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煽風點火
喬王氏雖然隱隱覺察到了然法師對她的冷淡,但是她這些年供奉瞭然,和了然法師之間的交情不淺,斷然不會因爲慕青籮一個丫頭,那瞭然法師便會棄了她去。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也許是因爲她日前給瞭然的那二兩銀子。
此時,喬王氏哪裡知道,瞭然法師收了慕青籮二十兩銀子,那可是比喬王氏足足多了十倍的價格。
“劉爺爺,這位便是瞭然法師!”慕青籮聲音極其的溫柔,引着瞭然來到劉爺爺面前。
劉爺爺沉穩的說道:“法師遠道而來,辛苦,辛苦!”
“施主不必多禮,本法師今日而來,爲的是替忘憂村消災解難而來,是感念這位青姑娘之善,特來此地!”
瞭然清風道骨,捋着白鬚,對着慕青籮笑笑。
村民們聽到了然法師這樣說,無人不對慕青籮報以感恩,瞭然法師竟然駕臨他們忘憂村,這是十里八鄉里從未有過的事情,天大的喜事啊!
劉爺爺也對慕青籮肯定的點頭:“青姑娘有心了!”
“劉爺爺,你別這樣說,前日聽喬嫂子說青籮家的果園衝撞了她家的祖墳,要刨樹,青籮不敢冒然刨樹怕時辰不對,又衝撞了他人,於是這纔去鎮裡找了瞭然法師,還請法師幫忙算算!”慕青籮看了瞭然法師一眼,瞭然自然心中明白慕青籮的意圖。
從人羣中走過,身後緊跟着一羣村衆,其中喬王氏跟在瞭然法師就近的位置,一臉得意的昂頭挺胸,看着慕青籮冷笑道:“瞭然法師,還請你給算算,她什麼時候刨樹,是不是今日便是個黃道吉日啊!”
慕青籮聽到喬王氏那樣說,臉色未變,而跟在她身後的尹氏、胖嬸等人臉色卻猛的發白。
尹氏緊張的拽着慕青籮的衣袖,小聲的問道:“籮兒,你將這法師請來,豈不是讓喬嫂子更加藉機刁難?”
慕青籮握了握尹氏的手:“娘,放心,籮兒不會讓她得逞的,有她哭的時候,你且看着吧!”
“恩恩!”尹氏心中雖然擔憂,但是聽慕青籮說的如此堅定,想必已經有了應對之法,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一羣人浩浩蕩蕩來到慕青籮果園旁,喬王氏對了然法師指着對面自家的祖墳道:“瞭然法師,您看,那便是小婦人家的祖墳了!”
瞭然法師吩咐道童準備好香燭、法器等物件,在果園與祖墳道中間擺設了法陣,瞭然站於自畫圈中,嘴裡嘀嘀咕咕唸叨一番,手中的拂塵隨意的在空中不停的甩動,身輕如燕。
衆村民見狀,臉色紛紛露出無比崇拜神色,無人敢出聲喧譁,只聽到瞭然法師哼哈渾然之音。
待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慕青籮站着都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尹氏輕拍了一下慕青籮的香肩。
慕青籮隨即甦醒:“完事了?”
“好像是完了!籮兒,他們不會真的要刨了我們的樹吧?!”尹氏依然不放心的問道。
“娘,沒事的!”慕青籮出言安慰。
瞭然法師退出法陣,重重的吐出一口氣,衆村民臉色各異,看一眼慕青籮又看一眼瞭然法師,對慕青籮的遭遇感到同情。
慕青籮走上前去:“瞭然法師,您可算好了?我這樹到底什麼時候刨比較好?!”
“就是啊,法師,她的果樹可是衝了我家的祖墳,要是晚一天刨我們王家便晚一天不得安生,她動了忘憂村的地氣,難保毀的是我一家,鄉親們,說不定下一個是誰家倒黴呢!哼,自從她慕青籮來到忘憂村,咱們村裡接二連三發生的怪異事情便不間斷,我看啊,不僅她種的果園衝撞了我家的祖墳,而是她這個人本身就是災星,誰接近她誰倒黴!”
喬王氏開始挑唆着衆人。
“喬嫂子,你先別在這裡煽風點火了,到底是不是我家的果園衝撞了你的祖墳,我是不是災星,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現在瞭然法師在這裡,瞭然法師道德高深,定會給個公斷!”
“是啊,瞭然法師德高望重,我們聽聽他怎麼說吧!”
“喬嫂子,你先別急,瞭然法師在這裡,要是青姑娘的果園真的有問題,俺們也不會同意讓她繼續留下果樹的,可要是果園沒問題……”
“青姑娘的爲人俺很清楚,俺就覺得她不會是什麼災星,她來了村裡,帶着大傢伙種了水稻,種了果園,讓大傢伙有糧食吃,有工錢賺,是個好人哩!”
“就是就是,青姑娘纔不是什麼災星呢,青姑娘人好着呢!”
“俺也覺得青姑娘造福鄉里,不存私心,醫術精湛,懂禮心善,瞭然法師一算便知道,青姑娘不會是壞人!”
剛纔衆人被喬王氏引領着頭腦發熱,現在聽到喬王氏說慕青籮是災星,想想不對,慕青籮對他們做的貢獻何止一點點?
她又不圖他們什麼,什麼災星不災星的,他們還真是不信!
瞭然法師聽到大傢伙這樣說,臉色也露出了笑容:“大家稍安勿躁,本法師剛纔作法神遊之時,巧遇太上老君,他老人家得知青姑娘在忘憂村行的善事後,便告訴本法師,青姑娘原是天上九天仙女下凡,此乃福星降臨你們忘憂村啊!”
九天仙女?
噗——
慕青籮就算是再怎麼淡定,聽到這樣無稽之談也差點暈過去,這瞭然法師真夠能編的。
太上老君、九天仙女都搞出來了?
不過,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後,衆人看慕青籮的眼神全變了。
“天,青姑娘竟然是神仙下凡,怪不得人長得像仙女似的。”
“青姑娘是天上的娘娘,如今來到咱們忘憂村是降福的,什麼災星,明明就是福星啊!”
“……”
慕青籮眉頭一皺,與瞭然法師對視一眼,那意思是說:你編的太過了!
“什麼?法師法師,你到底在說什麼?那小賤人怎麼可能是什麼九天仙女,你莫不是算錯了吧?前段時間,你不是還說她是災星降臨嗎?”
喬王氏將臉一沉,顯得異常的吃驚,看着瞭然法師說道。
好吧,災星降臨原來也是出自這瞭然之口,慕青籮不屑的搖搖頭,完全表示很無語了。
慕青籮現在有些同情喬王氏,被瞭然賣了還替人家數錢呢。
她並不曉得接下來,她的境遇會發生逆天的轉變!
果然,瞭然法師聽完她的話後,怒聲呵斥道:“你這婦人,竟然敢污衊本法師法術不精?本法師難道還會算錯?”
“法師?你……你確定你沒算錯嗎?我前幾日去找你的時候,你明明說……”
“滿口胡言!本法師何時見過你?”瞭然眼底溢滿冷色,倒令喬王氏不知所措起來。
“法師?你怎麼會沒見過小婦人呢?明明是你……”
“閉嘴!本法師還會記錯?你這婦人莫要信口開河,哼!本法師剛纔掐指一算,不存在青姑娘果園衝撞你祖墳之說,你莫要冤枉了人!”
“什麼?你怎麼能這樣說?”喬王氏趕緊說道。
衆人聽得稀裡糊塗,到底這個喬王氏是認識瞭然法師,還是不認識,還是爲了和慕青籮鬧騰,所以自己編造了衝撞祖墳一說?
難不成想讓青姑娘刨樹是她自己的意思?
“喬王氏,你太過分了,你說,到底怎麼回事?”劉爺爺冷哼一聲,頤指氣使道。
“我,我……”喬王氏想求助瞭然法師,但瞭然卻扭過頭一副高傲清冷的姿態,彷彿真的從未見過此人般。
喬王氏瞧着慕青籮眉飛色舞的神彩,頓時清醒了:“慕青籮,是不是你這個賤人搞得鬼?!”
“喬王氏,你還敢誣陷青籮,青籮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害她?她一個小丫頭拖着一家三口不容易啊,你這個做嫂子的不幫忙就算了,怎麼能做出這種惡劣的行徑?”
劉爺爺氣得渾身一顫,被旁邊的村民扶住。
“劉爺爺,你莫要生氣,不要爲了這小事氣壞了身子,可能喬嫂子真的找了法師算過了,只不過找的或許不是瞭然法師罷了,是不是喬嫂子?”
慕青籮一邊勸說安撫劉爺爺,一邊對着喬王氏眨着善良單純的雙眸。
喬王氏忙跟着說道:“沒錯,我記錯了,我確實找了法師算過,但是找的不是瞭然法師,我這個腦子記錯了記錯了,法師說過,她家果樹衝撞了我的祖墳導致了我娘生病,這不是我撒謊編造的,而是事實!”
“瞧,劉爺爺,喬嫂子也不是故意的不是,鄉親們大家也聽到了,她找的確實是個法師,只不過不是鎮上唯一的瞭然法師罷了!”
慕青籮看似爲喬王氏開脫,但是細聽之下,衆村民便發覺出不妥之處。
“不對啊,劉叔,咱們方圓幾百裡,只有一個瞭然法師,哪裡還有別的法師?”
“就是,俺從來沒聽過還有別的法師,喬王氏,你那法師莫不是從你家地裡蹦出來的?拉出來,倒是讓大傢伙瞧瞧啊!”
“哈哈,俺看她就是對青姑娘能種果樹羨慕嫉妒,所以纔想到這種不入流的辦法,想要青姑娘刨樹,真是可惡啊,喬大壯,你家婆娘這般惡毒,你也不管管,還算不算個老爺們!”
旁邊的一衆村民都跟着起鬨,喬大壯憨厚的臉上佈滿暗紅,緊抵着腦袋,不敢擡頭。
“小賤人,你竟然敢胡說八道!”喬王氏總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剛纔慕青籮會幫她說話,哪裡是幫她,而是在嘲諷她呢。
她就說,那丫頭什麼時候有這好心。
可是她確實找的是瞭然法師算的,但是剛纔她自己上了慕青籮的當,矢口否認了這一切。
如今,她要在想說找的是瞭然,不僅瞭然不承認,她自己都無法自圓其說了。
真是可惡的丫頭!
喬王氏到底是低估了這丫頭,她現在衆目睽睽之下,只能先將此事暫時壓下去,不能在起鬨了。
這次先放過慕青籮那賤丫頭好了。
“是我記錯了,我記錯了,可能是剛出道的小法師,沒什麼名氣吧……不過說果樹衝着祖墳的事情,確實是那法師說的,而且我娘也是病了的,大傢伙都知道!”
喬大壯在身後拽了喬王氏一把,想要阻止她繼續鬧騰下去,要知道家裡的王大娘病了好長時間,在慕青籮沒有栽種果樹的時候便病下了。
這要是讓村裡的人知道,那他們真是沒法在村裡活了。
“你拽我做什麼,給我滾一邊去!”喬王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喬大壯,喬大壯低着頭退後了兩步,不敢吱聲。
“哦?既然喬嫂子也說了,那法師是不入流的小角色,現在我請來了瞭然**師,既然來都來了,便給算算,到底我這果樹會不會衝着她家的祖墳,還有麻煩法師幫忙算一下,王大娘生病到底是什麼衝撞了她?這算卦的錢算我慕青籮出了”!
慕青籮慷慨的拍着胸脯說道。
喬王氏一愣,臉上的神情瞬間僵硬,她只覺得那丫頭的笑有些奸詐,有種不好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
“本法師剛纔已經算過,你這果樹和她家祖墳不犯衝,至於這祖墳嘛!卻是與村裡的某處犯衝的!”
“法師還請言明,這某處是何處?”慕青籮忙問道。
“那就是西北角位置!”
“西北角?那不是王氏的住宅嗎?”
“就是啊,西北角只有她一戶人家,原來衝撞她家祖墳的就是她自家屋子啊!”
“總算是找到禍害王大娘的因由了!”
……
喬王氏一聽,氣得渾身發抖:“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自家屋子怎麼能衝撞了祖墳?”
“你是不相信本法師嗎?”瞭然再次冷哼道。
“那該怎麼破解呢?”慕青籮非常積極的問道。
“破解很簡單,喬王氏,如果想讓你孃的病好轉,便要夷平那屋子!”
“啥?絕對不行!這怎麼能行?”喬王氏冷抽一口氣,倒在了喬大壯的身上。
她搖晃着腦袋悽慘的喊道:“不能啊,這絕對不能,那是我們王家的祖宅啊!”
“哎呀,喬嫂子,你難道不想讓王大娘的病好了?既然瞭然法師算出了,且給了你破解之法,就要實行啊,你是不是擔心自己力量單薄,扒不完啊,沒事,鄉親們這是我慕青籮既然知道了,那便管了,這樣吧,大家都去幫着喬嫂子夷平老屋,我來給工錢!”
“青姑娘,你這是哪裡的話,怎麼能讓你給工錢,這事關係着王大娘的命,俺們大家都願意幫忙,不用工錢也願意幫忙!”
“走走,救人如救火,咱們現在就去——”
衆村民在慕青籮的調動下,鬥志昂揚的奔往喬王氏家。
喬王氏一見,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撒腿便朝着自己跑,連鞋子掉了也顧不得,那副狼狽的窘樣,逗得慕青籮哈哈大笑。
“瞭然法師,這是做法事的銀子,您拿好!”慕青籮將銀子遞給了了然,瞭然眯起眼睛嘿嘿一笑:“哪裡哪裡?姑娘以後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來找我便是!”
“自然……”
慕青籮笑了笑,眼光從瞭然法師身上掃過,心中冷笑道:你以爲白白拿了本姑娘三十兩銀子?
整治完了喬王氏,再讓你連本吐出來也不遲,暫且先放過你。
慕青籮送走了瞭然法師和他的弟子,便招呼喬木生等人一同去喬王氏家裡“看熱鬧!”
走到喬王氏家門口,便聽到裡面傳出來乒乓破碎之聲。
踏入屋內,只見地上花瓶碎片灑滿一地,桌椅歪歪斜斜,透過珠簾,見喬王氏坐在地上哀嚎:“誰準你們動的,都給我滾出去!”
“喬嫂子,你這可就不應該了,鄉親們不免辛勞來幫你,你怎麼這樣不知好歹呢?”
慕青籮一雙水杏眼閃爍着光亮的流波,霎時明亮。
村民們見慕青籮來了,都齊齊的讓出了一條路:“青姑娘,你來了!”
“小賤人,你少在這裡煽風點火,你說,你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瞭然竟說我這屋子衝撞了祖墳,這是什麼道理?”喬王氏叫道,從地上爬起來,幾下子來到慕青籮身邊。
“青姑娘,小心!”喬木生擋在慕青籮身前,指着潑婦般的喬王氏:“大嫂,你這屋子衝撞你自家的祖墳可不是青姑娘說的,那是瞭然法師說的,你有本事去找了然法師,不要爲難青姑娘,她也是爲了你好,爲了王大娘病能好了,不惜花錢請來了瞭然法師,青姑娘爲了你們家,可是花了三十兩銀子請了瞭然,不然瞭然法師怎麼會駕臨咱們這個小村子!”
天!
三十兩銀子?
“青姑娘,三十兩銀子啊!”
“是啊,那是多少錢啊,喬王氏,青姑娘對你這樣掏心掏肺,你竟然還誣陷她,你良心被狗給吃了嗎?!”
“喬嫂子,你太不應該了!”
……
慕青籮垂着明眸,白皙的手指攪動着自己的帕子,再擡眼時,雙眸含着氤氳的霧氣:“鄉親們,別這樣說,這都是我該做的”
“慕青籮,你!”喬王氏見慕青籮裝模作樣又在扮委屈,氣得咬牙切齒。
可是村民們卻完全被慕青籮的演技給收服了,不停的勸說她:“青姑娘,你不要傷心,這不是你的錯!”
“人家都這樣對你了,想要刨了你的樹,你卻善良的爲她着想,青姑娘,你讓俺們說你什麼好,你就是太善良了纔會被人欺負!”
……
喬王氏捶胸頓足道:“你們都不要被這小賤人給騙了,她心眼壞的很!”
慕青籮早就知道喬王氏會這樣說,她實在是不太聰明。
如果喬王氏此時不要再鬧騰和慕青籮劍拔弩張的鬧騰,而是求饒,悔悟,那衆人看在她要被扒房子的份上,還會可憐她同情她。
可是她實在是笨的像頭豬,慕青籮根本不用使什麼手段,只不過是越幫着她說話,衆人越發覺得慕青籮心善人好,反襯出喬王氏的惡毒可恨。
喬大壯扶着喬王氏道:“秀荷,別再說了……”
“這個小賤人一定是故意的,嗚嗚嗚,不能扒了我的屋子,可讓我怎麼活啊,嗚嗚嗚……”
“喬嫂子,我也是爲了你好,難道你不想讓王大娘的病好嗎?”慕青籮反問道。
衆人忙點頭稱是。
喬王氏想說那死老婆子的病就算是拆了她的屋子也好不了,可是她不敢這樣說。
就在大家僵持的時候,突然從側屋內傳出一聲巨響,好像是凳子被踢到的聲音。
“什麼聲音,大家快去看看?”喬木生指着側屋喊道。
他這樣一喊,衆人忙跟着走到側屋房前,喬王氏一見不好,急的從後面追過來道:“沒什麼,這裡是我們家的柴房,可能是鬧耗子了!”
“耗子?好大的耗子啊,聲音那麼大?”慕青籮皺起眉頭,說道:“大家還是進去看看,耗子大了天氣熱了,到時候發生鼠疫就不好了!”
一聽鼠疫,村民們各個面露僵色,膽大的幾個村民一腳踢開了側屋的門板,只聽砰的一聲。
喬王氏呆滯的倒在地上,嘴裡喃喃道:“完了!”
“王大娘,你這是怎麼了?!”
“王大娘尋短了,快來救人!”
……
衆人將王大娘從繩子上救下,放在一旁的炕上,慕青籮見王大娘虛弱不堪的身子和炕頭上那污血浸漬的帕子,她是糟了多大的罪啊,纔會想到尋短?
即便是慕青籮知道喬王氏對老人不好,可是卻沒想到會嚴重個這個地步。
她轉頭,瞪視着喬王氏,眼睛裡只剩下冰冷:“喬嫂子,你不是說這是柴房嗎?你不是說這是老鼠嗎?王大娘是你親孃,怎麼會在這個小黑屋裡尋短見?”
劉爺爺與王大娘年紀相仿,見王大娘如此慘狀,更是吹鬍子瞪眼道:“喬王氏,你真是個惡婦!你看你吧你娘給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她可是你親孃!”
“娘啊,你這是怎麼了?嗚嗚,劉爺爺,我娘一定是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了纔會來到柴房尋短啊,這還不是那個小賤人給害的啊!”
“事到如今,你還要誣陷青籮,真是無藥可救了!”劉爺爺呵斥一聲。
衆人看喬王氏的眼神帶着憎惡,令喬王氏身心一顫,再望去,慕青籮正在炕頭給王大娘診治,心中更是驚秫,可不能讓那丫頭給娘治病,不然……
“不准你碰我娘,滾開!”喬王氏撲到王大娘身上,甩手便將慕青籮給推開。
“青姑娘,沒事吧,喬王氏你這是做什麼,青姑娘這是在救王大娘,你還不趕快讓開!”村民說道。
“這是我娘,誰都不準碰,我娘都嚥氣了,你們還不放過她,還不讓她安生,我娘是怎麼死的,還不是被這個小賤人給剋死的!”
喬王氏叫罵道。
“你怎麼知道你娘就救不活了?你怎麼知道她就一定會死了?好個狠毒的喬王氏,你竟然爲了嫉妒心理爲了所謂的銀子,而忍心毒死自己的親孃!”
慕青籮擲地有聲的呵斥道,她話音剛落,衆村民無不心驚。
“青姑娘,你說王大娘是中了毒了?”喬木生忙問道。
“沒錯,王大娘根本不是病,而是長期服食了慢性毒草導致的,她一個古稀老人,能閒着沒事去山上採毒草吃嗎?若是你們不慎將毒草採回來當菜服用,那爲什麼你和喬大壯就毫髮無傷的,只王大娘出事了?”
慕青籮看着王大娘的慘狀,痛心疾首的說道。
“喬王氏,你這個毒婦,你還不承認!”劉爺爺眼睛都氣得通紅,柺杖狠狠的一頓:“你們把她給我綁了!”
村民聽後,忙三五個人上前欲要綁喬王氏。
喬大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求求大傢伙了,鄉親們別抓俺家秀荷……”
“大哥,這種毒婦你還包庇她做什麼?”喬木生恨鐵不成鋼的跺着腳叫道。
“俺……俺不能沒有秀荷啊,俺……”
“小賤人,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給娘下了毒藥了,她可是我親孃,我怎麼會呢?”喬王氏死不承認。
“那這是什麼?你不要告訴我這是給王大娘的藥,這根本不是治病的藥,而是毒死她的毒藥!”
慕青籮伸手端起炕頭上的碗,碗裡還殘留着暗紅色的液體,喬王氏心虛的咬着脣,憋足了氣:“這就是郎中開的藥,你一個小丫頭你懂什麼?這可是鎮上郎中開的,難道還會有假?”
“呵,你還不承認!這種藥汁是用毒草熬製出來的,這種草根莖酷似人蔘,所以長被人當做人蔘誤食,可是它卻是害人的毒藥,這種毒草被人誤食後會出現嚴重嘔吐、幹嗆、從嘴巴到胃裡都有灼熱感,腹痛腹瀉、全身無力、伴有吐血癥、長期服用後,會使人心臟麻痹而導致死亡!”
慕青籮冷冷一笑,說道。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你這個賤人就是污衊我,我怎麼可能給我娘服食毒藥,她是我親孃!”
喬王氏還死不認罪。
反正王大娘已經死了,人證沒有了,她還能拿她怎麼樣?
“咳咳……咳咳咳……”
“王大娘醒了,醒了……”
啥?娘又活了?這可咋辦?
喬王氏面露驚慌,更多的是恐懼!
她以爲娘死了,這丫頭不管說什麼都沒用了,可是娘活了,那一定會說出她用毒草代替人蔘熬湯每日給她喝。
這可咋辦?
“娘啊,娘,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嗚嗚嗚……”喬王氏手緊緊的握着喬大娘的手,狠狠的掐着。
王大娘其實一早便醒了,聽到慕青籮說的那些話,眼角含着熱淚,心中知道了自己親閨女對她下毒的真相,可是她……
“王氏,你受苦了,你既然醒了,便對大傢伙說說,是不是喬王氏給你下的毒?”劉爺爺輕聲問道。
王大娘看了一眼劉爺爺,委屈的一個勁兒吧嗒眼淚,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親閨女,此時她臉上沒有半死悔恨,反而緊瞪着她,眼神透着威脅。
“我……我……”王大娘哽咽一陣,嘆了口氣:“她劉叔,鄉親們,你們回了吧,我閨女對我好着呢,怎麼會下毒害我?這毒草我看是郎中開錯了藥,不怪我們秀荷,我們秀荷不識得草藥,被矇騙了而已!”
喬王氏一聽,重重的舒了口氣,趴在王大娘的腿上:“娘啊,娘,都是我沒用啊,娘啊,幸好娘沒事,不然我可咋辦啊!”
慕青籮早就知道王大娘會這樣說,雖然喬王氏不孝,但是畢竟是她親生閨女,打小就疼着。
現在知道了真相,心灰意冷,但也不能看着自己的閨女出事。
這就是當孃的人,當孃的不管兒女做錯了天大的事情,他們都無怨無悔,對兒女全身心的付出,哪怕被兒女毒死也絕對不說兒女一句壞話。
“既然是這樣,青籮,你可識得這毒草?知道怎麼解毒嗎?劉爺爺覺得你的醫術比鎮上的郎中強太多了,你給王大娘好好看看吧!鄉親們,咱們先回了!”
劉爺爺臉上透着一絲古怪,看了王大娘一眼,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這劉爺爺恐怕也知道王大娘是在撒謊護短,既然王大娘不肯說,外人還能說什麼?
“青姑娘,這房子還扒嗎?”喬木生說道。
“對啊,青姑娘,這房子……”
慕青籮看了一眼王大娘,王大娘哀求的朝着慕青籮掉着淚,甚是可憐。
“這王家衝撞的是她自家的風水,和我們無關,我們剛纔只不過是想來幫忙,既然你們不想扒,那以後出了什麼事情我覺得喬嫂子也不會再牽扯到別人了吧,對吧,喬嫂子!”
慕青籮跨一步上前,對着喬王氏冷聲說道。
“對,我們不扒,我們家不管是死是活,都和你們沒關係!”
“好,有你這句話,就成,鄉親們,大家今天可做個見證,以後王家再出現任何事情,都和我慕青籮無關!”
“青姑娘,我們都給你作證!”
村民們齊聲呼道。
……
從王家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大傢伙都各自回家。
喬木生跟着慕青籮到了家門口,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青姑娘,王大娘明明是撒謊,你怎麼不揭穿她呢,今天不將喬王氏噁心的嘴裡揭開,往後她還會找你麻煩,而且王大娘也會被她虐待死的,你花了那麼多錢請來了瞭然法師,她那房子就該給她扒了,俺就沒見過那麼不要臉的人!”
“呵呵,木生哥,得饒人處且饒人,今天我是看在王大娘的面子上纔給喬王氏一次改過的機會,下一次如果她再敢害我,那我必將加倍還之!”
慕青籮衝着喬木生淡淡一笑:“天晚了,我回家做飯了,木生哥,明天見!”
“青姑娘,你就是心太善良了……”
心善?慕青籮心中暗笑,這不是她慕青籮的做派,喬王氏以爲今日放過她了嗎?
可能嗎?
欺負她慕青籮的人,她不會給她任何機會讓她捲土重來,她也不是那種別人衝她灑幾滴淚水,她就會原諒人家的人。
只因爲今天王大娘護着喬王氏,劉爺爺也不再追究,如果她強硬的說喬王氏毒害王大娘,證據不足,她要做的就是收集證據,讓證據說話,到時候不管王大娘如何袒護,她斷然饒不了喬王氏。
回到家,尹氏正在教俊兒讀書,看到慕青籮回來,忙問道:“籮兒,怎麼樣了?”
“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先放過她一回吧!”慕青籮非常隨意的說道。
“籮兒,娘也覺得放過她吧,咱們家果樹沒事就好,瞧,這不是好好的嗎,什麼事情都沒有!”
尹氏抱着俊兒笑着對青籮說道:“我們在村裡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便好!”
慕青籮表面答應,可是心中冷笑道:安安穩穩?她也想安安穩穩,可是隻她想有用嗎?
如果她不是用計請來了瞭然對付喬王氏,她家的果園全部毀了,還要倒貼給人家喬王氏一大筆銀子。
“娘,俊兒,餓了吧,天氣太熱了,我給你們做涼麪吃吧!”
慕青籮說完轉身去了小廚房。
擀了麪條,下入開水的鍋中,然後煮熟撈出,放入盛滿涼水的碗中,然後控出水分。
然後將雞蛋打入碗中,加入少許的粗鹽,充分的攪拌均勻。
將鍋燒熱,放入一些植物油,再將油溫略高後倒入蛋液,晃動着鍋子將鍋底鋪滿,小火將蛋液凝固。
煎好雞蛋餅,晾涼,然後切成大小均勻的細條狀。
將黃瓜洗淨,切絲;西紅柿切塊;糖醋生薑切絲。將面放入盤中,在上面依次擺上黃瓜、蛋皮、肉末、西紅柿、糖醋生薑。
然後調味後,方可。
慕青籮整了三大盤子,色香味俱全。
看的俊兒直流口水:“姐姐,你這是什麼啊?麪條真好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面,吃起來一定更好吃吧,就在咱們府裡的時候我也……”
“噓,俊兒,不可再說府中的事情,明白了嗎?”慕青籮忙捂住俊兒的脣,蹲在地上道:“和誰都不能再說!”
“恩恩!”俊兒重重的點頭。
“真乖,去喊娘吃飯了!”青籮揉了揉俊兒的發頂,笑着說道。
晚上,一家人吃着慕青籮做的涼麪,看着尹氏和俊兒吃的嘖嘖出聲,慕青籮臉上涌現出一絲喜悅。
“好吃嗎?”
“真好吃,籮兒,你也多吃!”尹氏忙說道。
“俊兒好吃嗎?”
“姐姐,真好吃,我還要我還要……”
慕青籮將自己身邊的盤子推到俊兒身邊:“吃吧,姐姐的都給你吃!”
吃過晚飯,慕青籮將還未吃完的那一盤放在小廚房,心想,這天這麼熱,這冷麪放着真是可惜,古代沒有冰箱就是不方便,隔夜後明天一早就壞了。
可是倒掉又浪費了糧食……
慕青籮先將冷麪放在廚房的架子上,準備先去洗漱一番,或許等會她又餓了,剛好可以解決掉這盤冷麪。
慕青籮前腳剛出了小廚房,後腳便有個黑影竄了進去——
“這是什麼東西?這麼香~看着很不錯的樣子,待我嚐嚐味道如何?”
黑影快速的將盤子端在自己手中,吧嗒着不用筷子,急切的用手抓着麪條吸溜吸溜的吃着!
不一會兒功夫,盤子已經見了底:“真好吃,真好吃,我還從未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這小丫頭的手藝真是不錯,不知道她除了做這個還會不會做其它的好吃的,嘿嘿,呀,回來了……快躲起來……”
慕青籮洗漱好後,想着小廚房裡那盤涼麪,不想浪費糧食,本來想去睡覺,後來想了想又折返了回來。
剛進門,走到放涼麪的架子前,便看到一掃而空見底的盤子,除此之外,哪裡還有涼麪的影子?
“咦?怎麼回事?怎麼是空的?誰吃了?難道是俊兒……娘?也好,總之不浪費糧食就好了!”慕青籮打了一個哈欠,又從小廚房裡退了出去,去了自己的屋子。
小廚房內躲在水缸裡的那個黑影,在慕青籮走後,嗖的探出了頭:“好險好險,差點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