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沖天,陰風捲地,其中殺伐之氣四溢開來,金鐵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崑崙本陣的修士們,神情緊張地看着遠處的鬥法場面。
若是長庚真人與那魔君鬥法,大家自然不會如此提心吊膽——甚至長庚真人都未必會給大家緊張的時間,說不定一上場直接就把那魏魔頭當場誅殺了。
然而,瓊英真人和對面魔頭鬥了如此之久,別說是誅殺對方了,便是連佔上風的跡象都看不出來,這怎麼能叫崑崙修士們不擔憂呢?
雖說下面的修士們只能看個熱鬧,但崑崙太清宗的高層長老們,當然能看出這裡頭的門道。
徐應憐的表現並沒有問題,就算沒有秋長天的九成實力,至少也有八成了——之所以戰況僵持不下,主要還是對面的魏魔頭實在強悍。
其厲害之處,大抵有三:
其一,便是那一身精純至極的魔氣,幾乎是所有修道者的剋星。
六道功法爲了追求威力,往往喜歡在真元之中加入濁氣,用以催動攻擊敵人。
由於濁氣惰性、污染強和難以祛除,只要打入敵人體內,便能起到類似於猛毒的效果……當然這種濁氣往往是雙刃劍,若比例過高則難以控制,甚至反過來傷害催動者。
但那魏魔頭不知爲何,身上的濁氣比例並非百分之一,百分之五或百分之十,而是百分之百,以至於濃烈至極,完全超脫出了濁氣範疇,而是可怖至極的魔氣。
這種魔氣的精純程度,簡直堪比《九天清微入境真言》修煉出來的“仙家真氣”,但凡徐應憐沾到一點,立刻便要經脈遭到侵蝕,甚至是影響全身大半功力的發揮。
因此她也只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更專注於火系道法進行壓制防守,不讓魔氣及身。這無形之中就牽扯了她的許多精力,叫她沒有辦法去全力攻擊。
其二,便是魏東流使用的萬相絕仙劍。
截教四劍之一,其位階和威力自不必說。徐應憐以羽嘉劍進行對抗,很快便被迫以防守爲主——若是真的豁出去和絕仙劍硬碰硬,羽嘉劍的本體強度未必能撐得住。
魏東流甚至還有閒暇去催動萬相絕仙劍陣,逼迫徐應憐以大光明火對攻,以此來消耗她的真元。
其三,自然是那百毒金蠶蠱。
此兇蟲刀槍不入,水火難傷,雖然數量只有三隻,但被魏東流以叵測手法打出之時,往往能以意想不到的角度殺將進來,叫徐應憐狂出冷汗,忙亂不堪。
“瓊英她並非那魔頭的對手。”紫薇掌教很快下了判斷,“若萬相絕仙劍陣全力催動,以大光明火之能,斷然無法將其拒止。”
“掌教是說,那魏魔頭在憐香惜玉?”有崑崙長老嚴肅問道。
紫薇掌教無語地看了對方一眼,咳嗽說道:
“先前長庚對修羅道修士只敗不殺,對方這是來回禮的啊。”
周圍的崑崙長老們沉默片刻,接着便紛紛露出難堪的、彷彿被羞辱般的表情來。
只敗不殺,倒未必是出於善意,更多卻是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防止繼續刺激對方、甚至令其狗急跳牆的行爲。畢竟若是屈居劣勢,那自然管不了那麼多了,不擇手段地爭取勝利便是。
也就是說,這位凡生道魏魔頭,已經認爲魔道如今佔據上風,所以反過來開始羞辱我們崑崙了嘛?
“且讓瓊英真人回來吧。”紫薇掌教迅速下令。
“那是否要叫長庚回來?”有崑崙長老沉聲問道。
“此戰根本還在關中。這邊的勝負雖然重要,卻不至於影響大局。”紫薇掌教回答說道,“讓長庚專心經營關中,以收復失地爲先。從明日起,便換元嬰長老過去溺戰!”
很快,徐應憐便氣沖沖地回到崑崙本陣,和紫薇掌教請戰說道:
“師父!那魏魔頭雖然魔功高強,但我並非沒有一戰之力!戰到半途,鳴金收兵,豈不是叫天下人小覷我們崑崙嗎?”
“那又如何?”紫薇掌教淡淡問道,“此戰主在牽制鐵城山,只要能牽制魔道從此處出兵,些許鬥法的勝負又能人如何?”
徐應憐咬牙不答,只能憤恨地告辭退去。
確實,她和魏東流的較量勝負,對崑崙和魔教而言根本毫無意義。
但對她來說,師兄剛離開此處前往關中,崑崙的連勝記錄便斷在她的手裡,這叫徐應憐如何能不意難平?
“鳳瀾前輩。”徐應憐回到住處,面色難堪,枯坐整夜,終於緩緩開口說道,“我還是太弱小了。”
識海里的鳳瀾:………………
別這樣,應憐!你現在這等實力若是還算弱小,那其他金丹真人、化形修士,都可以去自殺了好嗎?
不過人族這邊都是些什麼怪物?那秋長天實力遠超金丹境界先不必說,怎麼如今又冒出來一個魏東流?
難怪遠古妖族會被人類趕到東皇界,就這怪物扎堆的人族,怎麼可能打得過呢?
“咳,其實你現在欠缺的不是秘法。”鳳瀾便認真分析說道,“而是你本身的真元強度。”
“伱看,那魏東流以萬相絕仙劍陣,壓制了你的大光明火,但若是你丈夫的五雷正法,則未必會被對方輕易壓制,這是真元質量上的差距。”
“後續若要尋那魔頭報仇,你要做的並非去學更多秘法,而是要努力去提升自己的修爲境界。”
“卻是如此。”徐應憐思索片刻,認可了這一說法,“若是我能提前進入幽微階,反超師兄一個境界,就算金丹位階上仍有差距,便也能輕易壓制師兄吧。”
“說是這麼說。”鳳瀾沉吟良久,忍不住問道,“不過……你想要打敗的不是那魏魔頭嗎?”
“那魏魔頭又豈是我師兄的對手?”徐應憐不以爲然,“只要我能擊敗師兄,區區魔頭根本不足爲慮。”
顯然,無論是入門那會還是現在,無論是二八少女還是嫁做人婦,徐應憐自始至終要追趕的目標都只有一個。
哪怕曾經不敵凌雲破,不敵魏東流等等,都不能叫她改變這個目標。
另一邊,並不知自己又給秋長天小號惹來麻煩的魏東流,淡定地以得勝者的姿態,回到了鐵城山修羅道的宗門寶殿,
“魏小友。”阿闍世王笑眯眯地問道,“打得不錯。只是以你的強橫實力,爲何不將那鳳凰仙子直接當場誅殺?”
魏東流淡淡一笑,回答說道:
“長庚真人對貴派修士只敗不殺,我又如何能叫六道丟臉?”
“若能除去這二品金丹的鳳凰仙子,替六道宗門先去一心腹大患,便是丟臉又有何妨?”阿闍世王不以爲然地道。
“若前輩您能出手,將崑崙本陣的所有長老,乃至赤松老賊給攔住,叫他們沒法過來救人,我自然會將那鳳凰仙子斬殺。”魏東流從容回答。
阿闍世王聞言哈哈一笑,便將此事揭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