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巫公會,建築有些陰沉,就連裡面開放的花草,都是偏向灰色的。
“平日裡公會的人並不多,大部分在外歷練,或者去附近的村落,協助生產。”江魂巫說道,他如今已經是三品魂巫了,倒不用跑東跑西。
兩人正說着話,便見一位少年,站在門口,少年素衣加身,眉宇之間,迴旋着淡淡的憂愁,他身材不高,比楚毅略矮,身體有些單薄,卻溫潤如玉。
在他身後,乃是一位白鬍子的老者,拄着柺杖,一臉嚴肅。
“你是何人,我在魂巫公會沒有見過你,而且一般人不得擅自走入內堂!”
江魂巫呵斥道。
內堂乃是重地,更何況他察覺不出這少年身爲罪土之人的氣息,於是便懷疑是外界之人。
“不得無禮!”老者眉頭一皺,柺杖在地上重重一敲。
江魂巫想要發話,可被楚毅攔下。
楚毅露出笑容,道:“沒有想到,罪土之中,竟然有人能夠修煉出真元,看來罪土之人身上的詛咒,也不一定不能化解。”
少年微微錯愕,旋即笑道:“你怎麼認定我是罪土之人?我自認爲身上的真元,和外界相差無幾。”
“因爲你身後的人體內還是隻有巫力啊。”
少年一愣,旋即目光閃動:“我倒是忘了,看來人老了,記性都不好了,那你可瞧出,我是何等修爲?”
“元嬰期大圓滿,只差半步,便能入通神之境。”楚毅讚歎道,“我觀察過這個世界的人,哪怕是魂巫,所謂的巫力,是弱化真元的表現,相同質量的巫力,遠遠不如真元,所以我料定,巫力不過是被某些東西掩蓋住的真元,那詛咒,鎖住了真元的一部分,也就弱化成巫力。”
“你不像是年輕人。”少年讚歎道。
“大魂巫天賦異稟,在這艱難的地方,還有如此成就,一旦掙脫詛咒,怕是能夠立刻進入通神之境。”楚毅慢悠悠的說道。
“大大魂巫?”江魂巫口中喃喃,有些結巴。
“你又是如何知道?”老者好奇道。
“我曾經聽說,這十八座罪土的城池之中,有一位大魂巫,實力強悍。”
楚毅笑道,“你既然能夠出現在這裡,又實力強悍,還認同了我對你罪土之人的說法,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夠到達這種程度。”
“如果罪土之中,有通神之境的強者出沒,也不必生存的如此憋屈了。”
“更何況,藏在虛空裡的諸位魂巫長老們,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你一個外人在這裡堂而皇之的走來走去,是吧。”
楚毅說完,少年臉上的笑容更甚:“我不久前出關,聽下面的報告,說罪土之中,出現了傳說中的神話人物,所以便特意過來,原本不抱幾分希望,可觀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的心性,哪怕不是我們罪土的救世主,也是不可多得的絕世天才了。”
“諸位,都出來吧。”
少年話音落下,只見虛空之中,響起了寸寸崩裂的聲音,一位位穿着奇裝異服的魂巫踏步而出。
他們的氣息雖然隱晦,可在楚毅眼裡,卻是浩浩蕩蕩,體內的能量,如波濤洶涌。
“這……十八位公會的會長!”江魂巫嚇得差點憋氣過去,兩顆眼珠子咕嚕嚕亂轉,根本不知道往那裡放。
十八座城池,十八位會長,竟然全部在此,這裡的每一位,可都是一品魂巫,他們手中所掌握的法器,更是數不勝數。
“年輕人,剛纔有一點你說錯了,魂巫,雖說類似於弱化後的真元,但卻並非只是弱化,而是產生了異變,讓我們能夠對陣法一道相當精通。”一位皮膚黝黑,背上捆着一把柴火的大漢嘿嘿大笑。
“杜會長,你怎麼揹着柴火來見大魂巫,真是丟臉。”一個山羊鬍老者嚴肅道。
“不得體!”
大漢訕訕一笑,一臉憨厚:“我這不是剛在砍柴,結果就被召喚了嗎?你掌管魂巫的禮儀規矩,但在客人面前,能不能給我點面子。”
“這位小兄弟,你不必擔心,楊會長除了小心眼,並沒有任何的壞毛病。”
衆人鬨堂大笑。
楚毅看着十幾人,不知爲何,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總覺得,他們之間能夠產生共鳴。
楊爲天哼了一聲,對着楚毅道:“想必楚小友是知道那則神話了,說實在的,我並不看好,我們的先祖犯下大錯,受到天地懲罰,觸犯了規矩,這是自然而然,根本不可能有救世主。”
“但,既然大魂巫提議讓我們看上一眼,我們便來了。”
大魂巫點頭,笑道:“楚道友,請。”
他袖袍一揮,頓時空間扭曲,恢復正常的時候,已經到了一處地下。
“大魂巫好手段啊。”楚毅真心讚歎道。
“我突破巫力的限制,練出真元,但實際上,並未打破詛咒,不過是雕蟲小技。”少年搖頭。
十八位會長恭恭敬敬站在一邊,江魂巫更是神色不安。
寬敞的地下,空空蕩蕩,一條暗河緩緩流轉。
在暗河的邊緣,有一處祭臺,上面放慢了祭拜用品,甚至是香火,可卻沒有祭拜的對象。
“有傳聞,當年的先祖,背叛了仙界,以至於整個仙界,都遭遇到重創,三十六界原本乃是一界,而後震裂,這纔有了三十六界。”
楚毅認真聽着,他知道,罪土的歷史太悠久了,可能要追溯到神魔的年代,這片土地上的大魂巫,應該知道一些秘密。
可是直到此刻,楚毅依然震撼。
三十六界的誕生,竟然是因爲罪土的先祖。
“根據記載,太陽星和太陰星,原本也是一顆星球的兩面,但如今分裂了開來。”
少年魂巫緩緩說道。
“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們的先祖,只是誰都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自那之後,便有了罪土。”
他看向沒有石像哪怕一張照片的祭臺。
“我想不通,爲何先祖的過錯,要由我們後代承擔。”
“罪土之人,無比怨恨先祖們,所以哪怕要祭祀,也不會有任何的石像出現。”
“這祭臺,自古以來便存在,古籍之中有記載,每一任的大魂巫,都必須守護祭臺。”
“傳聞,能夠解開詛咒的人,它的鮮血能夠鎮壓黑暗,同樣也能喚醒祭臺。”
“楚道友既然來了,不妨一試。”
楚毅眼神閃爍,他看得出,這裡的魂巫們,雖然眼中怨念頗深,對這傳說,也是半信半疑,可是他們心中,還是充斥着黑暗。
他們不怕身陷罪土,揹負詛咒和千古的罵名,他們最怕的是,沒有希望。
一代又一代,沒有希望的活下去,最終,他們的後代們,會跟着罪土的消失,悄然消失在歷史之上。
“我試一試,不過你們別抱太大的希望。”
楚毅能夠察覺到,這祭臺,沒有絲毫的能量波動。
整個祭太呈現六邊形,約莫有半個籃球場的大小,上面紋路迴旋,卻是簡單。
他站立在祭臺之上,從指間逼出一點鮮血。
滾燙的鮮血,瞬間滴落。
衆人期盼着……
一秒、十秒,一分鐘……
十分鐘過去了,卻沒有任何動靜。
“果然,只是一個傳說。”楊爲天搖搖頭,心裡滿是失落。
“不對!”
楚毅眼神一動,“有能量波動,太小了而已,看來是鮮血太少!”
呲拉。
他在手掌中央劃出一大道口子,大片的鮮血滑落。
那些鮮血,直接被祭臺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片刻之後,整個祭臺一寸寸斷裂開來,化作粉末,徒留一柄玄黃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