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荒謬

“肖宇峰好轉,那是你的一面之詞。”常俊說道。

孟巖實在是覺得好笑,說:“從咱倆見面開始,我就反覆告訴你,你可以打電話去求證。你求證了嗎?你連求證不肯,現在反而說我是一面之詞!”

常俊:“你說的事情太荒謬。”

“我說肖宇峰好轉,你說是一面之詞;我讓你求證,你又說太荒謬。總之,你最有道理唄。”孟巖毫不客氣的譏諷道:“你那麼有道理,你倒是把晶晶治好啊。病人你治不好,別人提供方法你又說荒謬。合着你自己不行,就覺得全天下的人都不行唄。”

這番諷刺實在辛辣,常俊的心態當即就崩了。他漲紅了臉,激動的道:“你治!我現在就看着你治!你要是治好了,我給你磕三個響頭!”

“我給你的《心經》呢?拿來吧。”兩張超凡級的《心經帖》,剛纔被常俊撕了一張,另一張還在值班室。

常俊就去值班室取來《心經帖》。

“你看好了。”孟巖展開宣紙,將書法放在唐晶晶的面前。

女孩的目光再次被《心經》牢牢的吸引,眼神逐漸有了神采,瞳孔逐漸有了聚焦,神色逐漸的正常……

還不到一分鐘,唐晶晶的身體就像是觸電般忽然顫慄起來,隨即,她的眼神變得清明,人也恢復了神智,她望向李琴,柔聲喊道:“媽。”

“晶晶。”看到女兒恢復了神智,李琴喜極而泣。

“媽。”唐晶晶用手捧着腦袋,惶恐的說:“我腦子裡有個東西。”

“沒事了。晶晶,沒事的。”李琴一把抱住了唐晶晶,眼淚止不住的滾。

孟巖收回《心經》,隨即就發現留存在作品間的那股影響心神的力量消失了,手裡的《心經》不再具備超凡特性。

好在,唐晶晶恢復了正常。

他扭頭看向了常俊。

常俊已經徹底的傻住了。

書法治病的事,實在是太荒謬了。

可越是荒謬的事,當它真的發生時,帶給人的衝擊也就越強烈。

常俊的三觀碎了一地。

“孟老師。”唐晶晶看向了孟巖。

孟巖好奇的問:“你剛纔說腦子裡有東西?”

唐晶晶點點頭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裡似乎有個東西,它在影響我。”

肖宇峰也說過同樣的事。

孟巖又問:“生病時的那些妄想,你還記得嗎?”

唐晶晶:“記得,但是我分不清真假。現在回想起來,那些都是假的,可之前卻覺得都是真的。”

孟巖:“你是怎麼生病的?”

唐晶晶搖搖頭,茫然的道:“我不知道。”

孟巖繼續問:“現在呢?它還影響你嗎?”

唐晶晶:“現在不影響了,但我覺得它還在。”

聽到這話,李琴立馬就緊張起來,這意味着唐晶晶並未徹底痊癒。

孟巖寬慰道:“別擔心。晶晶已經好轉,她一定會痊癒的。”

此時此刻,李琴最相信孟巖。

孟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孟巖再次看向了常俊,譏諷道:“常醫生,對不起,我真是太荒謬了。”

常俊羞得面紅耳赤。

不管事情看起來有多麼的不可思議,唐晶晶好轉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在事實面前,任何的辯解都是蒼白的。

“孟先生,錯的人是我,我向你道歉。”說罷,常俊就雙膝跪地,咚咚咚,

朝着孟巖磕了三個響頭。

“晶晶,我差點耽誤了你的病情,我向你道歉。”常俊又朝着唐晶晶磕了三個響頭。

“李姐,我差點耽誤了晶晶,我向你道歉。”常俊又朝着李琴磕了三個響頭。

他這連續的磕頭,直接把屋裡的人都給整尷尬了。

不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常俊能夠及時認錯,真誠的道歉,倒是讓孟巖對他的印象改觀了不少,於是主動給出臺階:“常醫生,趕緊起來吧,剛纔我說的都是氣話。”

“幸虧你生氣了,不然我就誤了晶晶。”常俊羞愧難當。他不是那種自以爲是的人,之前覺得荒謬,那是因爲事情真的挺荒謬。現在看到了事實,他便實事求是的調整觀點。

可是,事情還是太過於匪夷所思。

常俊挖空心思都找不到科學點,反而滿滿的都是槽點。

“《心經》爲什麼能治病呢?難道佛經真的有神通?”常俊的思路已經開始玄化。科學無法解釋,他就不得不往玄學的方向去思考。

“跟佛家關係不大。”孟巖說,“肖宇峰整天在家裡聽佛經,病情也沒見好轉,這事跟書法作者有關。”

“書法是誰寫的?”

對於這個問題,常俊好奇,李琴也很好奇。

孟巖不想承認書法是自己寫的,撒謊道:“老家村裡的老道士寫的。”

“老道士寫佛經?”常俊瞠目結舌, 狐疑的說道:“道士跟佛教,他倆就不是一個系統的吧。”

“呃……”孟巖也意識到這話的漏洞太大。

他說老道士,那是因爲他們村裡真的有位已經去世的老道士,想來個死無對證。

“鄉里人沒那麼講究。道士也念經,和尚也算命。”孟巖機智的打了個補丁。

常俊只是驚訝了一下,倒也不是要刨根問底,他真正在意的是治病,於是言歸正傳:“醫院裡還有幾位類似的病人,咱們再去試試吧。”

“你去試吧,但我覺得不會成功。”孟巖將《心經帖》交給常俊。

常俊極度不解:“爲啥不會成功?”

“根據我的經驗,一張書法只能用一次。”雖然沒有做實驗,但孟巖猜測《心經帖》已經失去了效力,因爲治病的既不是經文,也不是書法,而是超凡特性。

現在,超凡特性已經消失。

常俊滿臉懵逼:“爲啥只能用一次?”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孟巖懶得再編謊話,乾脆就擺出滾刀肉的姿態——別問我,不知道,你隨便猜。

“我還是去試試吧,萬一能行呢。”常俊拿着《心經帖》,滿懷希望的想做實驗。

“你想試試也行。”孟巖並不阻攔。

隨後,常俊就告辭離開,並千叮萬囑請孟巖暫時不要走,一定留在病房等他,因爲他還想跟孟巖再詳談。

說來也是搞笑,之前讓孟巖走的人是他,現在挽留孟巖的人也是他。

人吶,就是這麼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