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邢傑。在英南觀察場中情況的同時,邢傑也將局勢看得一清二楚。電光火石之間就與英南的想法不謀而合,知道吳啓明纔是平息今天這場衝突的關鍵人物。
邢傑只比英南快了一步,踢飛一個攔着他的小弟,一見吳啓明轉身就跑,邢傑沒有半刻停留,將身後的事情交給已經趕到的英南,自己騰身追了上去。
此時一見自己騰空一腳沒有奏效,心裡也不禁來了火氣。同時,邢傑也知道吳啓明能倉促間做出如此之快的反應,證明此人絕對不好對付。不過,身經百戰的邢傑眼睛一轉,已經有了補救的方法,人還沒落地,就算準了吳啓明的下一步動作。邢傑落地的一剎那,單腳一點,身子已經旋風一樣刮向倒地亂滾的吳啓明,看也不看,擡腿就是一腳。
吳啓明背對着邢傑,反應再快,這次也不來及躲閃了。咣噹一聲,邢傑帶着慣性力量的這一腳,正好踢在他剛剛站起身的後腰上。吳啓明被邢傑大力的一腳,踢得身子筆直地向前方飛去。巧的是,那輛剷車就在吳啓明的正前方,而且是全速駛來。吳啓明的身子流星一樣撞在剷車巨大的裝載鬥上。裝載鬥無巧不巧地被剷車司機升起有半米左右,最前端正是五、六個鉦光瓦亮的鐵齒。
吳啓明被邢傑這一腳踹得差點暈過去,可是,等他恢復神智的時候,剷車巨大的裝載鬥卻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吳啓明啊的一聲驚叫,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兩條腿重重地撞在剷車的鋼鐵牙齒上,咔嚓一聲脆響,吳啓明的半截小腿被鐵齒切斷,凌空飛了出去。濃濃的血水四濺,瞬間灑了一地。吳啓明只來得及慘叫半聲,便眼睛一翻徹底失去了知覺。軟軟地身子在慣性的帶動下,嘭地一聲撞進裝載鬥裡,來回彈了幾下之後,仰面朝天地躺在裝載鬥裡一動不動了。
剷車司機雖然已經看見自己的老大被人踢飛過來,可是,由於人影的速度太快,距離已經太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迴避動作。司機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老大一頭扎進車斗裡,毫無辦法。可是,當吳啓明血肉模糊的倒在裝載鬥裡的慘景,映入司機的眼簾,讓剷車司機不由得心驚膽寒。
本來司機只是開着剷車來助威嚇唬人用的,沒有什麼人在神志清醒的情況下,真的敢開着這個大傢伙去橫衝直撞。當着這麼多人,撞死人自己同樣也沒有好下場。現在老大不知是死是活,還是被自己撞得,剷車司機心裡過於緊張和害怕,神智已經被嚇得有些不清不楚。手腳頓時就是一陣慌亂,本來想去踩剎車的腳丫子,卻奔了油門。剷車嗡的一聲怒吼,朝着邢傑直衝了過去。司機一看剷車沒有停住,速度反而更猛地衝向另一個人,距離如此之近,眼看着又一場血肉橫飛的慘景在自己眼前發生。司機腦袋裡頓時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腦子當時就覺得不是自己的一樣。已經徹底被嚇傻了。
此時的邢傑已經穩住身形,冷冷地望了一眼裝載鬥裡已經昏迷不醒的吳啓明,爲他這麼倒黴暗暗感到有些惋惜。不過,擡頭一看剷車已經發瘋似地朝自己闖來,十來米的距離轉眼就到,趕緊一個箭步閃開剷車的正面衝擊。
邢傑躲開了剷車,才覺出剷車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兒。擦身而過的剷車,發動機嗡嗡地怪叫聲,響聲震天,龐大的鋼鐵身軀像一匹脫繮的野馬,以不可思議地速度,筆直地朝着剛纔打鬥的人羣衝過去。
照剷車這樣瘋狂的速度,根本用不了五、六秒鐘就會衝進人羣。血肉之軀,不備之下,不被撞成肉餅纔怪呢!邢傑心急之下,連忙大吼一聲,提醒還在慌亂的人羣注意剷車的威脅。
“快閃開!”
打鬥的場面雖然已經快接近尾聲,但是,仍有不少村民跟吳啓明僅存的幾個手下糾纏在一起,發泄着他們長期積壓的怒火。邢傑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吼,才引起人們的警覺。村民們回頭一看,剷車瘋了似地開過來,心知不妙,呼啦一下全都怪叫着往兩邊安全的地方跑。沒有人傻到跟這個大傢伙拼命的地步。
不知道是誰偷眼看了一下剷車司機,發現司機的雙手緊抓住方向盤一動不動,泛着紅絲的眼睛也直勾勾地有些空洞,那個人感覺司機肯定是出了什麼狀況,神智有些不對勁兒,就高聲喊了一嗓子。
“司機瘋了,大家快跑啊!”
這個大傢伙要是被一個瘋子控制,絕對是一場悲慘的場面。大部分的村民們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都是能跑能動的。一聽有人喊叫,趕緊加快了腳步跑得更遠。可是吳啓明那些人幾乎都被打傷,行動非常緩慢和不便,有的甚至已經不能動彈了。兩隻眼睛驚恐的望着這個巨大的鋼鐵怪物直朝着自己衝過來,嚇得魂飛魄散。頓時一陣淒厲地尖叫聲,響徹打鬥場。
有精神力強一點的小弟,還知道手腳並用拼命往邊上爬,想躲過剷車的蹂躪和摧殘。別說被那個大車斗撞上,會是粉身碎骨的結局,就是被車軲輪攆上,重達十幾噸重的大傢伙往人身上一壓,不把肚子壓蹦了、腦袋碾爛了纔怪呢!肯定是當時就得去閻王爺那報道。
所有的鄉幹部、唐婭妮和蘇婉茹她們在尚春河的示意下,已經被那幾個警察帶離現場,保護了起來。雖然離這裡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可是並不影響他們觀望現場的視線。唐婭妮一見慘劇轉眼之間就要發生,嚇得一聲驚叫,渾身發抖地躲到蘇婉茹身後,不敢看了。蘇婉茹也強忍住心中的驚懼和害怕,轉過身去摟着唐婭妮,兩人團縮在一起。
“快把人拉走!我去想辦法攔住那輛車!”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的尚春河,眼珠子都紅了,伸手一推身邊的鄉幹部,示意他們去搶救跑不掉的那些人,自己不管不顧地擡腿就往剷車跑。
這種情況下,他也顧不得埋怨誰。不管死的是誰,只要剷車碾死一個人,這場衝突的責任就都在他尚春河的身上,連帶着王秘書也逃脫不掉徐書記的責難。再說,眼看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剷車下慘死,他尚春河也於心不忍。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去阻止慘劇的發生。
可是,就那麼短短二十幾米的距離,在剷車全速的衝刺下,也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任他尚春河會飛,也不能及時趕到剷車上,將剷車停下來。
就在這個萬分緊張,讓人的心臟不自覺地緊縮的時刻,一道人影輕飄飄地落在了剷車的踏板上,單手緊緊地抓住剷車的扶手,一拳將已經神志不清地司機打暈,緊跟着又擡起腿,把他踹離了司機座位。
此時人們纔看清竄上剷車的正是英南。英南一拳把司機打暈之後,剛要擡腿跨上司機座位。沒想到,剷車的方向盤被司機用手一帶,轉了足有半圈。剷車猛地一個轉向,巨大的側旋慣力將英南的雙腿一下子甩離了車身,要不是英南臂力過人,這一下子差點把英南整個給甩下車去。
英南的身子只是在空中一飄,便順勢鑽進了駕駛艙。英南一屁股坐在司機位子上,雙手將方向盤扭正的同時,右腳已經狠狠地向剎車踩了下去。
嘎嘎地幾聲尖利的響聲,車輪瞬間被剎車抱死,一人來高的巨大的輪胎不再轉動,但是,強橫的衝擊力也把地面硬生生地拖出四股煙塵。騰起的團團煙塵將整個車身都籠罩在其中。高速運轉的發動機被突然的制動力一阻,砰砰幾聲怪叫之後,咣噹一聲熄火了。
剷車停下來的時候,距離一個小弟的大腿只有一米左右,那個小弟早就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眼皮一翻暈死過去了。
這一切被在場的所有人看在眼裡,全都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呼哧帶喘地望着這個嚇人的大傢伙發愣。
一場慘劇終於被英南給阻止了。尚春河停住身形,擦了擦滿頭的冷汗,朝剷車上的英南伸了伸大拇指。
小子!真有你的!
英南只是朝尚春河咧了咧嘴,就飛身下了剷車。幾步跑到前面的車斗旁,一把將吳啓明抓在手裡,大步朝着剷車後面走。
因爲短短地幾秒鐘時間,料場的幾十個漢子已經趕了過來,不過,都爲這驚人的一幕嚇呆了。這些人不是沒見過血腥的場面,要是讓他們參與打架鬥毆,身處其中,受到現場的情緒感染和刺激,即使面對血流滿面的人也許都問題。可是,人從來都不是冷血動物,最起碼這些人還不是,他們中間還沒有幾個真正的殺過人。要是作爲一個旁觀者,眼看着這個冰冷巨大的鋼鐵怪物碾死十幾個人,將活生生的漢子壓得血肉橫飛,還不是他們能接受的場面。何況剷車前面很多都是他們的兄弟。
一時間,這些漢子都瞅着嗷嗷怪叫野馬一樣的剷車,愣在幾十米外,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