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雲大劍是執意要和兄弟過不去了。”
嶽季常微微冷笑,他雖然算計落空,但畢竟拿了幾個赴會的豪客,風迴天面前還能搪塞一二,自然不肯輕易放人。證龍魔宗在‘八大魔宗’中首屈一指,向來和名門道派糾葛不少,他也不會妄想放了那幾個豪客便能全身而退。
“如此,本座只好得罪了。”雲香帥冷哼一聲,袍袖微微拂動,整個人便如同一支蓄勢待發的利箭。
“這幾個小小魔頭,何須雲師親自動手,有我兄弟幾個足矣。”
碧遙宗陣中一個弟子大聲說了一句,衣袍展動,四個背插長劍的素袍道者掠出陣來,輕叱聲中,紛紛拔劍在手,寒光閃爍,鋒刃如霜。
“請雲師准許我兄弟四個拿下此獠。”四人各捏劍訣,隱成合圍之勢站立,同聲請戰,氣勢逼人。
“君方,君正,君平,君玉,”雲香帥掃了四個弟子一眼,點頭道:“好,好,嶽先生是證龍魔宗一員大將,你們要仔細了,也讓邪魔外道瞧瞧咱們名門道派後繼有人,不容他魔焰猖狂。”
“是。”四人恭身應是,寶劍起處,身法也隨之展動,踏罡布鬥,各站方位,演出一套四象劍陣。
“哈哈……”嶽季常冷冷掃視四人,不怒反笑,“好你個雲香帥,竟然派幾個小輩來和老夫試手,你名門道派的弟子可都是金枝玉葉,向來金貴的很,你就不怕老夫一個失手,將他們打斷胳膊踹斷腿。”
“呸,惡賊,休逞口舌之利。今日要你看我們兄弟手段。”君方厲喝一聲,寶劍閃爍,使一招‘漫天星斗’向他頭臉罩下。
四人各鎮一角,君方一動,劍陣便運轉起來,幾人攻守相望,其他三個師兄弟也不敢怠慢,各抖長劍,擊刺嶽季常全身要害。
他四個都是‘君子劍’雲香帥的親傳弟子,在【陰陽天】中已算修習有成,修爲皆在御物和遁光之間,煉氣的功夫已頗有根基。
嶽季常在腰上一翻,也化出趁手兵器,乃是一對銀光閃閃的峨嵋刺,施展起來,神出鬼沒。四人分劍合擊,一時卻佔不了便宜。
君方四人有心建功,又是少年氣盛,久戰不勝,便覺得面上無光,當下叱喝一聲,使出御劍之術,寶劍脫手飛出,趨動之間,猶如急電。兄弟四人似是以他爲首,君正三個眼見君方使出師門絕技,立時也如法施爲,四柄長劍當空攢射,四人則在外圍騰挪遙馭,外間看來,倒像每人御使着四柄寶劍一般,一時間,四象陣中到處都是銀光劍影,往來穿梭。嶽季常不虞劍陣如此霸道,遊刃有餘的局面已不可復得,只得化攻爲守,將峨嵋刺舞得風雨不透。
……
“想到雲香帥這四個弟子煉氣功夫已頗有小成,這御劍術一旦使出,情勢便比方纔兇險十倍,不知黑龍使還有無破解之術。”
伏青嫋兩個雖躲在房內,卻將場中形勢看得分毫不差,這時見嶽季常處境堪憂,跟着便有幾分愁眉不展。
“這四象劍陣如此了得,難怪雲香帥敢放手讓四個門人和黑龍使一戰。”
‘風承宗’暗暗點頭,眼下九夏道派雖衆,又號稱‘三千大道,皆能證果’。其實法門多也是大同小異,通常便是從導引煉氣開始,然後再結丹御物。君方几個力足御物也不出奇,只是這‘四象劍陣’頗有幾分門道,加上御劍之技更顯得神鬼莫測,比單純幾個煉氣士夾攻要強上數倍,黑龍使雖是久經戰陣,交鬥經驗極其豐富,一時卻也難以擊破劍陣,反守爲攻。
兩個正各打算盤,忽覺得一縷微風從門縫吹了進來,一個聲音傳入耳中,“承宗,青嫋——”
兩人呆了一呆,回頭望時,房中已多一箇中年男子,一身玄蟒錦衣,頭戴紫金冠,面色淡金,雙頰清瘦,眉目細長,五綹長鬚,寬袍大袖,頗有威嚴之色。
伏青嫋看清來人,不由驚了一驚,連忙躬身行禮,“屬下不知宗主到來,有失迎迓,還望恕罪。”
“金龍使者風承宗見過宗主。”‘風承宗’忙收起訝色,小心禮見。
“原來此人就是證龍魔宗的宗主風迴天。”
楚煌見兩人神情拘緊,執禮甚恭,也在魔刀中打量這個魔門宗主,卻見他雙目開闔間精光隱隱,如有實質,修爲之深難以測度,連忙收斂神魂,免得被他發現。
“承宗,你腰間靈器銳氣不凡,想必是柄刀劍,可是此番有所收穫。”
風迴天淡淡一語,三人都是暗自一驚,心生警惕。果然這風迴天六識過人,要想在他眼目之下私藏靈器,只怕不是容易。
‘風承宗’不敢遲疑,連忙將荒蕪刀解了下來,小心說道:“這把寶刀正是弟子在桃源谷的大船上拾得,想必是哪個豪客因故失落。”
風迴天卻未向魔刀看一眼,擺手道:“既然你有此機緣,本宗主豈會掠人之美。只要你不負我的厚望,勝過一把寶刀多矣。”
“自來,紅粉贈佳人,寶劍送烈士。弟子豈敢有吞沒之念,……”
風迴天打斷他道:“神兵利器,修道之人個個夢寐以久,本座豈有不知。你是我門下弟子,本宗主素來信任有加,你我情同父子,何來彼我之分。”
伏青嫋忙道:“師哥,你還不快快謝過宗主賜刀,以後正可仗此寶刃爲本宗多立功勞,不負宗主厚望。”
“是,屬下多謝宗主賜刀,承宗爲宗主效力,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風迴天拒不納刀,自然是一種籠絡的手段,‘風承宗’豈有不知,不過在她卻是正中下懷,更有伏青嫋從旁幫力,她便借坡下驢,將此事輕輕揭過。
風迴天滿意地點點頭,轉口道:“你們到桃源谷打探到九歌秘法的消息,結果如何?爲何黑龍使會被一干道門弟子圍住,大打出手。”
“回稟宗主。”伏青嫋恭謹說道:“屬下奉宗主之令在那桃源谷外守了幾日,直道一衆豪客從谷中出來,也曾抓了幾個豪客拷問,都說是桃源谷主故弄玄虛,無人得到‘九歌真解’。黑龍使卻不相信,在谷外佈下埋伏,要將一干豪客盡數拿了,再作打算。誰知雲遙宗正巧趕到,黑龍使功敗垂成,我等本在莊內等候宗主命令,誰知那許多戰敗豪客也來本莊投宿,黑龍使不知底細,也不知怎地驚動了他們,羣豪不肯干休,便成了如今之局。”
伏青嫋將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的說了,她口齒伶俐,思路清晰,看似不偏不倚,卻也將那錯處盡數推到黑龍使嶽季常身上,說時不覺得怎麼,這會兒見風迴天皺眉不語,心頭便砰砰直跳,她知道風迴天馭下極嚴,若是細加追究起來,幾人的處境便很可擔憂。
風迴天喟嘆道:“我也知那九歌秘法關係極大,桃花源主未必會輕易示人,此事容後再談。眼下還是將那一干豪客打發了,黑龍使是我宗門要人,斷斷不能有失。”
伏青嫋應聲道:“宗主如此愛惜羽毛,實在是我等弟子之福。”
“以黑龍使的修爲,那幾個雲遙宗的小輩也困他不住。只是雲香帥,陸華濃和他那兩個同門師兄弟及狄神鷹有幾分道行,呆會兒我放出訊號讓黑龍使逃離此地。你們趁亂設法羈絆住這幾個人,待我會幾個朋友,再來和你們匯合。”
風迴天簡單吩咐了幾句,便化作一道清風消失不見。
‘風承宗’咋舌道:“宗主竟還精通變化之術,果然是神通廣大。”
“宗主是魔宗領袖,聽說他的修爲已窺及【輪迴天】門徑,自然不是我們這等小小術法能望其項背。”伏青嫋傲然說道,倒似風迴天神通不凡,她也是面上有光一般,見‘風承宗’一陣默然,岔開話題道:“師哥恭喜你了,我也未料到宗主如此慷慨,想也不想便將那把寶刀賜與你了。”
“那是宗主有心栽培。”‘風承宗’嘴上恭謹,心中卻冷哼道,這把寶刀本來就是我得到的,這個風迴天倒好意思說是賞賜,真不要臉。
這片刻功夫,嶽季常與君方四人的打鬥已到生死將判的地步,不但君方四個道息不繼,長劍飛射的時候減少,持到手上遞招的時候爲多,嶽季常也是一臉凝重,左格右擋,腦門見汗。
雲香帥幾個也是凝神注視場中,確如嶽季常所言,修爲到了君方四個這份上,在門中已是登堂入室,道門事業多半要着落到他們身上,雲香帥身爲道門長輩,自然不能看着他們傷在魔頭手上。
再斗數合,嶽季常邊戰邊退,大喝一聲,峨嵋刺飛挑將兩柄長劍擋開,口中噴出一股濃煙,周圍兩個黑衣人慘呼一聲,被他抓在手中。幾個同伴未及反應,便覺着黑衣人背上傳來一股吸力,一個收步不住,也被吸了過去,前胸貼後背,膠着一處。
嶽季常悶哼一聲,雙臂聚起無窮黑氣,七竅之中白煙滾滾,身上衣服刺啦開裂,渾身骨骼壯大了一倍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