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既然了去,聞人羽並無多做牽扯的打算。
他看了裴夕禾一眼,點了點頭,隨後便是收回身側的那一柄寶元劍,凌空踏行而去。
“有些意思,這小輩。”
敖花花在寰天珠中的小空間內百無聊賴,一直關注着外界的變化,如今瞧得此人離去,這纔開口同裴夕禾溝通。
而聽得這龍雛所言,裴夕禾壓低眉眼,微閃笑意。
“確實是個聰明人。”
“而且很是不凡。”
盛名之下無虛士,能成爲大幹王城中議論的焦點,聞人羽自有卓爾不羣之處。
那敖九澤強則強矣,如今八境,看似還可晉入九境,潛力頗大,可在裴夕禾眼中不如這聞人羽遠甚。
當然,時過境遷,機遇契機,隨着時間流逝,最後這兩人之間未來能取得的成就,並不可完全斷言。
畢竟這世間最妙的便是“變化”二字。
最難以揣測,最千姿百態,最變迭無常。
而聞人羽應當是覺察到了她身上的部分不凡,故而他不曾刨根問底,有意略去了先前敖九澤的挑撥言語。
他止貪慾,做決斷,不可謂不風度昭顯。
所行所言,稱得上一句“見龍在田”。
而裴夕禾正欲同這龍雛再做些溝通,卻聽聞其一句急迫的傳音。
“有上仙駕臨,一切小心!”
裴夕禾心中警鈴大作,有上仙境修士到來此地。
是也,先前的七聲龍吟,象徵着龍雛的出世,若是龍血精石對他們而言只是頗爲珍惜的靈材,那這真龍龍雛便是足以叫他們捨身入局的誘惑!
裴夕禾面色如常,只露出了幾分因爲先前劫後餘生的慶幸。
她隱約可覺察到那股上仙念力的席捲,暗中眼眸的窺伺,但自身未做什麼反應,而是鋪展種魔念力,搜尋殘餘的氣息,意圖尋到一枚龍血精石的下落。
如此兩三個呼吸後,那上仙念力才緩緩撤去,而裴夕禾也未露破綻,朝着探尋方位馳行。
而後那抹念力悄然無息地再次降臨,直至七八個呼吸後才完全散去。
想來是因着先前聽見了敖九澤的那一番言語,認爲裴夕禾身上藏着隱秘。
如此兩番查探,總算是暫時度過了此番危機。
她凌空踏行,此刻敖花花才重新開始同她溝通。
龍雛的聲音中含着些許嘲諷。
“倒沒想到老子的魅力這麼大,竟然能攪得這麼多上仙修士入局而來。”
裴夕禾抓住了其中的關鍵,問道。
“局?你佈下的,還是其他存在佈下的?”
敖花花冷哼應道:“一同佈下的,且看鹿死誰手罷了。”
而再多的他便是不再言語,三緘其口。
裴夕禾也不強求,羲玄的法力烙印在身,總歸自身安危是有所保障,只需要收取萬塊龍血精石和靈物便是。
天尊境真龍的遺留,殘力也對她有着頗大的好處,若是能將之盡數煉化,神烏血自能得到一番不小的滋養。
加之她如今修爲踏至二境,能借此契機破入三境也不定。
裴夕禾早窺大道,感悟足矣,本便是要積累法力,增進底蘊,而這龍血精石中所含力量無疑可大大縮短這個過程,用於修行,效用遠勝仙晶。
如今她一窺泥丸宮中的那一副山河畫卷,又見幾點紅色標記變得黯淡。
除此之外,更有小圓團模樣的標記隱約閃爍,正是祭壇啓動的象徵。
裴夕禾對此早有預料,一千多座懸空島嶼,八九萬塊的龍血精石,除卻敖九澤那等半人半妖,本就熬煉體魄,可直接將精石煉化。
剩下的人族修士均是要忌憚其中凶煞暴戾的龍血之力。
若是一招不慎,被龍血之力侵蝕經脈骨血,反倒不會有益修行,而是自掘墳墓。
如此身攜精石,機緣巧合,發覺祭壇的妙用,自然便順理成章。
裴夕禾輕吐了口氣,眼中微閃銳利金芒。
如此便是《吹夢十八辭》顯示威能的時機了。如今這島上還有七十來塊的龍血精石,只要她行動足夠迅捷,便能奪下不少。
依着道術便利,虛途一開,她之速度便是尋常的九境天仙修者都難以追上!
至於那敖九澤?先前一番鬥爭中聞人羽給其造成了不小的損傷,也藉着這個機會裴夕禾給其打下了種魔念息。
由他如何蹦躂,他擅力而缺速,裴夕禾可感應此人方位和走向,只需搶在其前面奪走即可,無需正面碰撞。
既然他喜歡言語挑撥,損人不利己,那裴夕禾便要叫他難以再撈上一塊精石。
她脣角上揚,笑意不達眼底。
……
彭真立於雲端,身周皆爲縹緲霧靄。
萬山遮攔,百海潛藏,皆躲不開他一雙法眼。
他白鬚白眉,身着寬大的灰色道袍,手持一杆拂塵,顯出幾分仙風道骨來。
而彭真此時卻微皺眉宇,神色些許不耐。
本以爲那女修確有些許龍雛下落,但兩番試探後卻無果。
若是尋常修士那大可捉來搜魂問詢,只可惜是大幹太學的學士。
傳聞大幹王朝爲太學和景稷學宮的學士都供有仙傀小人,其中奧妙無窮,法力可媲美天仙七境。
如是學士遭逢不測,那仙傀小人便可擋上一擋,更可將場景傳回王朝,因其陣法奇特,諸多的遮掩術法都無法奏效。
如是將此女擒走,實在後患不小。
但彭真心想先前的七聲龍鳴均不在此島上,是那赤裸上身的男修打胡亂說也不定?真是攀咬人的惡犬。
他心頭不由得嘖嘖兩聲,突而卻面色微變,哼出來道。
“瓊明,什麼時候你如此藏頭漏尾?”
身着月袍華裙的女修自雲間走出,皎皎生輝,恍如天上月。
她蛾眉微動,笑道。
“彭真,瞧瞧你,老得都不像樣了,還想爭奪龍雛?”
彭真呸了一聲,面容蒼老,雙眸卻明淨銳利,呵斥道:“老夫之事與你何關,我道侶是亡去了,可我要爲她守節,你這般搭話,竟然是想要耍手段攀扯我不成。”
他挑眉,得意一笑:“老夫知曉自身過於優秀,可你也別尋些莫名的由頭同我搭話,我可不會對不起我亡去的老婆子。”
瓊明驟而皎面寒冽,一時有些咬牙切齒。
這不正經的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