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身周氣韻流淌,丹田之中的元嬰小人睜開雙眸,身後的神秘圖騰上鉤勒出越發生動鮮活的畫卷來。
泥丸宮內的魂魄和丹田之中的元嬰彼此呼應着,中丹田絳宮天生堵塞,卻在這樣的呼應下不斷被貫通,上下相合,清濁合一。
此刻不僅是她,赫連九城的身上也是,浮現出諸多玄妙的道紋,正是那天柱的饋贈。
他們正好落在一處山林間,正值此刻,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周遭的靈氣宛如龍吸水一般被吞入體魄,狐狸的聲勢比裴夕禾大的多。
驟然間恢復原身,天狐本相神聖無比。
他仰天長嘯,將這些天地靈氣一口吞盡,恍然九尾漫天,尾尖如筆勾勒着陣紋。
以封絕陣法隔絕外界的影響和感知,他們返回神州的地點尚且未知,實力不夠就得小心謹慎,這是狐狸生存法則。
陣法瞬成,裴夕禾和赫連九城的氣息都被隔絕開去。
一人一狐的身上都浮現出了大量的道紋來,皆是由仙剎之中的天地法則所化,在助力他們貼近自己的道。
赫連九城感覺到空間之秘在他的眼前呈現,更是大量的力量涌入血脈之中,刺激着天狐的進一步復甦。
他覺察到自己的境界在被不斷推進,待到道紋力量消散,狐眸之中閃過銀色的光暈,差些便能完成練氣化神,進入合體中期。
而裴夕禾渾身也沐浴着朝霞般的光彩,不朽之道越發精深下去,體內的法力水漲起來,但可惜來自天柱的力量有大部分都用於穿梭在空間隧道中,加之她本就是煉化了贏緋的丹藥纔剛入元嬰後期便達圓滿。
如今法力雖漲,可徹底貫穿絳宮實現魂魄與元神的結合還差了一線。
隨着道紋的融入,兩人的氣息提升之後再緩緩收斂起來,赫連九城縮回小狐狸的狀態。
“我們現在是在哪裡呀?”
他有些可惜,若是沒有傳送回天虛神州,想來就能一口氣突破到中期,而且空間之道更進一步。
可在仙剎世界,就是合體中期也不算什麼,傳送回了此處,覺得安心太多了。
裴夕禾聽見他的問話,搖了搖頭道。
“我也不清楚。”
她此前誤入仙剎世界,全是由於韓梵的算計,師傅也沒來得及給她傳回萬重山雲間草廬的玉牌,如此還真是必須先搞清楚方位,再趕回萬重山了,不過師傅手中有着確定自己生死的手段,總不會叫他們平白擔心。
“嗷,那我們先去尋個城池,弄清楚方位再說對吧。”
裴夕禾笑道:“對啊,一路走一路看,我倒覺得還不錯,早想瞧瞧這神州風采了。”
狐狸甩了甩尾巴,便是將封禁的陣法散去,裴夕禾打量了周遭的環境,是一處碧翠山野,正值夏日,他們於一棵蒼勁大樹之下,那葉片厚實墨綠,光輝投射穿過葉縫之間,落到身上就成了一片片忽明忽暗的光斑。
裴夕禾和狐狸一身的氣息卻突然衰弱下來。
他們對視一眼,無奈地長出了口氣,焚魂玄丹的虛弱期來了,此丹藥委實玄妙,提升實力的效用甚至媲美三品,全因贏緋改進的丹方和仙剎的靈藥厲害。
可明明他們接受了天柱道紋灌體,修爲提升,藥力的副作用卻依舊涌來,
不得妄動修爲,否則會留下隱患。
一人一狐的氣息衰微到極點。
“這丹藥還真厲害。”
狐狸嘆道,贏緋的丹道潛質也算是他狐生所見,能靠四品丹將合體初期修爲提升爲中期,如今衰敗下來,就算天柱道紋也消弭不了自身的虛弱。
“別抱怨了,你我的境界,動不了法力和念力也沒什麼。我們的肉身之力還在呢,何況你我強橫血脈,說不得只需要三四日就能恢復。”
裴夕禾妖神變強的就是肉身之力,便是不動用法力和念力,也可一刀劈碎金石。
修者修行本就是生命層次的躍變,哪怕不是體修都會潛移默化地不斷提升自身力量,即便法力消散,她依舊是修道者。
狐狸甩甩尾巴,後肢用力躍到了她的肩頭上。
“這能隨便使用法力但我不用和不能輕易動用是兩個概念嗎,我有點不習慣。”
“這要是碰上什麼厲害人物,本狐狸不是糟了,我之前就是在你們這裡的妖域被那金甲麒麟盯上,又被邪修追殺。”
裴夕禾擡腳走了起來,本是之前想用念力探測的,可惜虛弱期來得極快,措手不及。
只能選個方向一直走,尋到有人煙的村鎮或者城池再做打算。
她扭過頭瞧着狐狸,言語帶了幾分笑意:“還不習慣沒法力?我倒是記得當初見到你的時候,可就是一隻灰毛狐狸呢。”
狐狸扭過頭去不理她:“本狐狸不記得了。”
日頭正盛,將他們的身影拉出地面上的黑色影子, 裴夕禾觀看了一番,發覺向北的方向能察覺到一二人類的腳印,頗爲新鮮,應當是近日上過山,沿着其走去,希望能尋覓到村鎮。
……
“趙晗峰,真有你的。”
韓梵被一刀轟飛,身上帶出了道血淋淋的刀痕來,上面九陰之氣繚繞,瘋狂地侵蝕着其肉身,饒是大宗師,也承受着蝕骨的巨痛。
“每三日給我來一刀,這麼多些年下來,你還真是有毅力。”
趙晗峰踏空而來,手持着陰螢刀,眉宇之間滿是寒色。
“我徒兒一天不回來,老子就一直來,我是因爲天極殿不得對你動手殺你,可不傷及你性命,叫你受這陰氣蝕體,還是能做到的。”
韓梵擦去脣邊的血色,腹部的傷痕繚繞陰氣,被他的法力暫且鎮壓住。
“看來她還沒死,否則恐怕你早就動手把我宰了吧。”
“那她不死必在仙剎中得造化,保不齊還該感謝我呢。”
趙晗峰聽着他陰陽怪氣,心中又生出了些怒氣來,想要再來上一刀。
可突然,他緊握陰螢刀的手一動,眉心閃爍些許,能感應到的小徒兒氣息猛地濃厚了起來,這象徵着她重新出現在了這天虛神州中。
韓梵瞧着他沒有動手,從這片刻異樣中覺察出了信息,他眼眸閃過複雜的神色,最終化作了一聲長嘆。
“這一局到底是我輸了,恭喜啊,她活着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