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雪後,清冷而孤寂,什麼聲音都不見,只有雙腳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嘎嘎,單調而刺耳。
鄭拓用一支在大白那裡訛來的最次品的玉參賣了十萬兩白銀,雖然他對這個世界的貨幣價值沒有太深的瞭解,但是也大概猜出是一筆鉅款。原本他想在小鎮上住上一夜的,但是難保不被小偷惦記上,加之經過休息,吃了一頓飽飯後,身體也不那麼難受了,爲了避免麻煩,決定連夜離開。
在他走出東來順大門時覺察到的幾道含着惡意的目光讓他明白有些麻煩是不可避免的,只要人的貪婪還在。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爲白銀這東西雖然好,但是隻對普通人有吸引力,以他現在的修爲,只是不是真正的修仙者他根本無懼。
走了大約十里路,小鎮再已被丟在後面,看不見了。鄭拓有些詫異了,難道那些傢伙天良發現,放棄了,也好,省得麻煩。
又前行了五六里路,鄭拓來到了一片樹林之中,不過樹葉都落了,像一片鋼鐵雕塑,冰冷而生硬,一根根樹枝直直地指着蒼天。等到他走到樹林中間的時候,目光一掃,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強盜們自以爲藏得天衣無縫,但在他銳利的目光下根本無法遁形,拴在遠處的馬匹、從樹幹旁露出的衣角、呼吸噴出的白氣、兵刃的反光……
不過,鄭拓卻沒有喊破,他還是希望那些強盜能夠自己退去,畢竟一個人在一個危機四伏的地方獨自生活了一年多,見到同類後難免產生了一絲莫名的親切感,他不希望自己的手上馬上就染上他們的血。自然如果他們主動進攻的話,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送他們上路。
事實上,在強盜們看來鄭拓是絕佳的下手目標:單人、身揣鉅款、貌似很弱小。當他經過他們面前時,那些強盜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嗷地一嗓子就跳到了他的面前,拽出兵刃就將他圍住了,一雙血紅的眼睛放射着貪婪的光芒。
平時他們盤踞在小鎮周圍,混得相當不如意,那些來收參的大藥材行他們不敢染指;小一些的藥商只要捨得花錢僱人,他們也惹不起;至於單身的參客,這些年好參越來越少,偶然找到的好參都在窮山惡水處,而能夠採的參客,自然都有着不錯的身手,他們也不敢貿然去搶。
現在他們只能做一些小買賣,搶一些周圍知根知底的小參客,他們沒有什麼本領只能撿一些大參客的撒腳貨,再加上藥商逐年壓低低年份人蔘的價格,偶有所得也收穫有限,這還要冒着被強盜搶的風險,這樣採參的小參客就越來越少,自然強盜們的日子就越加難熬了。
現在遇到鄭拓這麼一條大魚,雖然他們對他不瞭解,可能有風險,但是十萬兩白銀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只要這一票成功了,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分得好幾千兩,那樣他們就可以金盆洗手,圈上一片良田,買一座大宅子,僱請一堆傭人,再娶上幾個漂亮的小姑娘,過上他們表面憎恨其實心中一直嚮往的的富人生活。
看了看圍住自己的近二十個強盜,老的鬚髮花白,小的嘴脣上剛剛冒出一抹淡淡的絨毛,鄭拓冷哼一聲,“你們快滾!否則後果自負!”他自己都有一些奇怪: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的脾氣啦,換作往日他早就下殺手了。
“哈哈……”領頭的光頭大漢縱聲大笑,“兄弟們,你們說好笑不笑?這隻肥羊居然說要讓我們罷手!我鎮關西什麼空過手?小輩,如果你怕了,只要獻出銀票,跪在地上給大爺們磕上十七八個響頭,說不定大爺們一時心軟放了你。”說着,他悄悄向鄭拓背後的一個瘦高個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準備偷襲,他看見鄭拓表現的如此鎮定,心中就開始泛起了嘀咕,懷疑遇上了硬茬子了,所以他故意大聲說話,迷惑鄭拓,好給同伴製造機會。
鄭拓暗笑光頭大漢自作聰明,有趴在他肩上的老八給他留意身後,他根本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死角。微微一側頭,當他眼睛的餘光看見瘦高個捧着雪亮的牛耳尖刀狠狠地扎向他的後心時,鄭拓終於動了殺機。
一擡右腿,一記後踢虎尾腳,後發先至,砰地一聲踹在了瘦高個的胸口上,巨大的力量將他的胸骨全部踹斷。瘦高個一聲慘叫都沒發出來就飛了出去,落在十幾米外,連抽搐都沒抽搐就死了。
與此同時,鄭拓朝前一路翻滾,身體原來所在的位置則插着好幾根顫抖着的弩箭,有一支上還沾着一撮動物的毛,那是他坎肩上的。
光頭大漢和他同夥看見瘦高個一照面都沒打就被踢死了,心中一慌。這時光頭大漢心一橫,一咬牙,大喝喊道:“兄弟們,別怕!他是偷襲!我們有十幾個人,每個人都傢伙!大家一起上!收拾了他,我們就有大把大把的銀子,想什麼就能幹什麼。二牛你不是喜歡怡紅院的小翠花嗎?黑鐵頭,你不是想蓋一座大宅子嗎?老捻子,你不是想給你兒子掙錢娶媳婦嗎……只要我們殺了這頭肥羊,我們的目的都能實現。我們……啊……”
鄭拓沒有想到這個光頭大漢居然有他前世做傳銷的那些“經理”的幾分“神采”,不過他不想再等了,既然動手了,就要將事情做完。
一個近身,一個假動作晃過光頭大漢的眼睛,用虎牙軍刀撥開他砍來的大刀,欺入他的懷中,眼睛中寒光一閃,猛地一記膝撞,重重地頂在了他的小肚子上,強大的力量將他頂起了近十米高,掛在了一棵大樹上。
身體往後一撤,面對着一羣已經被光頭大漢引發了心底最深處,並擁有強弩的強盜,鄭拓不敢貿然進攻,防止被弩箭所傷,乘強盜們上弩箭的時候,向前搶出兩步,掃出了一記勢大力沉的掃堂腿,一蓬雪霧立刻升騰而起,遮住了強盜們的眼睛。
乘着強盜們視野不清,無法瞄準之際,鄭拓猛地撲出,高出他們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身體素質,讓他無論是出拳還是踢腿都快如閃電,強盜們儘管瘋狂進攻,但是由於視野不佳,無法形成有效攻擊,對他的危險並不是很大,只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數條豁口,還是被他紛紛放倒,等雪霧散去,還能夠站着的強盜已經是小貓三兩隻了。
面對着已經嚇傻了的強盜,鄭拓並沒有因爲他們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就罷手,而是用幾記重拳將他們全部擊倒。他知道一旦他放過了這些窮兇極惡的強盜,他們就一定會在他的背後放出惡毒的冷箭。
因爲他在特種部隊服役的經歷告訴他對待敵人必須斬草除根。在一次任務中,如果不是因爲總部營救及時,他最好的手下,也是他最好的兄弟就魂斷沙場了,雖然最後搶救了過來,卻因爲傷勢過重,落下了殘疾,不得不傷退回家,毀了他整個人生。
其原因僅僅是他一時心軟,違背了戰友的意思,放過了一個重傷的敵人。然而讓他更難接受的是,敵人的子彈射向的是他,而他的兄弟卻爲了擋了子彈。所以從那時起他給自己訂立了一個原則:對敵人特別是結下血仇的敵人必須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擊倒所有敵人後,鄭拓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以當特種兵養成的習慣,開始點名,沒有死亡哪怕只剩一口氣的都補上一刀,連掛在樹上的光頭大漢也不漏過了。
之後,他將所有的屍體集中起來,放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用大雪掩蓋起來,然後消除雪地上存在的打鬥痕跡,並將所有的馬匹殺死放入九龍神火鼎中,纔不緊不慢地離開了。
至於大雪融化露出強盜們的屍體,鄭拓一點都不擔心,因爲現在是冬季,天氣很冷,大雪一時不可能融化。即便融化了,他蓋在屍體上的雪很厚,要想完全融化,也需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那時他鄭拓早就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找到他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了。
其實他還有個更爲簡單而保險的方法就是將屍體撞在九龍神火鼎中帶走,但是自從上一次它在血霧的手下自動變大救了他一命後,他對它的控制就不能隨心所欲了,就像他想將強盜們的屍體放入其中,它就是不肯打開頂蓋。
殺死一羣攔路的強盜對鄭拓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他很快就忘了。他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和修習五行拳外,他就在老八的指點下尋找一些靈氣相對比較濃郁的地方,畢竟他距離化氣期已經不遠了。到了化氣期對靈氣的需求也就格外迫切起來,那可是關係到今後的修煉的速度:兩個同樣資質的修仙者,因爲練功環境的靈氣濃度不同,甚至可能出現一個比另一個快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情況。
但是現在修仙者的數量大增,稍微靈氣含量高一點的地方早就被瓜分殆盡了,並被設上了隱蓋蹤跡的幻陣。鄭拓忙忙碌碌了接近一個月,不但所謂的修煉寶地沒找到一個,而且連看到也沒有看見幾個,大多數環境好的山川都蒙上了一層終年不散的大霧,貿然闖進去了,如陷迷宮,方向感頓失,連北都摸不着,往往是在霧中轉了半天,累個半死,最終走了出來,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遠處,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直到一天,鄭拓在一家大酒店吃飯時,從一羣腦滿腸肥的傢伙那裡聽到了一個好消息,他才改變了這種盲目而效率極低的尋找,因爲他看見了一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