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樊籬谷的莫鬼鬼幾人往北走,不到一刻鐘就見到了她所說的澹臺家族舊址,沈空明將法寶停下,幾人走下去。
失去了法寶的保護,漫天的黃沙頓時鋪面而來,帶着一股乾燥灼熱的氣息,只覺得呼吸一窒,用靈氣隔絕周身,使勁咳嗽兩聲才適應下來。
明明不是多炙熱的陽光,但腳下的黃土卻凝結成塊兒,地面上還隱約帶着幾道裂縫,幾乎看不到綠色的植被,皆是枯黃色的一叢一叢,更別說高大的樹木,目之所見沒有超過一人高的植物,也不知是地理位置還是冬日的緣故。
“這裡爲什麼忽然成這樣?”沈空明看着十米之內的變化,連一個漸變的過程都沒有。
“不知道,”莫鬼鬼搖搖頭,白前輩也只告訴她,這裡就是澹臺家族舊址,但是關於那場圍剿,一個字都沒有透露,更沒有說這裡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四處看看吧。”
整片區域大概上千公里,一個家族爲依託自然是綽綽有餘,但以當時澹臺家族的地位,也不奇怪有這麼大的區域。
“咱們分開行動,我和霍子君,你們三個一起,不要離的太遠,若是察覺到什麼不對,立刻大聲呼喊,”沈空明搭在霍子君的肩膀,翹着腿。
“好,”莫鬼鬼點點頭,帶着秦一凡甄好往右手邊走去。
這裡不僅有風沙漫天,附近的靈氣還極爲稀薄,幾乎感應不到,似是在凡界一般,最奇怪的是與旁邊涇渭分明,相隔十米不到的地方,一邊還鬱鬱蔥蔥,一邊就是光禿禿的一片。
“這兒可真奇怪,爲什麼會這樣?怎麼這裡的修士就不奇怪嗎?”秦一凡蹲下來,左右看看。
“當你從小接觸這裡的奇怪之處,長大以後也就不覺得奇怪了,一年一年從未改變過,傳下來就是這樣的。”莫鬼鬼也蹲下來,伸手掬起一捧黃沙。
“而且這附近人修很少,旁邊就是凡界,其他地方都是森林,也就偶爾會有人過來。”甄好嗡嗡的說道。
“沒錯,”莫鬼鬼點點頭,“確實有這部分的原因。”
這裡的凡界,就是步平的家鄉所在,周圍的結界由陣法圍成,但只要注入靈力即可自由出入,基本上算不得什麼禁制,爲了防止凡人出入而設定的。
“這裡離未名海也不遠,”秦一凡看向沈空明霍子君的方向,再走遠一點,可能就會聽到海浪聲,“怎麼就這麼幹燥呢?”
“土質有問題,”莫鬼鬼將黃土放在手掌上,仔細均攤開,裡面的含水量不必測量就知道少的可憐,但在未名海附近缺少水,只可能是自身的問題,“這裡的土不存水,自然就沒有靈植生存。”
“那就更奇怪了,一樣的土地,怎麼就這裡不存水?好像故意被破壞一樣。”秦一凡扒拉着地下的散沙。
莫鬼鬼仔細感受着手裡的沙土,像是暴曬過一樣,用引水決打在上面,很快便滲出來,而沙土還是乾燥如初,“說不定你猜對了,這土地,總不可能是天生的就這樣。”
當年各大宗門在一夜之間將整個澹臺家族覆滅,沒有一個人逃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且不論反抗不反抗的問題,就單單一整個家族上萬的修士,就算都殺死,那屍體呢?屍體被扔到了哪裡?還有原來澹臺家族的院落,統統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沒有些什麼特殊手段她是不信的。
極大可能是藉助某種方法,連人帶屋子一併解決掉,而這種方法帶來的後果,便是整片區域幾乎寸草不生。
“會不會是圍剿澹臺家族的時候造成的?”秦一凡小聲地說道。
“這不是很顯然的事情嗎?”莫鬼鬼輕笑,“不管是正道修士還是澹臺家族自己造成的,和我們都沒有關係,我們要找的是,鬼修是否隱藏在這裡,魔種能否在這裡生存。”
“哦,”秦一凡撓撓頭,“也是啊!”
“走吧,進去裡面看看,”莫鬼鬼想了想,從儲物袋中將小黑和小白放出來,兩隻靈獸被關起來也挺久了,放出來透透氣,順便看一下這裡有沒有什麼異常。
“呸!這裡是什麼地方?”小白眯着眼睛,這裡的風沙刮進去,整個眼睛都紅了,使勁兒揉了揉。
“你不是看到了嗎,”莫鬼鬼拎起小白,放在了小黑的頭頂,“你們在這裡走走,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異常之處,發現什麼不對回來叫我。”
“嘻嘻,好!”小白知道這就是讓它出去玩兒,熟練的抓住小黑頭頂的毛,噌的一下沒有了影子。
“你有沒有感受到什麼,煞氣之類的?”秦一凡看了一圈兒,也沒什麼發現,又來到了莫鬼鬼旁邊,“這裡就是一片廢棄的土地,別說鬼修了,就一個活物都不見。”
“這裡的環境,確實不大適合鬼修生存,”莫鬼鬼找了半天,也沒有什麼發現,以她對煞氣的敏感程度,定不可能錯過。
“唉,白忙活了一場,”秦一凡踢踢腳下,“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順着未名海沿線,尋找煞氣聚集的地方。”
······
北陵城逍遙駐地內,巳二焦急的在等候着。
“嘎吱。”
院子的門被打開,巳一悄悄的走進來,快速的將門關上,幾步來到桌子前,拿過桌子上的靈茶一口喝下去。
“怎麼樣?”巳二身子前傾,迫不及待的詢問道。
“已經佈置好了,我來叫你們過去,就等着晚上行動。”巳一將杯子放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響,也敲在在座每名修士的心上。
“真的要單獨行動嗎?”巳二拳頭握緊。
“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巳一眼睛眯起來,“十萬大山出了事兒,那羣修二代一定會過去,不會回來了,而且宗門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魔種上,沒人會管我們!”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萬一出了意外···”巳二還是有些猶豫,被巳一一口打斷。
“沒有意外!”巳一拍在桌子上,眼睛盯着巳二,陰狠之意一閃而逝,“原本顧忌着他們會回來,計劃就要推遲,響尾蛇的虛弱期可能就要度過,那樣必定要上報宗門來解決。”
“但現在不同了,千載難逢的魔種正好這個時候出現,連老天都在幫我們,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對得起我們自己嗎?”巳一拍拍自己的胸口,“你看看這些兄弟們,爲了逍遙賣命這麼多年,也只是勉強夠自己用的靈石。”
“妖獸森林那是什麼,整個玄靈界唯一帶有蛟龍血脈的蛇,拿到了它的蛇卵,偷偷賣給馭獸派,能換到多少靈石?”巳一隻說着,就覺得熱血沸騰,心跳加速。
他以雜役弟子入逍遙,到現在幾百年了,好不容易纔進入暗衛,過的寬裕了一些,遇到這種送到嘴邊的肥肉,絕無可能放過!
“就是啊,我們有十個人,冒的風險不算大,只要完整的取回來一兩枚,就算是賺的。”巳二身後站的是跟着他們的修士,提到蛇卵就眼睛放光,也是勸說。
“你都安排好了?”巳二斟酌片刻,謹慎的詢問道。
“嗯,老四在赤鷹附近守着,只要我們到位,晚上的時候他就會動手,到時候弄大一點動靜,響尾蛇一定會出去查看,我們就在那個時候偷偷過去它的洞府,將蛇卵偷出來。”巳一眉毛挑起。
“留下一人看守駐地,你我二人進蛇洞,三個人在外面守着,其餘所有的人都去幫老四,一定要完好無損的回來。”巳二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蛇卵的誘惑實在太大,“一旦有什麼不對,立刻離開。”
“放心吧,”巳一聽到他答應,也是鬆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那就讓老四,小九,小十,小十二一起去吸引赤鷹。”
“也好,”巳二聽到他的安排點點頭,“小四和小九速度快,頂到最前面吸引赤鷹,小十和小十二在後方接應,隨時接收我們的消息,不要貪多,取了蛇卵趕緊跑。”
“知道,咱們都是老手,規矩都懂。”巳一嘴角勾起笑容,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將一切都安排好,一行人便出發去了妖獸森林。
因爲魔種的事兒,整個大陸上都是人心惶惶,北陵城距離搖光不算太遠,這幾日城內都在談論着這件事,加上快到十二月,外出獵妖的修士就更少了,夜晚的妖獸森林幾乎見不到人影。
幾人先去了一趟赤鷹的領地,交代了一番細節之後便回到蛇洞附近靜靜等待着。
子時,正是萬籟俱寂之際。
巳一和巳二在蛇洞外焦急等候着,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可是赤鷹那邊沒有一點聲音,也不知是不是出了意外。
“會不會出事兒了?”巳二心裡有些慌亂。
“再等等,若是還沒有動靜再過去,小四最機靈,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兒。”巳一沉着臉,一直盯着赤鷹的方向,手指不斷敲着大腿外側。
就在衆人焦急不已時,遠處忽然傳出一聲巨響,緊接着便聽到了赤鷹憤怒的嘶吼。
“終於來了。”巳一鬆了一口氣,立刻轉頭,看向蛇洞。
“怎麼回事兒?會不會冬眠了?”過來接應巳一巳二的修士見響尾蛇不出來,焦急的說道。
“蛇類產卵之後怎麼可能冬眠?”巳一沒好氣的說道,“不懂就不要瞎說,響尾蛇此時不會輕易離開洞府的,離開蛇卵的,那邊還得再下一點功夫,你們兩個也過去!”
“我們···不用幫您看着嗎?”開口的修士聲音瞬間降下來,猶豫着說道。
“我們兩個應付的來,你們去幫那邊,儘量的多磨一點時間,等我們的消息,”巳二語氣要好一些,但明顯多了些凝重,“若是堅持不住,跑走也行。”
“是,”兩名修士互相看了一眼,往赤鷹那邊走去。
“響尾蛇的卵還沒有孵出,確實比較難將它引走,”巳二見兩人離開,看着巳一說道,“實在不行就撤退,上報宗門一樣是大功一件,沒有必要死磕到底。”
“再等等,只要它離開,我們立刻進去。”巳一還是有些不甘心,盯着蛇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赤鷹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但也證明了幾名修士堅持不了多久,但這邊的響尾蛇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巳一和巳二逐漸失望起來。
“走吧,它不會出來了。”巳二感受到赤鷹的怒火,再拖延下去,恐怕要出危險。
巳一沒有說話,緊緊咬着嘴脣,“好,我們離開···”
正當他要放棄的時候,忽然見到蛇洞探出了一個頭,巳一巳二要離開的腳步停下來,眼內迸發出希冀。
響尾蛇試探着,在洞口沒有立刻出來,先是感受了一番赤鷹,似是在糾結一般,在原地轉了幾圈兒,還是慢悠悠的離開,往赤鷹那邊走去。
直到響尾蛇的身影消失不見,巳一和巳二才從暗處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往蛇洞走去。
響尾蛇的洞口不大,僅僅能容納一人經過,二人一前一後的進去,順着蜿蜒的小路往最裡面走去,終於在底部見到了四枚拳頭大小的乳白色蛇卵。
“竟然有四個!”巳一走過去,跪在蛇窩前,用手輕輕碰了一下,感受到其中蓬勃的生命力,只覺得心跳加速。
“快點收起來!”巳二也是滿目興奮,但很快反應過來,上前一手拿着一枚蛇卵,“剩下的兩個你拿着,小心不要摔碎,這東西脆弱的很。”
沒有經過認主的妖獸卵不能放進靈獸袋,爲了不讓響尾蛇發現的那麼快,兩人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
“對對,拿起蛇卵,我們趕緊離開!”巳一嚥了一口口水,不住地點頭,手有些微微的顫抖,小心翼翼的拿起蛇卵,“將這個拿走,快點拿走!”
二人都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捧着蛇卵便往外走去,可沒走兩步,就對上一雙陰森的倒三角眼,一瞬間只覺得血液都凝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