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溟,你告訴我,金煥師兄到底是因何纔會如此傷重?”石荇盯着赤溟,問道。
赤溟微皺着眉頭,看向石荇,那雙滿是執着的眼睛,原本嘻嘻哈哈想要搪塞過去的話就頓了下來。
嘆了一口氣,赤溟的表情瞬間變得正經,輕輕拍了一下石荇的肩。
“金煥師兄不想告訴你,但我知道你勢必要知道究竟,而且肯定會執着到底。我告訴你,但是你千萬不要多想,因爲我們都有責任,不止是你一個人,知道嗎?”
石荇點了點頭,垂下眼睛,她已經猜到了一個可能,心底微微泛起一股難受,她怎麼可能不自責。
“當時,你帶隊去七香鎮,我們也沒多想。誰知有修士返回說起你們中途遇到了許多阻礙,我們便猜到了那七香鎮恐怕是魔族佈置下的陷阱。金煥師兄當機立斷,就派了我和修塵帶着幾個修士前往七香鎮支援,誰知我們趕到的時候,鎮子裡只有一片枯骨和昏倒在地上的何叔席幾人,只有你殘留的氣息。”
“而後我們就接到了緊急召喚令,卻原來在我們剛離開之後,魔族就發動了總攻,十個結丹期魔族一齊出動,他們兩個人勉強應付魔族的攻擊,等到我們趕回的時候,他們兩個都重傷,金煥師兄受傷尤爲嚴重,幾乎瀕死。”
赤溟眉宇間升起淡淡的陰鬱,眼神飄遠,滿是隱忍的痛意。
“那日,璜土鎮也在魔族的攻勢下大敗,幾乎損失了一半的修士,剩下的一半也沒有一個完好的。金煥師兄渾身被黑色的液體裹着,我們想了許多辦法。才終於將那些黑色毒液祛除,只是,傷勢已經無法再挽救。直到現在,也只能勉強吊着。”
石荇退後衝着赤溟深深地施了一道禮。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愧疚顯而易見。
“這是魔族蓄謀已久的陰謀,你我都不是神算,可知天機,所以不需要愧疚自責知道嗎?守護人族,守護我們腳下的土地,這本來就是我們每一名登得道途的修士的責任,每個人都縱死而無悔!”
石荇點點頭。始終垂着的頭卻蒙上了一片陰雲,眼角滑過一串淚水。
雖然赤溟說得簡單,但是實情絕對要兇險許多,她很難想象在十個和他們幾乎勢均力敵的結丹期魔族的圍攻下,金煥師兄和同嘉兩個人是怎麼撐下來的,撐到赤溟和藍修塵返回……
“我有事出去一下。”石荇說完,直奔外面,直到跑出城外,心裡的悲痛再也無法遮掩。
赤溟站在原地擔憂地望了石荇的背影一眼,想了想。跟了上去,遠遠綴在後面。
澄心劍飛至手中,驟然放大。化爲丈長的巨劍。
石荇目光堅定且滿含殺意,巨劍在操控之下將魔族先前的駐紮地切割地七零八碎。
她猛然擡頭眼睛絲毫不避地望向天邊的彎月,眼中含着的淚水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猛然縱高,周身圍繞着凌厲的風團,彷彿要飛到月亮上一般。
直到憑藉一己之力飛到千丈高的空中,石荇驟然墜落,比之去時的速度更是快上數倍。
落下之時,澄心劍橫斬而下。水與火纏繞在劍身上,四下射出凜冽的劍光山腰處比清冷的月光更加冰冷更加耀眼的光華。最後劍勢直墜,狠狠劈在地上。
而後。澄心劍落入石荇背後的劍鞘之中,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隱在遠處的赤溟有些驚訝地忘了一眼地面上形成的長長溝壑,上面遺留的劍氣還在肆意切割着地面,劃出一道道凌厲的鋒芒。
暗歎了一聲,清荇師妹修爲又進益了,就聽到石荇的喚聲,赤溟隨即現出身形,同她一起返回。
回到房間之後,石荇放出了在芥子空間裡不斷呼喚她的金書。
“小荇,下次我再也不要呆在那裡面了,我要一直陪着你,保護你!”
石荇搖了搖頭道:“那要看情況,大部分時間我都不會讓你待在芥子空間裡怎麼樣?”
金書乃是極品寶器生靈,那兩個陣法都對純淨的器靈有影響,甚至怨魂的戾氣和怨氣以及死氣很容易侵染無法防備的器靈。畢竟人類還可以修煉,而器靈的實力卻是由他們的本體所決定的,更何況金書雖然是極少數的極品寶器器靈,能力相對於靈器就更低了,那種時候也完全無法保護自己。
“你知道怎麼救金煥師兄嗎,小金?”石荇細數過自己的收藏,其實她也只是徒然罷了,根基受損,境界跌落若是有那麼好醫治的話,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只能任由自己老去。
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當年她還在弟子閣時守在弟子居所的那位師兄,她後來也聽過他的事情。
謝玉師兄曾經也是弟子閣的主事,在任期將要結束的時候帶弟子們到宗門附近實訓,卻沒想到那一次卻遇到了好幾只三階後期的妖獸。爲了救弟子閣的弟子們,謝玉師兄就強行結丹,最後兩敗俱傷,那一次之後便傷到了根基,修爲直接跌落到了練氣期,終生再也無法進階。
謝玉師兄同謝文清師兄都是掌門師伯的親傳弟子,但是依舊沒有辦法醫治,可見彌補根基之事幾乎可以說是事不可爲,不過,石荇卻不願放棄,能找到一個方法就是一個。
金書落在石荇肩上,安慰地蹭了一下她的臉頰:“修補根基若是在數萬年前或許有辦法,但是如今那等有着莫大奇效的天地靈物早已絕跡了。”
“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石荇不死心地再問道:“我在神之境裡也得到了許多靈物。”
“呃,或許有辦法,不過我也不能肯定。其實也要看根基爲何受損,是源於自身,還是外力。如果是外力的話,將其清除之後,或許能挽回一些。如果因爲自身,就像謝玉那孩子一樣,除非有僞仙藥在世,而且還是對症的僞仙藥才能補全根基,否則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石荇思索了一會兒,眼睛驀地一亮:“金煥師兄就是因爲外力所以纔會根基受損,我想一想,且想一想。”
石荇思忖了半晌,覺得或許有計可行,謝玉師兄的情況幾乎可以說是無解,但是金煥師兄或許可解。
“墨黎!墨黎!”石荇轉身就進到了芥子空間裡,大聲喊道。
臥在雲團上的墨黎被石荇吵醒,驅使着雲團落了下來,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把你那小竹子喚出來。”
石荇依言喚出小青竹,生長在息壤上的小青竹鬱鬱蔥蔥,枝葉蔥翠,比先前還要茂盛了幾分。
墨黎湊到小青竹面前,懶洋洋地張開了嘴巴,小青竹一截細細的分枝就放在了他嘴上。
旋即,幾滴清透的透明液體滴落在了墨黎嘴中,墨黎復又升騰到半空中,精神看起來確實好了幾分。
“蓋因何事擾我?”
石荇便將在陣法中以及回來之後的事情兼之關煥的事情告訴了墨黎,說完之後,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墨黎懶洋洋地擡起頭,眼神淡漠,說道:“我怎會知曉,我也和你一樣以前從未見過魔族,你若不是有我的鱗片,下場就要和你那師兄一般了。”
石荇心中一驚,她似乎忘記了這一茬,赤溟所描述的金煥師兄的受傷原因和她先前所受的攻擊一模一樣。
“你這小竹子可能會有些用處,再者就是木靈力和萬物生,畢竟那毒已經侵蝕了根基,很難拔除,或許會有些作用吧,我也不能肯定。”
說完,墨黎就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先前一直在運功逼出侵染到神魂中的雜質,到如今也差不多了,不然也不會迴應剩下的互換了,而小青竹的竹露倒是將剩下的殘餘全部清除了,他便可美美睡上一覺了。
石荇得到墨黎的提醒,就跑到同嘉真人的住處,兩人討論了半個時辰之後,一齊到了關煥的房間。
因爲剩下的木靈力對於魔族也確實極爲剋制,這樣推測下來,或許會有一些幫助。而小青竹身爲清心竹又得到了傳承,還可以清靈,應該也是有些助益的。
按着兩人商量的步驟,石荇先召出小青竹,用竹筒接了幾滴竹露,然後用木靈力裹着融進了關煥體內。
關煥體內的情況實在是糟糕極了,五臟六腑以及經脈都隱隱破裂之意,還泛着淡淡的黑色。
不同於石荇的命甲將那些惡毒的黑色液體全部擋在了外面,很明顯那不知名的毒液腐蝕了關煥的身體,並且很難祛除,仍舊有頑固殘餘在體內。
而最嚴重的丹田,甚至隱隱有破碎之意,除了識海,對於修士來說丹田就是重中之重了,而丹田原本就受損,再加上毒液的侵蝕,更是在不斷被蠶食,縮減着。
關煥將身體全部放開,石荇引導着木靈力徘徊在丹田處,而後被關煥帶進丹田之中。
瑩瑩的竹露在丹田裡盪開,那些不斷開疆擴土的毒液則是退縮了一下,緩緩有消減之意,見有效果,石荇再接再厲,運起水木花融術,一點點地十分溫和地將毒液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