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薄霧的森林內，傳來一道破風之聲，驚的樹杈上掉落片片綠葉。
循着聲音，便能見到一隻兩人高的雙頭銀紋妖蛇正與一女子對峙，那女子手中拿着竹笛，卻揮舞的仿若一把利劍，不過片刻，便在蛇妖的身上刻下大大小小不下十幾道印記。
也不知是傷口的疼痛，還是對面女子戲謔的神情所激，蛇妖從喉嚨內發出‘嘶’的一聲，蛇頭呈倒三角之姿，撲了過去。
它此番瞧着倒是聲勢浩大，可品階堪堪達到了六級，在對面女子元嬰期的威壓下，根本不是對手，能打鬥這麼長時間，更像是在試探着什麼，應對起來遊刃有餘。
不遠處的參天古樹上，一直留意着的玄武見此放下心來。
它的視線依舊放在莫鬼鬼那處，可眼神卻逐漸空洞，想到了幾日前的秘境關閉。
以它的修爲，想強行留在秘境不是不可，但耗費一番心血卻是必須的，更莫論帶着莫鬼鬼，得留在這靈界也聲名顯赫的琳琅秘境。
可當日的事實卻是不費吹灰之力，它根本就沒有感覺到抗力。
就好像···這秘境根本沒有打算放他們出去。
靈界天一門內關於琳琅秘境的記載皆是機密，它知道的也就是廣爲流傳的消息，可從未聽說過這秘境有靈智。
“錚！”
竹笛上靈氣所化的靈刃劈在蛇頭上，竟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玄武回過神，本就不大的小眼睛微微眯起，不管這秘境爲何，都別想阻撓它拿到仙氣，返回靈界！
下方，莫鬼鬼似乎也琢磨夠了，招式逐漸凌厲，刺向蛇身七寸之處，舉凡蛇類，弱點一向在此。
看到這兒，原本只作壁上觀的玄武來了興趣。
沒想到莫鬼鬼的劍術確實了得，就是劍風四平八穩，雖說找不出任何差錯，但讓尋常人來看，也並無出彩之處，只有常年與劍打交道的人，才能看出一二。
可惜了，若非身負血脈，也是個難得的劍修。
“看它身上的銀紋倒像是靈界的天銀海蛇，但長着兩個頭顱的海蛇可聞所未聞，而且海蛇喜好海水，就算會跑到大陸上，也很快就會回去。”莫鬼鬼一招得手，玄武在她收拾屍體的時候開了口。
“想必是在秘境內與什麼串出來的，血脈不純，習性也發生了變化，”莫鬼鬼收起屍首，將竹笛在手中轉了一圈兒，上面沒有半滴血跡。
“這竹笛，便是龜甲竹製成的？”玄武看了一眼其貌不揚的笛子，“可有名字？”
“叫···碧落黃泉，”莫鬼鬼的動作停住一瞬，緊接着說道。
這竹笛伴着她多年，一直也沒有起名字，直到結嬰前，將其認作本命靈寶，纔想着起名一事，上窮碧落下黃泉，碧落笛，黃泉劍，倒也合適。
玄武點了點頭，“你可是想將在打鬥時將這竹笛擬做劍？”
“正是，”莫鬼鬼應道，“當初認作本命靈器之時太過匆忙，到現在也沒有發現什麼扭轉形態的天材地寶，便直接這麼用着。”
當初製作竹笛時加了化形草，現在竹笛便可以變幻大小，若是想在比鬥中用作劍，還得用類似的東西來改變竹笛的形態，只能等着日後再祭練。
“你可會煉器？”玄武略加思索後詢問道。
“自是會一點的，”莫鬼鬼修爲到了元嬰，除了自己擅長的陣法，煉器符篆一類，不能說全部精通，但或多或少都要會一些，“用頂級的火種能達到五級。”
“夠用了，”玄武不知從何處拿出來一個五彩的瓷瓶，“這是七彩流沙，將它煉化到竹笛內，便可以隨意改變形態。”
莫鬼鬼接過瓷瓶仔細的打量，“前輩從靈界所得？”
她在玄靈界只聽說過五彩流沙，形成條件極爲苛刻，首先要在沙漠旋渦中生成流沙，其次流沙要同時吸收日月之華，約莫百年才能形成一簇。
“嗯，”玄武又半眯着眼睛，看起來昏昏欲睡，。
“這流沙的等級應該不低，以我的煉器水平，怕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就這麼一個小瓷瓶，不容許有任何的失誤，莫鬼鬼有些猶豫的說道。
“東西是好東西，但並不難處理，”玄武慢悠悠的開口，“多準備些高階的火種，慢慢煉化，就是花的時間久了些。”
“那便多謝前輩了，”莫鬼鬼收進儲物袋，低頭看到了掛在腰間的玉牌，上面刻着一棵樹，卻看不出什麼品類，“前輩可想出什麼了，這到底是什麼樹？”
這上面本是刻着兩枚星辰，那日莫鬼鬼將血液滴入，便與空中的一處星宿聯繫上，進入了小秘境，再看玉牌便成了這幅模樣。
“看不出，”玄武跳上莫鬼鬼的肩膀，“你看這周圍的樹木，或高或矮，或寬或窄，每一棵都與那牌子上的相似，我的確不知二者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玉牌上的樹葉紋理不清，也無從分辨什麼，玄武這倒是沒有說謊。
“再往前走走吧，”莫鬼鬼手握着玉牌，也沒有感應到什麼，隨意選了一個方向。
“這秘境內有活物，難保不會有更高階的妖獸，”玄武趴在莫鬼鬼的肩頭，眼睛似閉非閉，“只要身處玄靈界，我的修爲便一直被限制，不好出手，你自己多加小心。”
也不知爲何，從踏入這裡的那一刻起，給莫鬼鬼的感覺就只有寧靜祥和，周身的木靈氣遠比外界要親近的多，就連修煉都事半功倍。
“好，”莫鬼鬼點點頭，“不過我沒感受到危險···”
她的話音還沒落下，不遠處的霧氣凝聚成旋，猛地向她衝過來，快的讓她根本反應不過來，直接被包裹其中，余光中閃過一絲綠意後，便感覺到眼睛內一陣刺痛。
玄武反應過來，爪子上一陣靈氣波動，可還沒等出手，霧氣的漩渦便消散開來。
周圍又恢復了寂靜，若非眼睛上的刺痛，莫鬼鬼根本察覺不到任何霧氣留下的痕跡，“我的眼睛睜不開，識海內也跟着疼，”她手上聚集靈氣，撫向自己的眼睛。
木靈氣本身便具有生機之力，治癒效果絕佳，打坐了有一個時辰，那股強烈的痛感才慢慢消退，現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綿密的刺痛，就好像一根根銀針不停的紮在眼睛上，並非是什麼劇痛，卻一刻也沒有停歇。
“怎麼樣？”玄武見她一直閉着眼睛，掐起一股靈氣過去查探。
“還是不能睜開眼睛，就是疼痛好了一點，”莫鬼鬼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這種未知的傷勢才更讓人慌亂，“前輩可看出是什麼情況？”
“不像是受傷，”玄武神色逐漸凝重，“剛剛的霧氣內摻雜着一股濃郁菁純的靈氣，沒猜錯的話現在在你的眼睛內。”
“前輩也看不出來歷？”莫鬼鬼的眉心微微蹙起。
玄武搖了搖頭，見到她緊閉的雙眼又開口，“看不出什麼，你的神識怎麼樣？”若目不能視，還能以神識探物，二者皆出了問題便麻煩了。
“還好，識海內有一些裂痕，”大概是剛剛靈氣團帶來的衝擊導致，“可我自己的神識，沒辦法查探到眼睛內的狀況。”
“靈界某些修行了瞳術的弟子，會以頂級的靈物來輔修成靈瞳，用起瞳術來便事半功倍，在靈物加持的期間倒是會出現你這種情況，”玄武沉吟片刻道，“可又不完全像，而且誰會白白的送給你靈物？”
玄武都看不懂的情況，莫鬼鬼自然更加不清楚，“依前輩看，我的眼睛能否恢復？”
“六成吧，我看不出什麼受傷的痕跡，”玄武知道她關心什麼，直接說道，“將你的靈獸放出來，用它來當眼睛，對識海的傷害要小一些。”
一名修士不可能讓自己完全失去視覺，可莫鬼鬼現在強行使用神識，或多或少都會加重一些傷勢，莫不如用靈獸。
“嗯，”莫鬼鬼手放在靈獸袋上，沉吟了片刻，先拿下旁邊的玉牌，摩挲着上面的紋路，“前輩，您有沒有覺得，我們能留下來，並非是我們想要留下來。”
他們留下的太過容易，莫鬼鬼自然也是有所察覺，可是她想不到有什麼人能夠做到隨意留人在秘境。
這也是玄武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這是琳琅秘境，一直被靈界第一宗門所掌握的超品秘境，爲了它，當時整個靈界被攪的一團亂，一直追到了中千界都不想放過，除非當年的秘境另有隱情，否則我敢保證，能留在玄靈界的修士，沒有任何人能掌控它！”
“不管是不是有人在操控，也不管是不是有意的留下我們，既然現在還好好的活着，就沒到最壞的一步，”玄武緩緩開口，“而且目前來看，並沒有看出惡意。”
莫鬼鬼點點頭，如今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若真的有什麼人能掌控這裡，那她和玄武兩個恐怕也抵擋不過，多想無益。
“先繼續走一走，探一下，”玄武縮小了一圈兒趴在她的肩膀，“太遠的地方神識便探索不到，去看一看是不是有限制，還有此界的界限到底在哪兒。”
“好。”
莫鬼鬼從靈獸袋內將小白拎出來，還沒等說些什麼，便察覺到不遠處一陣靈氣的波動，神識掃過去，就見一名元嬰初期的男子站在不遠處。
“這是···”莫鬼鬼奇怪的看着眼前的這個‘人’，“是靈體？”
這人憑空出現不說，還並非是真正的修士，乃是靈氣堆積而成的靈體，看氣息和莫鬼鬼同修爲。
“嗯？”小白剛剛出來還有些懵，“這是什麼？”
莫鬼鬼卻來不及回答它，解下腰間的竹笛，擋住對面的劍，許是因爲靈體的關係，略有些僵硬，但一招一式看起來極有章法，飄逸詭譎，在玄靈界未曾見過。
“靈界神霧門的縹緲劍法，”玄武在她的耳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