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6 跨界之旅（五）
且不管石荇心中是如何怒吼，她已經走到了這裡，肯定是不能退回的，總不能都到這一步了，再功虧一簣。
生死劍不斷吞吐着死氣，護在石荇周身，將她同外界隔絕開來，卻又異樣地融進了這片詭異的空間之中，不被察覺。
霾無意識在這片並不小的空間裡飄蕩着，石荇小心翼翼地穿梭着，渾身繃緊着，也不敢動用一絲靈氣，離那些隨意飄蕩着的霾遠一些，生怕被碰到。
這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啊，不過石荇想想，也確實，這等強行扭轉了一方界域不下千千萬萬生靈的命運的陣法，又造成了這麼多的殺孽的陣法，若是能滋生出這等凶煞之物也是極爲可能的。
尋常修士若是無緣無故殺人上千就要折損氣運了，若是仗着修爲屠戮凡人的話更爲嚴重，可是要纏繞上因果的，氣運被損的也會更加嚴重。殺戮萬餘人以上，就要有罪孽纏身，百萬千萬人那就直接是孽火纏身，不斷燒灼神魂，直到灰飛煙滅再無輪迴的機會，甚至還可能遺禍到後輩子孫身上。
而這霾的產生，比之屠戮百萬千萬人要更加嚴重，罪孽滔天，再加上怨氣死氣的滋養，更是容易滋生霾。可不，這地方完全滿足了條件，而且才幾萬年的時間內，霾已經增長到了這般可觀的狀態，大陣恐怕比她想象的還要陰毒！
她心裡又隱隱有些擔憂，動作是小心再小心，儘量不引起一點變化。
此地無人涉足，想必也是那些人知道了此處有霾的存在吧，一旦被霾沾染上。簡直比死亡還要可怕。
若是讓這凶煞之物流落出去，只怕整個界域都要遭殃了。
她雖然也心肝微顫，即便是仙人估計也不願意面對霾，完全無從下手，碰到了直接被吞噬氣運生命，一個不小心就沒了性命。
不過也並不是沒有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將此地的生氣和怨氣消去。然後，將他困在此地，不得而出。失去了供給之後，霾也只能一點一點的虛弱，最後只得有消散一途可走。
只是，這個過程很可能會是極爲漫長。中間只要出現一點差錯，或許就是界域中所有生靈毀滅的後果。而且。也會給其他界域帶來一個極爲強大的敵人。
石荇覺得之前的方案要廢棄了，她在破壞陣法的同時，也須得做好霾會聞風而動的準備。
一定不能讓霾出去，此地有源源不斷的死氣和怨氣供給。再兼之禁地沒有生人來過，霾是沒有意識只有本能的凶煞之物，有了食物便自然不會再去外面尋找。也就不會挪動。
可若是她引起點什麼波動的話，霾恰巧又是在靠近邊緣的地方。就很有可能讓霾有離開此地的機會。
石荇閃身進入了芥子空間中，和白小胖墨黎一起商量，足足幾日之後，三人分別行動。
白小胖離開禁地，跑到鎮天宗的庫房裡大肆搜刮了一番，石荇則是在墨黎的指引下繼續向着禁地深處而去，去找到陣眼所在。
等三人再度匯合，白小胖也不管之前有用沒用，反正好東西都擄了過來。
墨黎挑揀出來之後，再加上三人湊齊的東西，搗鼓了幾天終於製作出了九重鎖界陣的九九八十一個陣基再加上最後的鎮壓之物。
三人幾乎累癱，中間不停供應精血和靈氣，還有神魂印記，尤其是墨黎，出力最多，這最後鎮壓之物他甚至直接分出了一半的精血，爲的就是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九重鎖界陣，不負其名，是極爲厲害的大陣，當然是仙界所有。
若是材料足夠好，全是仙物鑄成的話，以一環套一環的九重陣法可以將整個界域封鎖，除非有超出這一界域最高實力的仙人出手，否則絕無解開的時候。畢竟一個界域最高的不過是渡劫期修士，只是可能分分鐘就會迎來飛昇天劫，仍是無法抵抗這大陣。
九重鎖界陣的封鎖可不僅僅是將一片空間禁錮，只要不被破壞，會一直髮揮作用，據說用極品材料鑄成的話甚至可以將一個界域完全同外界隔離，連飛昇都再無可能。當然，石荇他們煉製的九重鎖界陣，威力頂多只有三成，封鎖一個界域就別想了，但鎖住這萬里方圓的空間卻是綽綽有餘的。
因爲材料有限將九重鎖界陣簡練之後，實則威力降低了太多，霾也只是出現在傳聞中，連本體都不曾真正見過霾，只是卻聽說過霾的禍害程度有多強大，墨黎也不敢擔保就能起作用，才又加了一個鎮壓之物，作爲最後的防禦手段。
至於剩下的沒有用到的靈物，其實白小胖幾乎搬空的內庫此時剩下的連五分之一都不到，就都被三人分了去，收入囊中，就權當是辛苦的費用了。白小胖還嫌收的少呢，他們自己出的血按起珍貴度來說，都不止這個數。
內庫畢竟也只是宗門的內庫，真正的好東西肯定在少數人手裡握着呢。白小胖胖爪子捏着下巴，心裡尋思着，等這邊事完之後，一定要和小荇一起大幹一場！霍霍，想起就熱血沸騰啊！
這提前的準備都做好之後，當然石荇也不是隨便逞英雄，這仙界的陣法可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又是這等威力的陣法，絕對的翻遍整個南仁界也找不出比墨黎拿出來的更好的陣法了，若真是沒有作用的話，她也只能無能爲力，因爲這是她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石荇其實也心知，擔下此事，是給自己找了天大的麻煩，若是做不好，只怕因果是此生去除不了了。可是，她更做不到看着這些本來應該好好的人偏生被一些自私的人因爲這種那種理由改變了本來的命運，受到如此折辱，懵懵懂懂地度過短暫到讓人可憐可悲的人生，更爲那些早逝的人們感到發自內心的悲傷和憤怒。
不管那些所謂的高低貴賤如何，生命本就是一視同仁的，老天也是公平的，不會多眷顧其中任何一種一些，斷了這個方面必定在另一方面補上，長了這個方面另一方面一定會短。
不管，她做了這些之後，這些女人們是繼續之前渾渾噩噩懦弱卑微欺壓無度將男人供得高高彷彿神明一般的一生，還是抓住這次機會努力奮鬥拼搏重現曾經的輝煌，或者是得過且過過完這一生……石荇是無所謂的，機會她已經給給了，剩下的全憑自身，這纔是真正的命運，不是由着別人或是肆意或是惡意的篡改顛覆，而是自己主導的命運，不管結局是好是壞，自己承受罷了。
石荇再度向前行進，如有實質的怨氣和死氣化作一個個猙獰的面孔飄蕩在她的周圍，竟像是小心翼翼一般都離得遠遠的，沒有一個接近，卻又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
輕嘆了一聲，待石荇走到陣眼處的時候，卻是真的驚到了。
陣眼不是別的，而是幾十具瑩白如玉光華閃動的枯骨，在幾乎如同黑夜一般的空間裡彷彿一個個小太陽一般。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些都是大乘期和合體期修士。她們的身份不言而喻，應該就是當年淪陷的女修大能。
石荇實在是不忍看去，誰都沒有想過，這個陣法的陣眼竟是以曾經統領着且恩惠着整個南仁界所有女修，不，是所有女性的女修大能，作爲陣基的存在。
這實在是太過陰毒了！
這些曾經庇護着熱愛着自己家園的大能們死後知道，自己反而變相地成爲害了子孫後輩們的罪魁禍首，想必也不會瞑目吧！而且她們的魂靈被鎖在這一片空間中，甚至不能輪迴，此等痛苦她完全不敢想象！
石荇深吸一口氣，才止住了戰戰打顫的牙齒，竟有如此狠毒的人，他（們）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啊！如此折辱折磨這些大能們！
她驀地轉頭看向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將她圍在中央，看起來猙獰可怖的鬼臉們。
明明是銀色可怕的鬼臉，石荇卻在她們的臉上看到了淚水，悔恨憤怒怨恨的淚水！
她嘆了一口氣，不管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是因何原因，那人都太過可惡！
石荇心中也倏然間閃過一抹了然，怪不得這裡會孕育出霾，只怕是這些已經死去大能的怨魂即便已經退化爲怨氣，卻是因着那莫大的怨氣和執念久久不散，並且在陣法一日復一日的運轉中不斷累積增生，最終達到一個極爲恐怖的速度，纔會誕生了那霾。
而霾，不是待在此處，而是停留在外圍的原因只怕也是如此。
天不怕地不怕的霾，也有畏懼或者說不敢招惹的存在，作爲在無意間孕育了霾的怨氣，是霾無法吞噬的存在，甚至可以削弱霾的力量。
她們，只怕也在後悔啊！
不過也算是找到了一個權衡的辦法了，這般下來，石荇心中更有了幾分把握。看向那些鬼臉的時候，卻帶着一絲憐憫之色，她們還要在這塵世間掙扎，直到最終結束才能離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