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個,引見的人是她,實際上得了好處的是她,但花費人面的卻是元衡真君。金林是元衡真君的嫡系子弟,人家有理由,但寧夏卻受之有愧。
但直接說的話又顯得太不識好歹了,寧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對方卻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截住了她的話。
“你可注意點說話,別說什麼不用、不要、你自己可以的傻話,回頭跟本座老老實實去聽課就可以了。”熟識寧夏性子的人一下子就能猜準寧夏的心理,不留情地把人截住了。大有不管你聽不聽話,反正就要聽他話的意味。
本來只是想要說一句的寧夏:……徹底被搶空,還能說啥。
“是。”寧夏應道。
這下子元衡真君纔算滿意。
兩人又說了幾句,寧夏似是忽然間想起什麼一樣:“你方纔一直在,那在弟子當時快要破開鏈接的時候可有聽到什麼別的動靜?”也不算是試探,只是單純的疑惑。
她隱約記得,在被真靈火種徹底失控的那一瞬間好似隱約還發生了什麼。
雖說她也很想燒死姜宴,當時也是走投無路出於本能做出的處理。反正現實中——在這樣清醒的情況下她就不會這樣玉石俱焚選擇。
而寧夏當時之所以這樣做除卻有幾分情勢所逼,也是受到某種莫名的存在呼應的緣故。
她當時感到似乎有個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在叫喚,叫她喊到渾身氣血涌動,神魂波動,她體內一股力量也隨之被召喚而起。
這股不明由來的力量在體內呼應涌動着,她卻一點不覺得抗拒和恐懼,相反卻隱隱有種落淚的衝動。一股夾雜着激動、興奮、悲傷的期待等出落得很陌生的情緒噴薄而出……明明這是她自己的情感,卻又如此的陌生。
就在這樣略微悲傷,無所適從的情境中,她體內有什麼沉寂許久的力量被徹底喚醒,隨之襲來的是更濃重的赤紅和溫暖,鋪天蓋地,包裹着她飄搖伶仃的神魂不受任何傷害。
然後……她就醒了。
這種感覺很特別,但卻不是第一次。
曾經在許多年前,活死人城,與龍笙決鬥之時,她也曾經感受過一次。
似乎她不是她了,身體彷彿有另一個與她截然不同的靈魂活過來。
不,她其實仍是她,因爲當她感覺另一個靈魂活了過來時,她能感覺自己依舊佔據着視覺主位,意識也依舊是隨着她走的。
那個不一樣的“靈魂”與其說是靈魂更不如說是另一個維度的記憶,也許是她曾經失落的記憶……寧夏無由來地這樣想到。而且這個念頭也越來越強烈。
寧夏不止一次猜測過,甚至深入探索自己身體各處禁制,卻不曾找到自己猜想中風塵的枷鎖或限制。不管她怎麼找都無法尋到自己被篡改或遮蔽過記憶的痕跡。
當然,她也沒能找到所謂的可能寄居在她體內的另一個意識。這副軀殼確確實實只有她這一個主人——
明明事實都這麼明顯,但寧夏卻總覺得其中還有着什麼隱情。一定有什麼被她忽略掉的或是因……能力不足暫時無法尋出來。
隨着她的修爲不斷提升,這種想法越發強烈。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尋找什麼,得到一個什麼結果。也許可能只是爲了迴應心中那個答案而不斷尋找罷,追尋那個彷彿存在於夢中的幻影。
“看見了什麼……”不料聞言,元衡真君卻是忽然間陷入了沉思當中。
寧夏不由一震,這表情難道是真的發生了什麼。她有預感也許這會與她一直懷疑追尋的影子有關。
元衡真君確實看到了些不得了的東西,關於寧夏體內這股來歷莫名的火焰力量。
寧夏纔剛醒,又是在這樣複雜的情境當中,元衡真君也不想一股腦說太多,免得把孩子都整糊塗了。
但沒想到人孩子想的比他還多,不與她道反而還問上了。真不知該高興她腦瓜子靈活,懂得居安思危,還是該說她杞人憂天,淨瞎折騰。
自己也發現了啊……對上寧夏無比渴盼求知的眼神,元衡真君暗歎了口氣:“本想過陣子再與你說的。”
元衡真君確實是看到了什麼。
寧夏以爲自己是真靈火種失控這才徹底把鏈接燒斷,回到現實生活當中來,然而事實卻不是。
先前真靈火焰確實失控,這才順着她的神魂被導向陣紋且散播開來。但她能從神魂鏈接的封鎖當中出來不是因爲這個,而是來自於一股外部力量牽引,兩相呼應,這纔將她的神魂徹底從那該死的鏈接封鎖當中解救出來。
“另一股力量?”寧夏有些疑惑。怎麼越說越複雜了,不是在說她體內的真靈火種麼,怎麼說着說着牽扯到外部力量了。
“那就要問你的那位友人了,他興許知道些什麼。”元衡真君挑了挑眉。
他看得分明,當時牽引寧夏體內力量的不是別的什麼,正是那個叫做謝石的小子的本命靈劍。最後完成牽引呼應的媒介也這柄靈劍。
青鸞動作的時候,寧夏當時的情況已經不好了,驟然惡化。元衡真君就準備不管不顧匯入意識空間撈人了,不想一直安靜插在腰間的某柄劍開始不安分起來,自行跑了出來。
元衡真君一眼認出這柄並非寧夏的本命靈劍重寰,而是湖陽派靈徹家那小子的劍。
謝石在外渡劫,估計是耐不住了。但這反射弧未免也太長了罷?!元衡真君還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
本以爲這劍是打算闖出去支援他應當也在苦熬的主人。不想其下一刻的動作卻徹底落在元衡真君的意料之外,也讓他的撈人計劃宣告失敗。
這劍掙脫出來並未急着掙脫出大陣,反倒開始穿行於寧夏周身失控的真靈火焰,似是有些着急,又似是在干涉着某種力量運行的維度。
一番動作下來,寧夏周身的火焰竟然真的開始平穩下來,雖然這股龐大的力量不見一點收縮的意向,但總體算是有序了些。
而且更神奇的是,寧夏本隱隱趨向惡化的狀態竟開始回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