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僧遲疑了片刻,“謊言。”
這位洞幽真人如此貌美,他自問若自己是那景雲真人,有如此溫香軟玉在懷,是絕對把持不住的。
“然而是實話。”中候真君哈哈大笑。
於是石琉璃安然過關,而天祁真人和那番僧,只是吃驚地看着羅衍。
“只是普通的入定而已。”
“不,你不用解釋這個……”
提問機會輪到天祁真人,這傢伙略微猶豫片刻,居然轉頭瞄準了羅衍,問道:
“聽說道友結的是二品金丹,我想問道友是如何結的二品金丹?”
羅衍聞言頓時皺眉。
首先,這傢伙爲什麼要來挑戰我?咱們正教不應該先一致對外,將那修羅道番僧給幹掉嗎?
當然,思緒只是轉動片刻,羅衍便明白了對方的算計:
若天祁真人選擇幹掉番僧,接下來就要被蓬萊兩人圍攻.
但若是能幹掉蓬萊一人,接下來就會進入三足鼎立的形勢,對他而言勝算概率更大。
而這個問題,卻也恰好擊中了羅衍的命門。
雖然平時大言不慚,吹噓什麼大智慧、大毅力、大決心,但羅衍心裡能不清楚,自己爲何能湊足八百年的化府修爲嗎?
還不是靠着阿鏡的鏡花水月和時空穿梭,在各大宗門之間來回扮演角色,將所有好處都吃幹抹淨!
這是絕對不可以討論的敏感事項!
羅衍正要編個謊言矇混過去,忽然只聽見石琉璃咳嗽了聲,腦海裡便涌現出她剛纔的提問和回答來。
她回答的是“用什麼姿勢睡覺”,而這個睡覺明顯和番僧想問的並非同一個意思。
也就是說,曲解?
想到這裡,再聯想到先前中候真君表現出來的異樣,羅衍立刻便茅塞頓開。
原來如此,雖然不允許用無解戰術攻擊對手,但是允許用文字遊戲來防禦自己啊。
“這簡單。”羅衍便大大咧咧地道,“渡劫,活下來,然後就結了二品金丹。”
天祁真人:???
我問的是這個嗎?
他難以置信地望向中候真君,只聽見這位真君說道:
“你先判斷吧。”
“自然是實話。”天祁真人咬牙說道。
中候真君掐了幾下手指,皺眉道:
“他方纔所言……”
“……有不實之處。”
只見亭中沉默良久,隨後便有某種奇怪的氣氛蔓延開來。
不實之處,什麼不實之處?
渡劫?誰結丹不用渡劫?
活下來?難道真正的羅衍被劈死了不成?
二品金丹?偌大的蓬萊玉清觀,又有萬象仙人覈實,能看不出羅衍結的是幾品金丹?
所以不實之處究竟在哪裡?
衆人越想越覺得恐怖無解,連石琉璃也露出了驚疑之色,忍不住悄悄傳音入密問道:
“夫君,剛纔你說的這……”
“不實之處在‘然後’。”羅衍便簡單地回答她道,“當時渡劫出了些問題。”
以石琉璃的蕙質蘭心,自然是一瞬間便腦補了許多種可能。
其實是渡劫還未完全結束就結丹了?
根據歷史典籍記載,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
比如天劫威力過大,和修士結丹的品階不匹配的時候,偶爾會出現最後一波天劫來臨之前,修士便提前成丹的罕見情況——當然,對修士來說,就是平白要多挨一波天劫,算是非常不幸了。
所以夫君也是這種情況?
石琉璃忽然有種不悅:這夫君平時對自己彷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暗地裡卻又瞞着許多東西故意不說,實在是虛僞至極!
崑崙鏡察覺到同步值增加,有心想要提醒一下羅衍,但轉念又想道這傢伙在很久之前,就嫌提示太多而要求自己別報了,因此索性便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啊,真想看觀水身份暴露,被她們追殺到天涯海角啊……
這邊天祁真人進攻失敗,只得沉默下來,也不做聲。
於是便輪到石琉璃,她心情本就不好,此時便轉頭看向天祁真人,問道:
“天祁道友,伱剛纔選擇向我夫君提問,是抱着將他淘汰掉的想法嗎?”
天祁真人見她來勢洶洶,心裡便也苦笑起來。
先對蓬萊出手,此事也是可大可小。
往大了說,就是爲了利益而背叛正道同仁,至少你也應該先把修羅道番僧給淘汰掉吧?
往小了說,大家都是肩負着宗門交代的任務來的,終歸還是要互相對上的嘛。
再加上前面兩人都已經做了正確示範,他如今也早就知道,不用管對方在問什麼,只要將其曲解就好了。
然而問題在於,這是曲解就能有用的嗎?
天工坊雖然失去了石鼎長老,但仍然是目前出產法器的最大源頭。
石琉璃這般提問,實際上不是在問正魔之爭,而是在威脅對方:你想要得罪天工坊嗎?
若是得罪了天工坊,今後洞幽真人鑄造的飛劍你就不要想了。
至於另一個飛劍的生產者,對方好像是洞幽真人的大師兄……
天祁真人沉吟片刻,心想自己倒不是怕了這洞幽真人,主要是沒能將景雲真人淘汰掉,接下來就要被他們夫婦連番圍攻,最終贏下考驗的把握實在太低,不值得爲此而得罪天工坊,還不如干脆賣對方一個好。
“並非如此。”他仔細斟酌語句,回答說道,“只是這秘境之中,大家都要爲宗門相爭而已。既然景雲真人勝了,那我便就此退出吧。”
說完,天祁真人便抱歉般地拱了拱手,隨後瀟灑地起身離去,看得羅衍是目瞪口呆。
見對方毫不留戀地離去,他才明白這蜀山真人其實早有退意,但我家娘子又是如何提前看出來的呢?
此事場上只剩下三人,提問權落到羅衍手裡。
他原本早就想好了問題,此時便不假思索地問那番僧:
“我聽聞修羅道之中的佛法,與東土佛教大不相同,敢問其中高下之分?”
番僧聞言,當即啞然。
修羅道所修的密宗,確實與東土的大乘、小乘佛法有別,但問題是他本人根本沒修過佛法,如何知曉?
“自然是我們修羅道的佛法更加精妙。”思來想去,番僧只能硬着頭皮,回答說道。
“撒謊。”羅衍只是略一掃描,立刻曉得這番僧是在託大,迅速說道。
“確實是在虛言誆騙。”中候真君掐動手指,隨即擊掌笑道,“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