一聲:“靜念!你莫不是忘了靜淵之死?再說,老夫方纔的話,你沒聽見嗎?”
“師叔祖!”
“夠了!這裡還輪不到你來說話!”
一聲斷喝,喬靈鬆看也不看李靜念。
蕭勉雖然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卻還是看得見的!
不管是侯長老的低聲下氣,還是李靜唸的仗義執言,蕭勉都看在眼裡,尤其是——喬靈鬆那一眼裡的冷漠和冷酷!
該死的!
老白麪老鬼,是打定主意不肯救自己了!
也不知道當日死於自己手下的戚靜淵,和這白麪老鬼是什麼關係,該不會是他的私生子吧?
蕭勉心頭腹誹連連,卻也無法改變如今人爲刀俎的事實。
不怪侯長老愛莫能助,不怪喬靈鬆見死不救。
怪只怪——他蕭勉,實力不夠!
金威力,滿臉驚怒之色,森然怒視着喬靈鬆,卻是一言不發——她又能說什麼?
李靜念,欲言又止,最終,幽然一嘆。
“哈!哈哈……哈……”肆無忌憚而又毫無風度的大笑聲,從那女修口中散佈出來,等到她笑夠了,這才擡頭朝着蕭勉苦笑:“蕭勉!南越蕭勉!你我有緣,走完這最後一程!”
“……”
有緣你妹!
便在蕭勉口不能言,只能心生腹誹時,那渾身血漬的女修,緩緩地站起身來,艱難的依靠在了蕭勉身上。
看那情形,倒是香豔異常。
然則下一刻,大地龜裂,那女修就這麼緊抱着蕭勉,沉入了那道巨大的裂縫中。
裂縫中,沖天血浪噴射而出。
金威力纔想上前,卻被侯長老的長生劍阻攔下來。
血浪滔天,瞬間便淹沒了之前被三大元嬰破壞的洞穴,甚至以極快的速度,不斷地蔓延上去。
長生劍載着金威力,空冥劍載着李靜念,侯長老和喬靈鬆,在血海顛覆之前,飛衝上了無盡高空。
眼看着腳下宛如汪洋的血海,金威力和李靜念固然是滿臉震駭,便是侯長老和喬靈鬆,也是一臉震驚。
血池!
天下九大血池!
想不到,天下九大血池之一——位於華夏境的那處血池,竟然就在衆人的眼皮底下,爆發了!
浩瀚血池,方圓幾近百里,一眼望不到頭……
更恐怖的是:血池的範圍,還在進一步擴大!
天知道,那來自地底深處的血煞之氣,到底有多濃郁,到底會將這方血池,演化到多大範圍。
但是不管如何,事情,鬧大了!
且不管祥福商會和真空道如何處置血池爆發一事,單說血池底部,無窮深處,蕭勉正被那女修緊抱着,不斷下墜。
兩人緊緊相擁,好似一對殉情的戀人。
四目相對,相距不過寸許。
“我真沒想到:會是這般死法!”靜靜地看着蕭勉,那女修幽然輕嘆:“不過能有你陪着走完最後一程,也不錯!”
“……”
陪你妹啊!
老子要是能動,分分鐘搞死你!
可惜,那女修雖然自爆了神識,自爆了元嬰,但也因真如此,她此番發動的虛無之境,才越發得威能決絕。
蕭勉雖然心頭憤恨,卻不言不動。
就這樣,兩人越沉越深……
周圍的血水,已經變成了暗紅色,便是血水的濃度,也變得粘稠起來,便好似一團粘稠的血漿!
漸漸地,那女修緊抱着蕭勉的雙臂,開始受到了血煞之氣的腐蝕,原本白藕似得手臂,變得血紅起來……
到了最後,便是女修絕美的容顏上,也爬上了血絲。
“嗚嗚……唔!這就是血煞蝕體之苦嗎?也不過如此……遙想當年,我初入道,前代殿主親自將一頭墨蟠的妖血和一頭玄龜的妖血灌入我的體內,那滋味……嘖嘖……”
自言自語的,女修好似迴光返照一般,喋喋不休。
起初,蕭勉還有些不耐煩。
但是漸漸的,他卻聽得入神,因爲那女修所說的不少事情,似乎都事關東海三神殿的絕密情報。
畢竟,這女修本就是東海三神殿妖神殿殿主。
兼且她又篤定蕭勉必會陪她一同赴死,血煞蝕體,又加死亡威脅,難免有些放鬆了警惕,迷亂了神智。
碎碎念一般,那女修,突然住口不言。
女修那被血色充斥的雙眸,緊盯着懷抱中的蕭勉。
“你!你怎麼沒有被血煞蝕體!?”
被女修這麼一叫,蕭勉這才反應過來:他,除了不能動彈,似乎真的沒有什麼異狀!
血煞蝕體?
那是什麼感覺?
“該死的!莫非——你就是那血靈根持有者!?”
“……”
你猜啊!
你倒是猜啊!
到了此時,蕭勉福如心至,靈光乍現。
血靈根!?
是了!
在外人眼裡如同絕境的血池,在血靈根持有者的逆東流眼裡,不過是一處顏色有些觸目的溫泉罷了……
蕭勉自然不是血靈根,但是他身懷三清歸元體,只要他願意,分分鐘就可以變成第二個血靈根!
如此一來,血池,反倒是變成了蕭勉的主場!
形式陡然逆轉,那女修,卻已經積重難返,再也沒有了威脅到蕭勉的能力。
眼睜睜的看着蕭勉,那女修的兩個眼珠,已經變成了通透的血色,突然,血色爆涌,那女修,已然死不瞑目!
悄無聲息間,香消玉殞,化成了血池的一部分。
幾乎是同時間,蕭勉恢復了自由。
心念一轉,蕭勉憑藉着記憶,模擬出了逆東流的血靈根。
輕車熟路間,蕭勉只覺得原本從四面八方擠壓向自己的那股大力,突然消失不見,反倒是暖洋洋起來。
便好似,他也變成了血池的一部分!
吐出一口濁氣,蕭勉這才真得如釋重負!
只是緊接着,蕭勉卻不得不思考另一個問題:局勢糜爛至此,他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