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海水在上漲?”徐應憐凝重問道。
“差不多吧。”秋長天看着海面,緩緩說道,“不一會兒,這島嶼的面積又縮小許多了。”
“如果挖個洞鑽進去呢?”
“那等到海水上漲,將島嶼完全淹沒,還是要從洞口裡灌進來。”
“看來得用個避水類型的法寶。”徐應憐沉思說道。
不幸的是,兩人身上都沒有攜帶避水法寶——畢竟這玩意在崑崙山脈根本無用。
“我再下潛試試。”徐應憐不甘心道。
“我陪你。”秋長天道。
兩人便來到島嶼邊沿,躍入大海,向下深潛。
由於修士已經辟穀龜息,所以一般的深海環境,無論是無法呼吸還是水壓,都不能對修士造成什麼傷害。
但這裡的深海,其下方時刻涌動着巨大的、混亂的水流,讓修士甚至難以保持基本的身形穩定,這就很是麻煩了。
在無法維持平衡的情況下,稍有放鬆,就不知道會被捲到什麼地方去了。
兩人下潛到三百丈深度,便看到下方原本幽暗無光的水域裡,忽然亮起了一絲亮藍的色彩。
那是一枚墜落後嵌在山體內部、如今已經浸沒在深海之下的星辰。以如今隔着的遙遠距離,暫時看不清其具體的輪廓,只能看到一個藍色大火球,在海水裡熊熊地燃燒着。
繼續靠近一段距離,周圍的海水也迅速升溫,從冰冷刺骨變爲灼熱沸騰。
若是再繼續接近,即便是修士的肉身也無法抵擋越發強烈的高溫了。
秋長天和徐應憐對視片刻,彼此都讀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這纔是深海之中最致命的危險。
一顆墜落的星辰,就能將周圍大範圍的海水全部加熱到沸騰。
若是任由身邊的暗流將自己捲來捲去,然後衝進星辰周圍滾燙的海水裡,甚至是一頭撞上燃燒的星辰本身,那就直接死翹翹了。
然而,只要長期待在海里,就得持續消耗真元去抵禦暗流衝擊。等真元徹底耗盡,仍然免不了被迫“隨波逐流”。
難怪那老者說了,要考驗的是所謂的“福緣運道”。
運氣不好,說不定一下就被捲入星辰周圍,化爲灰燼而死;運氣好,哪怕是在深海中漂泊好幾天,可能都安然無恙。
說到這個,秋長天忽然又想起石琉璃來。
以石大小姐的運氣,以及那近乎逆天的術算之能,在這裡豈不是如魚得水?
反觀徐師妹,雖然一手火系道法也是出神入化,但碰到這種深海環境,幾乎是被剋制得一無是處了。
“師兄在想什麼?”徐應憐傳音入密問道。
“海里沒有什麼好看的。”秋長天回答說道,“我們回去吧。”
“嗯。”徐應憐點頭應下。
兩人重新升上海面,中途又是各種亂流席捲,好在無論秋長天還是徐應憐,真元雄渾都遠超同階,因此還能抵抗得住。
離開海面,回到島上,此時島嶼只剩下原本三分之一的面積,顯然海平面還在彷彿永無止境地持續升高,有種全球變暖恐怖片的感覺。
“若是在島嶼這裡挖個洞,然後設法將洞口封住,不讓水漫進來,怎麼樣?”徐應憐再次突發奇想。
“不大行。”秋長天沉吟說道,“以先前我們在海底承受的壓力來看,尋常的法寶或者法術,沒法長時間地封住洞口。”
“更關鍵的是,若是有一顆星辰恰好砸在我們頭頂上,這樣的地洞能抵禦住星辰的攻擊嗎?”
徐應憐無言以對。
確實,若是星辰砸向兩人的位置,那麼唯一的保命方法就是儘快離開。
若兩人在露天環境中還好,至少能看到空中是什麼情況,但倘若窩在一個地洞之中,失去了對外界的探查能力,若是真的運氣不好,一個星辰砸在頭頂上,那幾乎是必死無疑的。
“難道只能待在外面隨機應變?”徐應憐皺眉說道。
兩人擡頭看向高空,秋長天忽然心思一動,說道:
“不如我們去雲層上方看看?”
由於雲層下方盡是瓢潑大雨,無論是影響道法的施展,還是阻撓修士御劍飛行等等,其負面影響都太過煩人,因此若能到雲層上方躲雨,也是好的。
徐應憐自無不可,兩人便御劍而上,開始迅速衝向天穹。
隨着越發接近雲層,周圍的雷霆也逐漸密集起來,彷彿劫雲般電蛇亂舞,衝向兩人。
秋長天隨手一個太乙雷,便將這些雷霆全部炸開,叫它們近不得身。
終於穿過重重雲層,抵達雲層上空,兩人便看見原本遍佈琉璃色符文河流的天穹,如今已經是裂痕密佈。
大量的符文河流不是被截斷,就是各種扭曲、凌亂,彷彿抽搐的蚯蚓般胡亂扭動着。
被這些怪異的符文河流環繞着的,則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天漏破洞。
沛然無量的混沌天河之水,沿着破洞向下傾瀉,形成無數條壯麗、雄渾的瀑布,最後衝入雲海之中,掀起了無數的氤氳雲氣——它們在持續補充着雲海,推着層層陰雲向四面八方擴散。
忽然,一道劍光從瀑布那邊閃現出來。
秋長天定睛望向前方,便看到有修士在那裡捉對廝殺。
不止是前方,左、右、後方和高處,都在發生着零星的戰鬥。
顯然,並不是只有秋長天和徐應憐,能想到去雲層的上方避雨。
這裡沒有亂流翻卷的海浪,也沒有遮蔽視線的大雨,便是星辰墜落的方向也有跡可循。
唯一的問題在於,視野實在太過良好,以至於隔着老遠就能望見對面的修士。
考慮到老者所說的“活到最後的十二位修士,便能得到七寶玄苑之主的位置”,那麼發現別派修士後會怎麼做,也就自然不言而喻了。
秋長天正沉吟着,只見身旁的徐應憐突然張開了嘴,吐出一條極細的金線火刀。
那金線忽地向前一切,便將兩人側面的天河瀑布一切兩斷——躲藏在瀑布後面,正要伺機偷襲兩人的魔教修士,也被這赤羽九鳳火瞬間擊殺,不甘化光而去。
見對面沒有留下屍體,秋長天便曉得應該是秘境的保護機制,將這些落敗者送到秘境外頭去了。
“師兄,怎麼樣?”徐應憐躍躍欲試地問道。
比起在下面淋雨、淹水,她更願意在雲層上方和別派修士戰鬥。
“不能留在這裡。”秋長天迅速做出判斷,“我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