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睡了一天一夜,天雷將原本的草屋燒得只剩下個軀殼,就連百年的桃樹精,也差點搭命…
肉身有饕鬄的內丹護體,便無大礙,至於他的衣袍爲何無事,乃是她施法變走了…待雷劫結束,索性換了身素淨的衣裳,將茅屋周圍的一切恢復,也只不過耗費一點靈術的事情,不足掛齒,將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後,面前的男子便像瘋了一般,立在一處悶聲不吭。
衣袍被變走,那他是光着受得天雷?!!
一絲羞愧之意涌上心頭,這蒙面女子竟和那妖女一般,世間真是太危險了…
他十字開頭的年紀,自然對情愛之事沒有聯想,只知君子不可旁觀不可竊聽焉,雖然師門中偶爾會有弟子藏匿春宮圖集,乃是人間尋歡作樂的玩物,被發現不僅會受處罰,全部銷燬。
同時便已猜到眼前女子的身份,索性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倒起了茶水,飲了起來。
她卻也不覺得奇怪,摘下了斗笠,若能早幾百年遇見他,也許會選擇修煉靈術這條完全不同的路。
不多時,周圍有一批妖怪悄然接近,雖風和日麗並無不妥…
院中的兩人各自坐着喝着茶水,淡淡的茶香撲鼻,口脣留香,它們本可騰雲駕霧而去,只是存在此處幾百年的桃樹精恐怕會被分食吸靈…
既是受得此處的庇護,一襲白衣的女子站起來走向了桃樹下,撫摸面前的秋幹,靈氣將其渡化成人型,是一個相貌端正的男子,年紀不過十七的模樣,見了她便親切地喚作姑姑。
瞬間暴露了年齡,以她千百年的年紀,此桃樹精不過五百歲而已,輪下來應該叫老祖婆。
叫姐姐太過唐突,姑姑卻剛好,以他的相貌做侄子是最爲相近的,稚茗雖活了千百年相貌也不過是正值花季一般的模樣。
身後的男子錯愕,顫抖着放下茶盞,正了正臉色,便緩緩開口“我們快走吧”又施了仙術變了一身衣裳給面前半裸的男子。
這女人前一秒花言巧語要共度此生,下一秒便認了個侄子,變化萬千,不禁有些憤憤然,心裡卻已經白了千百遍這兩隻老妖怪。
躲過了一場硝煙,以它們的修爲殺掉那些妖怪綽綽有餘,如今他已經完成了師傅給的任務,剩下的就是拉攏人心,這人心難測,不作也好。
唯一好奇之處便是她究竟是妖族的何人,又是因爲什麼才滋養了百年的血飲,以前是怎樣的一個人…
一切都不得而知,問心劍變幻萬千,載着三人翱翔天際,第一次見到天空的景色,夕陽的雲像火燒一樣輝煌,天地遼闊,一路上桃樹精歡呼不已,遠處一處天宮仙氣繚繞,七彩神鳥翱翔天際,這便是稚茗的宮殿,巍峨的山脈層層不覺,奇珍異獸生棲之地,一片祥和。
抵達地面便立於莊嚴的宮殿中,雕樑畫棟,素然大氣。
凡間的塵世她已了結,便安心在這九重天當上神,天上一日凡間一年…入了天界前塵往事化作雲煙,只有一個身份便是九重天的神仙。
她沒有說起這些,是希望人間的戰事不論是對是錯是輸是贏早已分不清,何必要白白搭上性命,在這蓮慶天宮安心修煉飛昇上神纔是求道正路。
凡間,一派衆妖抵達了茅屋,桃花樹早已枯死,什麼都沒查到,只有一襲染了血跡的白袍,遞給了馬車上的人,不多時便被扔了出去,索性回了妖族。
馬車內,面色陰霾的妖王,迸發嗜血的光芒,緩緩開口“從此妖族之中再無大長老此人,不得再提!”
衆妖萬口齊聲,振撤山谷,“是”
待妖族走後,一隻神鳥將衣袍叼走,雲層秋長老立於此,擡手間便拿到了染血的衣袍,血的氣味確實是徒兒的,消失不見便到了茅屋前…
茶壺裡的茶水早已涼了,放置的兩隻茶杯說明有兩個人在這裡待過,又進入內室卻什麼都沒查到,面前的桃樹雖然盛開着,卻有不妥之處。
擡手間,便恢復了原樣,茅屋消失不見,面前的桃樹枯萎凋零,被天雷燒過的痕跡灰塵四起,說明有人助徒兒榮升上仙,並無性命之憂,此事恐怕只有在九重天才能揭開謎底…
面色陰霾,眉毛緊鎖,這樣的面色實數難得……
忽然豁然開朗,那位女上神既然幫徒兒渡過了天雷,又將他庇護在此,將桃樹精帶有,想來也並不是嗜血狠毒之人,唯一能斷定的是此人不會與天下蒼生爲敵,更不會與古都仙門爲敵。
手中的衣袍消失不見。神鳥飛舞着緩緩落在肩頭,便消失在了原地。
古都仙門外門,外門弟子正在修煉功法,兩個外門弟子議論紛紛,引得一處人豎起耳朵聽八卦。“聽說大師兄失蹤了”另一個便附和“自從那日霧化池失竊,仙門中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大師兄。”
一聽說大師兄,便引起許多女弟子的注意。其中一個可人兒便開口“你說大師兄敵得過闖入霧化池的妖女嗎,大師兄可是仙門弟子中修爲最高的一個,就差一步就突破成爲上仙了。”
另一位好事的可人兒便打趣她,“這樣的一個美男子若是死在了妖女的手裡多可惜呀”
見此前言的女子便着急反駁,“呸呸呸,大師兄可是秋長老座下的真傳弟子,絕不會輕易狗帶的。”
見此便有人附和“是是是,大師兄修爲最高,還是你的白月光”
旁邊的男弟子沒好氣地打斷,“一天天議論這些幹什麼,有你們份嗎”
話言便感受到一股冷氣作祟,悻悻然修煉去了,女人太可怕了。。。
一襲白袍的男子騰雲駕霧緩緩進入內殿,衆弟子朝拜,剛纔議論的幾個弟子瞬間禁了言。
此事不得在仙門中議論,雖沒有被發現,只不過秋長老無足掛齒這些小事,一行人很快又恢復如常,到達內殿之後,門派中便有兩位長老等待多時…
一炷香前便收到秋長老的千里傳音,說是有事相求,請求兩位長老在大殿之內等待他。
一襲白袍溫婉如玉的男子踏入,便引人側目,動人心絃的聲音響起,便是花客長老“可是你的徒弟有消息了,所求何事?”
開門見山,這幾日與門徒長老打理仙門中事物,三天三夜沒有閤眼…
充滿磁性的聲音又說“秋長老剛回來,待他慢慢道來,你急什麼。”
說完便哈欠連天,它一介男子,怎麼會讓女子勞累過度,三天三夜沒閤眼的人只有他一個人。
“沒找到人,想請二位長老施展幻瞳之術幫我找一找我的徒弟,順便也看看那妖女究竟是何人。”
聞言,衆人便心下猜疑,他索性將來龍去脈都說出來,“我一路追蹤至京城的山林,竟撞見了妖族,陣仗不小,連妖王也出動了,待我潛入後,便只見一身血跡的衣袍,更奇怪的是整個茅屋都被天雷毀於一旦,應該是那妖女幫助我徒兒突破了化神,如今妖女也借了霧化池成爲了上神,所幸的是此人應該不會與我門爲敵,我問過天眼,在這九州大地竟無法追蹤到這三人,像是消失了一般。”
一口氣說完,便自顧地做了下來,喝了茶水解渴。聽得大殿之內的二人一愣一愣的,反應過來將事情都搞明白了。
“不就是找人,至於說那麼多,門徒長老請吧。”
苗條的身姿步步生蓮立於中央,施展靈術,門徒長老擡手間只見一團青色的靈氣縈繞在其上,幻化成一面鋒利的鏡像,雲裡霧裡了好一會兒,才顯露出天宮兩個字,便模糊不清了。
謎底被揭開,門徒長老緩緩開口,滿口調侃之意,“原來是去了九重天,也算是京黎弟子的福分,如今拜了這麼一位上神,總比留在你秋長老門下做大弟子的好,小秋秋你就別難過了。”
說罷便拍了下秋長老的肩膀,引得花客長老哈哈大笑,玲瓏般的笑聲肆意,“哈哈哈哈,索性這霧化池就由你買賬,三百年的俸祿就當做還債了。”說完便自顧自地走了,留下他們兩人一時尷尬,秋長老一臉陰霾,
“節哀”說完門徒長老便悻悻離去。
九重天宮,稚茗的宮殿乃是是蓮慶天宮,位於無果山,因是飛昇的上神,在凡間的身份特殊,便沒有願意前往任職的仙使。
陽光飄灑在殿堂之上,滿地的落葉,灰塵積累如土,雖沒有頹敗之意,好在宮牌上的四個字還能看得清…
兩人立於宮殿前,驚訝萬分…
閉上眼她都知道這兩個傢伙的臉色,乾咳了兩聲,緩解場面,不慌不忙緩緩道來“此處交給你們了,哎呀這幾日費了好多精力,我得閉關幾日。”
苗條的身姿伸了個懶腰,往前走了幾步便消失了,不待身後兩人出言。
心中一片呼嘯而過,感情將他們帶回來就是爲了打掃的,桃樹精一臉懵逼看向京黎…
只見對方平日裡溫和的臉龐,也是一臉無奈,肯定地點了點頭。
地面上的兩個人兒便開始各自打掃,宮殿有六院四閣,大大小小的房間便有三十餘間。
房檐之上,一雙眼睛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她並未閉關,躺在青磚瓦房之上,衣帶飄飄,陽光將眼睛刺得睜不開,只看了一眼兩位忙碌的身影,思緒萬千,對秋長老始終有愧疚之意,搶了人家的寶貝徒弟不說,之前又毀了霧化池,也是因這霧化池千百年的靈氣她才得以修煉成仙,雖救了他弟子的性命算是一報還一報,還了霧化池的恩,可是這飛昇上神的恩又該如何報…
妖族前程往事盡了,再與她無關。
千百年的血飲洗去,陰陽譜上的孽債太多, 未來還有很多事情等待着她…只待這兩人打掃完宮殿,人間的戰事就早已過去,免了一場浩劫。。。
所謂的九重天一天,地上便是一年,這些東西令人沒想到的是身爲仙門的大弟子不知曉,以他的修爲未曾達到上仙之前,這些東西秋長老還沒有教授,情有可原。只不過,因此會怪罪於她,房檐之上的人不多時便消失不見了,騰雲駕霧之時,又下了凡間,直赴古都仙門,未匿去一身仙姿,羣山之上的巍峨宮殿便是仙門,熙熙攘攘的仙門弟子在修煉靈術,爲了不引人耳目,便施展了一點障眼法,足夠瞞天過海。
一襲白衣的女子飄飄然落於大殿之內,一派威嚴之處的宮殿,竟無人…
如今離大戰不過半月,仙門上下弟子閉關修煉,外門弟子則日復一日地修煉靈術。
察覺到身後的異樣,一襲白袍的花客長老立於身後,亭亭玉立,楚楚動人,見眼前的女子仙氣飄灑,便知曉是何人。
微微作揖,緩緩開口“不知上神貿然闖入我仙門之中所爲何事,可有人說過你與一個人長得極爲相似,乃是妖族之王,你和他到底什麼關係?”
聞言她心中坎坷不已,微微作揖,以示敬意,便開口說明來意,“我是來找秋長老有要事相商。”
面前女子溫和的臉龐面色卻緊繃了些,她心裡墜墜不安的感覺,她怎麼會生怕會發現了什麼,固然對不住秋長老,此時又只能以此來開脫。。
花客長老卻忽然眉開眼笑,明眸皓齒,秋長老何時與這樣一位可人的上仙有了交集,百年來從不好女色,原來是藏了這樣一位美人嬌…藏得夠深的…
想來這二月爲了門派中的事物怠慢了上神,固此才特意下凡來尋他。
枯燥日復一日的生活,總算有了最大的八卦。正欲說出口,素茗便開口說話“秋長老定是在古都駐守城牆,多謝花客長老相告。”
說完便想開溜,卻被喝住“站住,你怎麼知道我是花客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