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無盡霧靄之中,一道白光閃現,一陣風煙之後,一名少年立於一片荒蕪之地。
“這是哪裡……?”
陳遙眼前,是一片虛無的空間,前後都不見盡頭,只有無窮無盡的白色光芒籠罩,似乎身處仙境。
“唰”
突然,一條無盡的通路在他腳下延伸開來,前後都有無盡霧靄籠罩,看不真切。
“踏”
走上這條通天之路,陳遙一人孤行。
“我爲什麼會在這裡?雷霆山谷呢?厄運之石呢?厄運石碑在哪裡?石膚之人又去向了何方?”
陳遙一頭霧水,不知自己身處何地,更不知道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只有一路隨着這條無盡的通路行走,感受不到半點生命的氣息。
“嗚嗚……嗚嗚嗚!”
走了不知多久,眼前的霧靄散開了一些,一個小小的村落出現在了陳遙的視野之中。
這是一處奇妙的地界,通路一旁,片片良田相連,座座矮屋林立,炊煙裊裊,間或有鳥雀飛過,一片和睦的田園景色,讓人心生安定。
“嗚嗚嗚……嗚嗚嗚……”
一間小屋之內,傳出了陣陣嬰孩啼哭之聲,陳遙向前走去,來到小屋之外,伸手想要推開門,卻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穿透而過,直接進入了屋內。
“嗚哇哇哇!!!”
屋內,一對夫婦正在地上跪拜,對着門邊之人不停的磕頭。
“踏踏”
門邊之人卻是毫不理會,一心看着手中環抱着的嬰兒,眼神中閃爍着欣喜和狂熱的神采。
“是石膚之人!”
陳遙一下子就認出了抱着嬰兒之人的身份,其身上穿着一身長長的道袍,兜頭帽將臉部完全遮蓋在了陰影之中。但裸露在外的手掌卻出賣了他,只見那一片片碎石一般的肌膚緩緩鬱動,好似石人復甦,讓人驚恐而震撼。
“嗚嗚嗚嗚……”
夫婦也在哭泣不止,似乎想要阻止石膚之人將嬰孩抱走。但後者卻不聞不問,顧自帶着嬰孩向外走去。
“踏!”
“喝啊啊啊啊!!!”
農夫終於忍耐不住,抄起釘耙上前,想要將眼前的怪物打死。然而凡人又豈是大妖的對手?不過彈指之間,農夫就立在原地,渾身龜裂,被強大妖氣侵襲入體,瞬間形體瓦解崩裂,成爲了一堆沙石。
“嗚嗚嗚嗚嗚!!”
農婦更加大聲的哭泣着,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擄走卻又無能爲力,連愛人都被一擊殺滅,其中的酸楚和痛苦,恐怕沒有人可以體會。
“瞪!”
農婦的哭聲終於引動了村莊中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都拿着農具前來,要和這石膚之人拼命。
“呼……!!!”
妖氣一散,悲劇發生,一座小小的村莊瞬間被夷爲平地,所有人眼中都只留下了驚愕和不甘,在大妖一擊之下化爲沙石,永遠的消失在了這條無盡的通路上。
“蘇家莊的後代,就稱你爲蘇胤吧……!”
石膚之人嘟囔了一句,拂袖離去,身後是消失在歷史之中的小小村莊,所留下的最後一絲影子。
“呼”
風沙吹動,通路繼續,石膚之人和嬰孩在啼哭聲中消失。陳遙快步跟上,往前走了幾步,又看到了一處新的景象。
霧靄又消散了一些,在一處曠野之中,有一個不起眼的洞穴。洞穴之內,篝火點燃,散發出陣陣光芒。
“踏踏!”
“喝!”
陳遙探頭進入洞穴,內裡頗爲寬廣,一名古怪的師父正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輕笑着看着眼前的孩童們。
“踏踏!”、“喝!”
孩童們十分認真,步步馬步扎的堅實,身上已經散發出了小小仙氣。這仙能與妖氣融合,在山洞之中形成了十分奇妙的氛圍。
“不對不對!”
數名孩童之中,一名六七歲大的女孩最爲引人注目,其身上的仙能聚集,已經有了不俗的實力。
她眼神清澈,神智堅定,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踏實。雖然其中還有一些細節值得**,但看得出來是一名罕見的天才。
“啪!”
然而嚴厲的師尊卻沒有給女孩太多讚美,反而對其打罵不止,顯然在他眼中,這女孩也是最爲得意的弟子,要好生培養,才能成爲真正的大能。
女孩雖然被打罵,但卻絲毫沒有怨氣,更加努力的修行,成長極爲迅速,很快實力就已經遠超了師兄弟們,成爲了其中的佼佼者。
難得的休憩之時,女孩也是對師尊十分尊敬,師父要她做什麼,沒有半句疑問,立馬就去執行。
在女孩心中,師父就是天,就是帶領她走向修仙之路的引者,是不容質疑的存在。
哪怕嚴厲的打罵,也是爲了能讓她未來的路越走越好。
畢竟,如果沒有師父的話,又有誰會來養育她這樣一個“沒人要的孤兒”呢?
“呼呼”
然而陳遙在一旁看得真切,在孩童們修行之時,那個永遠將臉部埋藏在陰影之中的師父,卻總在不經意的揮動妖氣。一縷縷妖氣侵入孩童們的身體,扼住了他們生長髮育的關鍵所在,使得他們永遠都無法真正的長大,一直都是少男少女的模樣。
“如果年紀大了,肉質就會老了……嘿嘿嘿……”
在那洞穴的陰影之中,一個聲音幽幽傳來,讓陳遙不寒而慄。
“倏!”
煙霧飛散,景象扭曲,洞穴驟然消失,無盡的通路再度出現在了陳遙腳下。
“踏、踏”
繼續向前走去,命運的轉折點終於到來。
“師父~!”
當年的孩童,已經成長爲了十餘歲的少女模樣,雖然還未完全長開,但卻也已經出落的十分水靈。細嫩的面龐之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不時眨動,讓人一眼看去,便能感受到一股青春的氣息。
此時,少女已經是這一脈中最強的弟子,實力成長飛快,在這一地界留下了自己的名號。
提前完成了師父交代的任務,少女歡天喜地的回到洞穴,剛想好好邀功,卻看到了讓她驚恐不已的一幕。
“咕嘟嘟”
一尊藥鼎之中,靈草氣息縈繞,一具屍身被肢解之後,浸泡在了藥液之中,正隨着熱力上下起伏,散發出讓人作嘔的氣味。
“瞪……!”
而那穿越了多少年的邪惡之眼,也終於再度張開了它的原貌。
“咔噠咔噠”
尊敬的師父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回首一瞪,邪惡之爪伸出,要將少女也投入藥鼎之中。
“踏踏踏踏!”
寒風之中,少女瘋狂的飛奔逃離,多年的苦修使得她擁有了極爲強悍的實力,居然沒有馬上被師尊抓住。歷經種種苦難,沿途也聽說了許多關於“石妖”的惡聞。
“呼……呼……呼……呼……”
少女大口喘息,站在快要塌下來的天空下,望着頭頂那深邃無限的蒼穹,不知所措的落下淚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番輾轉,少女的師尊也不想讓事情鬧得人人皆知,暗地裡不知躲過了多少追殺,少女回到了巨石曠野,回到了她的記憶,開始的地方。
“踏踏踏”
步入巨石曠野深處,在雷鳴霹靂之中,少女發現了雷霆山谷,以及那座高聳入雲的石柱。
厄運之石。
這個不知是何人,在何年何月所留下的巨大遺蹟,一如往昔一般無人知曉,留在這人跡罕至的荒野深處,散發着別樣的古怪妖氣。
“叮鈴”
石柱下方,一名少年被困於此地,隨着少女的到來,逐漸恢復了神智。
從少年口中,少女知曉了師尊的真實面目,它的歷史,它的過往,它所踏過的濃厚血漿,它所留下的累累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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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
師尊追到此地,少女不知所措,少年立身而起,捨身抵擋住了石膚邪魔的攻擊,給少女留下了逃離的時間。
“踏踏踏踏!”
少女驚慌失措的逃竄,好似森林中遇到獵人的小鹿,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項鍊,在空中飛散開來。
“呼……!”
邪惡妖氣襲來,師尊來到盆地邊緣,眼看着就要追上少女。
“嗤”
在師尊身後,那來歷不明,身世不詳的少年卻突然自刎,只留下了一個血紅的微笑。
“嚶……!!!”
古老的禁制鬱動起來,強大的力場蔓延,將整個盆地籠罩。石膚邪魔驚恐的呼喊,拼死抗爭,卻無法破解這至高的禁制,終究敗下陣來,跌落在石柱一旁,神智喪失,逐漸化爲了一尊不起眼的石像。
“倏……!”
石像封存的一瞬間,一道妖氣打出,在少女背後快速奔襲,打入了少女體內。
少女並不知曉,自己已經被打下了妖能結印,她的命運,在那一刻就已經固定下來了。
“踏踏”
“……嗚嗚……”
離開巨石曠野,少女跪倒在地,掩面而泣。頭頂之上,那蒼穹一如往昔,點點星光閃爍,緘默的看着世上衆生。
對於人世,少女已經不再留戀,帶着無人能夠體會的絕望,邁動細小的步子,消失在了風塵之中,再也不見。
此經萬年。
“……大王……大王……”
“唔……”
那條無盡的通路驟然消失,陳遙從一個漫長的幻夢中醒來,只覺得頭疼欲裂,渾身都像是散架了一般,難以鬱動分毫。
“……大王,大王你怎麼樣了大王?!!”
陳遙掙扎着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線。
光影之中,一個細小的身影正鬱動不止,那毛茸茸的觸感,不知爲何,突然讓陳遙覺得十分的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