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音，這一刻，天地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李星河等人呆若木雞。
葉紅楓手裡的武器差點脫落，嘴脣哆嗦，雙頰顫抖。
“道府殺元嬰？”
這完全是兩個境界的存在，仙界歷史上，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也有，可太少太少了，而且大部分都是道府巔峰擊殺元嬰強者。
此時此刻，這幫人想起楚毅救助他們的情況，心裡不由得後悔萬分。
如果真能將此人拉攏，那麼說不定，數千年後，他們宗門便有了一位仙尊級別的幫手。
哪怕他是罪人，但他的實力，足以讓所有人閉嘴。
要說最害怕的，莫過於申清麗，她站在孟天涯的身後。
原本以爲這一道身影，足以爲他遮風擋雨，可是到了現在她才發現，縱使孟天涯又如何，對方要真的殺自己，怕是一念之間就完成了。
一個，是三十六界總榜的天才，一個只是一域級別的天才，還不是頂尖的，如此的差距，令她心中惶恐。
如果楚毅事後要報復她，她絕對走不出這玉龍城。
而旁邊的孟天涯，早就面如土色。
元一、西北三子等諸多在青峰域大有名氣的道府之境天才，此刻驚悚萬分，不敢置信。
虎牙和影牙雙眼呆滯，口中喃喃：“怎麼可能，那可是元嬰期強者啊，他怎麼可能殺的了？”
元嬰期大修士，在整個仙界，都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這個境界的修士數量不少，而且實力強悍，遠超道府，也是最爲頻繁見到的強者級別。
可就這麼死了？
“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怎麼可能如此！”和楚毅有過接觸的張玉以及木景，失聲駭然。
只是，旁邊一位道府巔峰的修士搖頭苦笑：“沒有弄錯，如此多元嬰期強者在，根本沒其他人幫忙，他確實是憑藉着自己的實力斬殺了一位元嬰期強者。”
“三十六界總榜上的強者，是你我無法想象的。”
張玉指甲都要沒入到掌心之中，心中滾燙無比。
她還嘲諷過楚毅，認爲是一個土鱉，哪裡想到，對方已經站在了大部分人的巔峰。
畢竟，在場幾乎所有人，目標都是在元嬰期，可楚毅呢，已經能夠斬殺元嬰期，這種巨大的差距，令他們心神搖曳。
“這幫人真是可憐，又被打擊到了，我彷彿看到了當年，老師一路踩着各族天才，而後天才不夠打了，便去挑戰那些活了數萬年的老怪物。”
“可悲啊……”
這便是可悲。
上一世，所有和楚毅同時代的天才，都是黯然失色，整個仙界，只記得住閻羅仙尊的大名。
而這一世，纔過去一千年，仙界的生靈怕是又要回想起當年被閻羅仙尊統治的恐怖了。
“這……這還真是……”藍壁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書卷，不知道何時已經掉落在地。
“我是誰？我幹嘛要來這裡！？”王贏輕輕吸了口冷氣，只覺得喉嚨裡冰涼一片。
“我是來找虐的嗎？”
他眼眸露出無奈的苦笑。
“道府斬元嬰，這傢伙，越來越變態了，算了，反正他也不是正常人類，我還是當個正常人類就好。”
王贏緊了緊斗笠。
“幸好這一世，我和他不爲敵，到頭來，反正發愁的不是我。”
他的道，與衆不同。
其他的道，講究殺伐，但青帝長生訣，講的是休養生息。
一呼一吸，盡皆爲天理。
存天理，滅人慾，最終我便是天地，天地長壽，我便長壽。
所以青帝，乃是沒有七情六慾之人。
“我滴娘啊，楚兄這麼兇猛，殺了元嬰……”
胖子也在人羣之中，見狀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纔是罪土的王，真正的實力嗎？”魔風道人露出一絲慘笑，他們一幫元嬰期強者，竟然被道府之境震懾到了。
雖說幾人很想殺了楚毅，可現在，大魂巫已經在楚毅的身邊，他們縱使要出手，也沒有辦法了。
延家家主的目光，已經凝重到了極致。
在他一旁，延行道也是久久無語。
同樣是道府之境，可他卻遠不如楚毅。
“不愧是總榜上的人，諸天榜單，可怕至極。”
“老和尚在的話，我們還能聯手擊殺，現在，卻只能暫時後退了。”延家家主目光冷然。
“諸位，還有誰要挑戰的嗎？”楚毅高昂道，聲音振聾發聵。
延家家主露出笑容，拱手道：“罪土的王，果然厲害，強悍無敵，我等佩服，既然如此，按照約定，我們已經輸了，就不打擾各位祭祖了。”
“走！”
他一聲令下，延家子弟就如潮水一般退去。
楚毅眼神一頓，心裡暗道，這延天行，還是如此的不好對付。
他們在摸索對方的實力，對方也在摸索玉龍城的實力，恐怕心裡有了數，這才離開。
至於臉面，在將死之人面前，根本不算什麼。
如果真能拿下玉龍城，那麼便能入侵到更深處，這一大片的罪土，也成了他的資源。
楚毅目光一頓，知道這老傢伙不好對付，尤其是對方大壽將近，實在難以想到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至於西北宗、玄清宗，還會稍微收斂一些。
而千帆宗，也是模凌兩可之間。
“開壇！祭祖！正名！”
楚毅一聲令下，那六根龍紋虎柱剎那間，爆發出無數光芒，直衝雲霄。
千人打鼓。
千人鳴鑼。
千人誦經。
香火徐徐而燒，煙霧繚繞，席捲天空。
狂風嗚嗚的刮過，像是有人從衆人的身邊經過，呼喚着，聲音低沉，仿若來自遠古。
那雨更急了，起起伏伏的下着，一陣接着一陣，卻始終撲不滅這香火。
延家家主回頭望了一眼，目光裡滿是忌憚。
“罪土復出，天翻地覆，就看上面怎麼處理了，不過我們這邊，還是按照計劃行事。”
罪土，可怕的並非這幫人，而是罪土深處的神秘。
因爲隕落了太多強者，誰都不知道，那裡異變成了怎樣。
轟隆！
一道巨大的鼓聲，響徹天際。
楚毅親自上陣，以玄黃寶劍擊打，聲音轟鳴，穿過空間，奔向遠方。
楚毅傲然而立，高聲道：“從此之後，我們便是炎黃一族。”
“炎黃！”那遠處的諸多強者全身一震，臉上駭然。
“罪土，真要反了嗎？”有人喃喃。
城內，無數人民下跪。
大山裡的部落、村子，更是紛紛祭拜。
雲村村長雲郎，眼前一亮，大喝一聲：“祭祖！”
香火嫋嫋，祭品被呈上，人們跳舞，戴着各種古樸的裝飾，彷彿是要呼喚祖先。
雲偉和雲怡兩兄妹相視一笑。
雲飛突然指着石像喊道：“快看，石像流淚了。”
……
荒蕪的大地上，古城之外，屍體縱橫。
盔甲已經長在了屍體裡，或者說，屍體長在了盔甲裡，漫長歲月，都未曾腐化。
雲聖手裡捧着燭火，佝僂着，緩緩走過。
豁然，他愣住了。
像是聽到了什麼，那一陣又一陣的鼓聲，那一道又一道的禱告，穿破了空間，直達這裡。
香火，彷彿也漫到了此地。
“炎黃……”
他看着地上的屍體，那蒼老的臉上動了動，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雖說後代們過得不好，但你們看，他們沒有忘了我們。”
“也沒有責怪我們。”
“兄弟姐妹們，你們可以安息了。”
一陣風吹過，漫山遍野的盔甲裡的屍體，微微顫抖着，那萬年不壞的肉身，變成了粉末。
雲聖手中的燭火，燃燒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