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貓咪那仇恨的眼神閃過,張小花的心中如同重錘一般的擊中,看着貓咪嘴角流出的殷紅鮮血,看着貓咪逐漸停止動彈的四腿,張小花的心裡突然一陣的難過,等得那貓咪徹底的不動,張小花四顧一番,小心地從地上捧起這個輕飄的可憐的小東西,一步一步的走到路邊,一直走到路邊荒地,左右看看,這才放下,歡歡也是極爲聽話的跟着過來了,張小花從歡歡背上拿下長劍,三下兩下就在荒地裡挖了一個極深的坑
張小花捧起小貓咪,小心的把它放進深坑之中,似乎怕打擾了貓咪的美夢,然後,心中充滿着悲傷,將泥土一點一點的撒在貓咪的身上,嘴裡還喃喃說着什麼,直到將浮土都填入坑中,張小花才住手,拍拍手,眼睛望望陰雲彌補的天空,長嘆道:“生命若此脆弱!”
說實話,張小花自煉氣以來,殺伐果斷,傷在他手中的性命也不知有多少條了,也許他殺人的手段過於靈巧,並不曾見過更多的鮮血,而且,殺得也都是可惡之人,所以他心中也沒有太多的負擔,可今日,突然見到無辜的貓咪被馬車軋死,這平日之間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事件,居然引起了他的惻隱之心,若說是之前殺人戾氣的反噬,也是應該的。
“生,死,生,死……”張小花袖手而立,仰面望天,嘴裡反反覆覆喃喃說着這兩個字,剎那間,整個天地似乎凝滯,雪花也停在空中,張小花的心神又一次感覺到了天道的召喚,這一刻,他的意識又如前次般脫體而出,逐漸的、慢慢的往上升起,而這次張小花已經有了先前的經驗,並沒有刻意的、着急的往高處升起,而是緩緩的控制意識上升的速度,將意識整個展開,去體悟整個天地的感覺。
可隨即,張小花就發現,這次的感悟又是不同於上次,這次透過意識看到的並不是人世間的百態,而是世間的生與死,隨着張小花意識的升高和加強,從起初貓咪的死亡,又看得了周圍村莊中的嬰兒降生、老人死亡,再到更大範圍的出生和死亡,正常的死亡、異常的死亡,無數的正面、負面、消極、積極的情緒充塞了他的意識,而時間和空間在此時似乎也失去了作用,張小花又看到了縹緲山莊縹緲派弟子跟三派弟子的廝殺,無數弟子痛苦的嚎叫,他也看到縹緲峰上歐鵬的自刎,楊如萍的視死如歸,旋即,他的意識看得更遠,看到了自己施展飛劍肆無忌憚的殺死十幾個不知名幫派的幫衆,也看到了自己手拿小劍殺死正道盟三名弟子,也看到了自己如天神般高高躍起,手持長劍殺死不知名旁邊的五名弟子,甚至有自己跟隨歐燕南行,殺死那個蒙面的黑衣老者。
張小花急速下墜的意識落入大地上正袖手而立的身體中,立刻他便如同醍醐灌頂般的睜開眼睛,神識瞬間外放,欲探求那高空中的天地元氣,可惜,雖然張小花感覺此時自己的神識又有更大的進步,可依舊距離那兩個龍鳳太遠,無法看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嘆口氣,張小花收回了神識,用眼睛看看前方依舊是黑雲密佈,雪花飄飛的天際,不由的搖頭,暗道:“卻不知前方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能引起天地元氣的變化,而且能影響到天道的變化,這天道還真是莫測啊。”
隨即,也不管地上的積雪,盤膝而坐,檢查自己又一次天人合一的收穫,果然,演示天道的星空無比的璀璨,更加的清晰、更加的充滿莫名的生機,天道在張小花的意識中留下了更爲深刻的輪廓,同時也留下了更爲龐大的積累。
過得半晌兒,張小花微笑的睜開眼,這個微笑如此的生動,跟一刻之前似乎相同,也似乎不同,似乎多了些對於生死的勘悟。
拍拍手,張小花站起身來,深深的看看已經被薄薄積雪掩蓋的泥土,那裡深埋這個一個流浪貓咪的屍體,是啊,有因纔有果,若不是自己碰巧目睹了這貓咪死亡的過程,又掩埋了它的屍體,怎麼會能有這般的機緣?生與死,又豈是如此簡單的悟透?天道法則又豈是能如此的讓人接近?
看看靜靜站在自己身邊的四不像,張小花飄身而上,淡然的拍拍它的腦袋,歡歡仰頭長嘶一聲,歡快的從地裡跑回了大道,又走到大道的中央,往前走去。
張小花坐在歡歡背上,不自覺的回頭看看剛纔貓咪被撞倒的地方,一個念頭從心底升起:“要是時間能倒流,也許我能伸手從馬車下面救出這可憐的貓咪吧!”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突然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再仔細尋思,不覺眼睛一亮,心裡暗道:“貓咪呀,貓咪,我還真得感謝你,我只是簡單的掩埋你,你居然給了我無窮的好處!”
若說張小花自貓咪的死亡,再結合自己殺人的戾氣,引發了對於天道另外一種形式的窺探,也就是比人生百態更爲深層次的生與死的觸摸,是對於張小花以後修煉的指引;這剛剛的所得則是對他現在心中對於北斗神拳練習難題的一種直接指導。
“時光倒流,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拳法的招式卻可以倒着施展,北斗神拳的第二個階段,應該是從尾到頭修煉,可這個從尾到頭並不是最後一個招式簡單的鏈接到第一個招式,這在以前已經嘗試過,行不通的,而是每個招式都要倒過來施展,這樣,從最後一個招式就能很順利的施展到第一個招式。”
悟出此中關鍵,張小花不由的想到:“我是不是應該給貓咪豎個碑,或者再好好的安葬一下?”
可隨即,他就笑了,生死離別,不過是天道的一部分,任何沒有脫離天道的東西必然都有這個過程,有時這個死輕於鴻毛,有時這個死重於泰山,對於自己來說,貓咪的死重於泰山,而對於那個駕車的馬伕,貓咪的死輕於鴻毛,貓咪不會在乎自己死後的儀式,而自己卻在乎貓咪死亡的價值,與其給貓咪一個不重要的儀式,不如將貓咪的死放在自己的心中,給自己個警示。
死,其實很簡單,只要自己飛劍一點,一滴鮮血;
死,又是很複雜,也許窮其一生,自己鬥未必能悟通!
這劍關聯了生死,以後必不能輕拔。
唉,這世間的一切又有誰人能說的明白,這荒郊野外一隻流浪貓咪的生死,除了現在的張小花在乎,又有誰人知曉,可就是這樣的一隻貓咪,它的死卻換來了以後無數江湖人士的生命,這裡面的因果聯繫就是張小花自己也是說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