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如此叫屈,更是觸怒十四,冷笑一聲說道:“我給你個機會,找到那個人,查清楚誰和這件事情有關。”
高人就是高人,只提要求不說條件,總之是我說了你就要做,你若是不做?當然可以,咱們之間好好聊聊吧。
聽到十四如此說話,張怕暗替女人緊張,就怕她再亂拒絕亂提要求,十四肯如此說,已經是動了殺意,此時算是給女人最後一次機會,能不能把握全看女人自己。
還好,女人並不笨,聽出十四言語中的殺意,聞言後無奈一笑,低聲說道:“我答應你。”
見女人服軟,十四隨便擡手一拂,解去地上一堆修者的束縛,冷聲說道:“明天我再來。”說完就走,女人趕忙喊道:“一天怎麼夠?還請多寬限幾天。”
十四卻是沒有接話,轉身徑自走掉。張怕苦笑一下,女人啊,你說你一開始就配合十四不好麼?幹嘛一定要搞到現在這個地步才知道難受?明知道十三死在你的地盤,還想遮着掩着,何必呢?當下也不看女人,轉身隨十四離開。
離開巨大宮殿,十四朝前直飛,片刻後到達海邊,張怕跟着到來。因爲這顆星球上只有修者,而且人數不多,所以到處都是自然風景,少有人工雕琢的東西,更是連路都沒有。
修者不須吃飯,星球上沒有莊稼,也沒有人爲的殺戮,所以各類走獸全不怕人,按照天地法則自然生長。同樣的,他倆停步的海邊也是沒有人煙,只有些許走獸偶爾鬧出些動靜。
這是一片金黃色沙灘,寬闊綿長,前面是無邊海洋,身後是翠綠叢林,很是壯闊美麗。二人在沙灘上隨意走動幾步,選個地方坐下,十四隻沉着臉望向大海,一語不發。
張怕坐在他身邊,同樣望向大海。此時天色正亮,空中無雲,金黃色的陽光無限傾灑在海面上,耀出一片波光,跳動着銀亮的光輝,竟有些刺眼。
看會兒海面,張怕轉目去看十四,想說些安慰的話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經過許多日子的相處,他知道十四面冷心熱,爲人仗義。他也知道十三與十四關係極好,十三曾經不止一次在張怕面前唸叨過十四的事情。
曾經,十三和三界守護使胖子農達整天陪着張怕,那時候的張怕只是個螻蟻,十三從來沒有輕視過他,他自然是心存感激,現在十三沒了,他也挺傷心,可是根本不敢表現出來。因爲他知道,沒有了十三,最傷心的一定是十四。
兩個人打小一起長大,一起拼搏,一起進入紅閣,一起成爲神宮長老,十四因爲衝動犯下大錯,被關進監囚。後來幾經波折二人重又見面,哪料到沒過多少年,十三便是沒了。
爲避免刺激十四,張怕硬是連傷心都不敢。
兩人坐在海邊靜靜無語,好一會兒,十四突然說道:“十三和我說過,他特別喜歡冬日的海、或者是江河,冬日的水面很平靜,波瀾無驚,只有陽光映射時會波光粼粼,看着很暖,也很美。他說,想有一條小船,很小,可以放一張躺椅,或者什麼都不放,就躺在甲板上,在冬日的陽光下,在平靜的水面上,隨着水流的流動輕輕悠晃,一個人懶懶的什麼都不做,就是躺着,看看天,看看水,接受陽光的暖意,也接受自己的懶散。”
說到這兒,十四輕嘆口氣,繼續說道:“十三和一般修者不同,他一生最不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修煉,最想做、也是最願意做的事情是偷懶。”說到這裡,面上漾出些微笑容,好似回憶起什麼事情,笑了一下接着說道:“每次修煉,他總會找藉口偷懶,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發呆,他也高興,我就想不明白,反正是什麼都不做,爲什麼就不肯修煉呢?任時光大把溜走,一無所爲,未來也會一無所成,這是幹嘛?”
說到這裡看了張怕一眼,低聲說道:“你也挺懶散的,難怪會和他成爲朋友。”
張怕默然點點頭,他現在的任務就是做個最佳的聽衆,讓十四說話,讓十四發泄。
十四看過張怕,繼續說道:“如果他出生在三界,比如你那個天雷山,再懶散也沒事兒,無非是不修行不能進階而已,可是他生在神宮,這裡每一個人都是高手,每一個人品評別人的標準就是修爲如何,在這樣的世界裡生活,你能想象到十三遭受過多少不公平的待遇麼?不要說公平不公平,只說每天無數的白眼,誰能受的了?”
話說到這裡停下,隔了會兒嘟囔道:“其實,我也那樣。”說完這六字突然起身,努力看向大海,極目遠眺,只憑着目力望前往,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張怕倒是坐着沒動,見十四情緒波動太大,也無意再講故事,隨手抓起把沙子低聲說道:“做一艘船?”
十四聞言一呆,接着面上泛起點笑容,點頭說道:“好,做船”聲音很重,說完話快步衝向身後樹林。
看着十四去伐木頭,張怕笑着說道:“別搞太多,稍微大一點的樹,有兩棵就夠了。”十四遠遠回道:“知道了。”去林中挑選最粗壯最結實的樹木。
張怕也沒閒着,從儲物袋裡翻出一堆做船工具,一一擺放妥當。當初飛昇時,他給瑞元和宋雲翳留下儲物袋裡的大多東西,希望對山上弟子有所幫助,可是制船工具?這種對誰都沒用的玩意兒根本送不出去,便是一直帶在身上,不想現在還能用到。
不多時,十四一手擎着一根巨樹回來。張怕輕笑道:“太大了。”十四冷着臉恩了一聲沒說話,飛快來到近前,放下巨木問道:“你會造船麼?”
張怕回道:“你把木頭弄來才問?若是我不會,不是白白糟蹋兩棵樹?”十四隨口回道:“我估計你會,你連工具都有。”以十四的修爲,當然知道張怕剛纔在幹嘛。
張怕也是隨口回道:“知道你還問?把樹去皮,然後用法術蒸木,算了,你只管去皮,蒸木我來。”十四應了聲隨手一拂,兩個巨木的樹皮便整齊脫落下來。
張怕擡手招來兩根巨木,以法術提高木頭上的溫度,順便解釋道:“一般木材,要曬個兩年三年的才能使用,咱沒有這個時間,幸好有法術可以用。”
口中說着話,片刻後處理好兩根木頭,然後閉目想想,問十四:“舢板可以麼?”十四點頭道:“小船就行。”張怕也是點點頭,腦中浮現出整艘船的結構,然後開始幹活。
他乾的十分仔細,並不因爲是舢板就隨手而爲。若是仔細說起來,做船而已,新採來的木頭一樣能用,所差者無非是能夠使用多久而已,是否會提早壞損掉。
其實即便是造好小船,也應該只有這一次使用機會,以後再不會用到,可是張怕還是認真的一絲不苟的完成它。
以張怕的修爲,以他造過多條大船小船的手藝,製作這樣一艘舢板實在太過簡單,小半天時間便是完工,清理乾淨後漆上桐油,以法術代替烈日烤曬,沒多久,小船完工。
收拾好一堆工具,又收拾好一地破爛,單手托起小船,衝十四說道:“駕船出海?”
十四恩了一聲,張怕便將手中小船往海里輕輕一送,待其浮在海面,衝十四擺個請的姿勢,面露微笑看過去,十四便也是笑了一下,提身上船,張怕跟入。二人是神人,自然不須划槳,意念一動,小船悠悠飄向大海深處,而船上二人則是隔開些距離並排躺下,雙手枕在腦後,眼睛望天。
只從眼前情況來看,這該是一個多麼悠閒的午後,該是一種多麼悠閒的心情,可惜二人心中有事,雖然都沒有說出來,但是彼此明白,也就更加不須說出來,靜靜躺着,靜靜望天,氣氛略微顯得壓抑。
在造船之前,十四曾經說過十三的一些事情,說着說着突然收口不言,從那以後,再沒有提及這個話題。張怕心裡明白,十四不會再說了,他本是一個極冷酷的人,喜歡把事情放在心裡,剛纔能說出那許多話已經是極大的不容易,更是因爲傷心,想要傾訴一下,纔會多嘮叨幾句。
倆人靜靜躺在船上望天,過去的許多時間都是安靜無語,靜靜的看日頭西下,看白晝變成黑夜,看晴朗白日變成繁星點點。躺了好久,張怕問道:“喝酒麼?”十四搖搖頭沒說話。張怕只好再次閉嘴。
再多躺一會兒,十四猛然站起,看了眼張怕,而後仰天狂嘯,聲音淒厲,始終不停。
嘯聲很大,直接驚破黑夜,天空竟然重新出現亮光,黑夜被他一吼散去,白日重又回來,而他這一聲喊,更是激起千層浪,好象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控制浪花,每一朵都是向高空飛去,直直上撲,久久不肯落下。
十四一直在狂吼,聲音大的驚人,星球上近百萬修者全被這喊聲驚住,一個個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是誰在發瘋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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