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來不及了!
南北大道上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四輛黑色紅旗,前後排得筆直,彷彿一片黑雲,壓在那裡。
紅旗車雖然稱不上名貴,但是同時出現四輛一模一樣的豪華紅旗,聲勢也是十分驚人。
一看見車上九名西裝漢子麻利地涌出車門,已經跑到摩托車邊上的小夥子腿打着哆嗦,非常自覺地悄悄退了回來。
九名漢子同樣的裝束,同樣的高大威猛。其中一個快步上前,微微低着腰,畢恭畢敬地拉開中間一輛車的車門。
一個彪悍得有些過分的四十多歲漢子,披着西裝從車上下來。領帶掛在脖子上,雪白的襯衣只有下面三個口子老老實實地扣着,敞開的領口處,露出大片古銅色的胸肌。嘴裡叼着一根菸,卻沒有火星。國字型的方臉,濃眉大眼,右臉上一道三四寸長的深疤,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漢子一下車,虎目如電,一掃衆人,徑直朝英南幾人大步過來。九名大漢自動分成兩排跟在後面。
“虎哥!”
“虎哥”
……
周圍一片興奮地招呼聲。
“是龍虎幫…..二當家…….的秦虎!……南子,這下我們麻煩大了!”甄慶顫着聲音說。
隨着這十個人的一點點逼近,英南也感覺到壓力劇增,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被這股氣勢凍結,顯得沉甸甸的。讓人覺得想動一動手腳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氣。
九名大漢的氣勢跟李忠他們有的比,不過少了些李忠他們的凝重和威嚴,多了些暴戾與囂張。
秦虎給英南的感覺更是恐怖,不是來自於那道長疤的猙獰,而是秦虎身上特有的凝而不發的殺氣。這種殺氣源自於真正的血腥與強悍,源自於一種對生命的蔑視和放棄。或許也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英南從武功和身手來講,也許並不輸於秦虎,但是連只貓也沒殺過的英南和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秦虎,簡直有云泥之別,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英南怎麼也平復不了心中寒意,心臟沒有節奏地亂跳,像一隻亂了琴絃的吉他,耳膜嗡嗡作響。
這纔是真正的老大!不怒而威,令人不寒而慄。
絕對不要期望和他動手,至少目前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和秦虎一較高下。英南心裡暗暗做了決定。能不能善了,聽天由命吧!
“丫頭,別躲了!出來吧。”聲音渾厚而響亮,自有一種令人不得不服從的韻味。
“疤叔叔,您來啦。”不知什麼時候躲在人羣后面的朱琳,像只小貓一樣,不情願地挪到前面。囂張刁蠻的大姐大轉眼間變成了一個低眉順目乖乖女的模樣。看起來這個驕橫跋扈地小姐也很懼怕這個叔叔。
秦虎至今沒有成家,更別說孩子了。朱雲龍的這個女兒從一出生,秦虎就很喜歡。朱琳小時候經常好奇地摸着秦虎臉上的傷疤喊着“疤叔叔,疼嗎?”那一臉的真誠和可愛,秦虎是看在眼裡甜在心裡。不光不生氣,還有點小小地自豪。疤叔叔這個詞也成了朱琳對秦虎專用稱呼。
“嗯,黑子剛纔給我打電話說你在這,我出去辦事,順路來看看。有什麼事情不能跟疤叔叔說呀!都大姑娘了,還跟小孩似地和你爸鬧氣。跑出來連個電話也不回。你爸都給急壞了,頭髮都掉了幾根。也不找我喝酒了,這幾天把我給憋得夠嗆。”
秦虎伸出大手摸了摸朱琳一頭的亂髮。疼愛之情自然流露。
朱琳縮了一下肩膀,小紅舌頭吐了吐。
“這是怎麼回事啊?嗯?”秦虎目光一轉,精光四射,好像一道利劍刺向英南幾人。
臉色變得比晚會上表演變臉節目的專業人士還快。周圍的人似乎已經聞到了火藥味。那些不相干的老人們早點都不要了,哆嗦着兩條腿,頭也不敢回地離開這是非之地。龍虎幫辦事,不出人命也得濺一身血。還敢在這瞧熱鬧,不想活了?!
先前出現的兩名大漢,黑子和小松,強忍着疼痛,趕緊過來回話。
“虎哥,……”
“黑子,小松!龍哥再三說過不要輕易和人動手,公司的規章制度你們都拿去當手紙了!”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們動手就動手了,還被人打成這樣,真丟盡了龍虎幫的臉哪!
兩人一聽秦虎這話,嚇得一下子癱在了地上。秦虎二十多年前跟老大朱雲龍一起出生入死,白手起家,砍砍殺殺、風風雨雨中闖蕩出龍虎幫的威名,掙下雲龍公司諾大一片家業,名震省城,使龍虎幫穩穩地做了二十幾年省城龍頭大幫的交椅。身爲龍虎幫的二當家,火爆脾氣那是出了名的,哼一聲,龍虎幫甚至省城都要顫三顫。現在歲數大了,暴脾氣有所收斂,可是一發怒也不是底下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叔叔你就別怪他們了,是他們先欺負我的!”朱琳也知道秦虎的心狠手辣,趕緊把矛頭指向英南他們。
“哦?”秦虎眼睛一眯,伸手把煙拿在手裡,手指屈伸自如,整隻煙在秦虎五指間上下滾動起來,就像突然多了一隻調皮的白蝴蝶在手指上翻飛繞舞,讓人覺得眼花繚亂。要是一支鉛筆的話,英南也會熟練地舞動,可是耍菸捲,英南從來沒有試過,只是知道沒有相當的功夫會很輕易地將菸捲折斷。
秦虎審視了英南幾個人之後,猛地停住動作,拇指一勾,中指一彈,一道白色的淡影飛向十多米外的垃圾箱,菸捲無聲地落在垃圾箱的口裡。
英南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如果這隻手拿的是一把刀,同樣也會舞得這樣準確流利,甚至更加精彩。
絕對是炫耀和威懾。雖然一聲不響,可是英南和甄慶等人如同劃過一條閃電,炸了一聲悶雷,覺得秦虎是如此的刺眼和強悍。
秦虎從十七歲出道,打打殺殺三十年,經驗老道,閱人無數。眼睛一掃場面的情況,心裡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秦虎一瞥之間,就已經認定能夠讓黑子和小松吃虧的人,只有面前這個只比自己矮了一線的年輕人。甄慶兩人根本就不夠看,那個漂亮的女孩子直接被秦虎忽視了。
其實,秦虎並不知道還有個李忠,因爲李忠早在秦虎下車的時候悄無聲息地躲進了屋子裡。
這小子看上去並不十分魁梧,可身上肌肉間隱藏的強大爆發力,卻瞞不過秦虎的眼睛。雖然眼神流動間有點驚慌,但是清亮中透着高手般的犀利。身上散發的氣勢隱隱直逼秦虎。
這小子下手很有分寸,除了黑子和小松要休息兩天之外,衆人只是皮肉之傷,丫頭更是分毫未損。以他這一身廉價的打扮,透着睿智的神情,絕不會是個惹是生非的主,打翻這麼多人肯定也是爲了自保。
這孩子一身書生氣質,以二十歲的年紀就有此成就,絕對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要是能歸於自己門下,稍加點撥,前途想必無量。
秦虎心裡不怒反笑,起了惺惺之心。
“是誰欺負我侄女?有種站出來!”
秦虎虎眼一瞪,臉上的疤痕一抖,聲音震得秦月幾人的耳朵嗡嗡直響。
英南強忍着心中的懼意,一閃身將秦月和甄慶等人擋在身後。除了自己勉強和這個渾身霸氣的秦虎能過幾招,其他人根本就是泥捏的一樣,秦虎一隻手就能把他們打飛出去。低頭是一刀擡頭也是一刀,英南的犟脾氣也上來了。
“是我!”
“好小子,活得不耐煩是吧,連我秦虎的侄女也敢欺負!”
秦虎一擡腿,幾米遠的方磚甬路,一晃身就到了英南跟前。茄子似的大拳頭衝着英南就是一擊。
英南覺得拳風颳得臉有些生疼。
秦虎的拳速相當得快,英南勉強能夠看清拳影的路線和距離,雙肩微微一動,剛要作勢相抗,猛然發現秦虎眼中閃過一道異彩。眼神似乎跟這凌厲地一拳所形成的氣勢,有些格格不入。英南心中被這道目光一擊,猛然驚醒。放棄抵抗吧!自己硬抗幾下,也許秦月他們就能免了皮肉之苦。
英南功布前胸,卻沒想到根本就沒派上用場。秦虎的鐵拳距離英南的胸口處半寸地方,嘎然而止。
“好!哈哈!英雄出少年哪!哈哈!”秦虎收回鐵臂,拉了拉快要滑下去的西裝,大笑幾聲。
難得這小子這份鎮定和從容,不管是不是爲了身後這些人的安危着想,都是個可造之材。英南這幅敢作敢當、極其仗義的做法,無形中對了秦虎豪爽、愛才的脾氣。
秦虎只是想試試英南,以他的身份怎麼會真的對英南動手。光身後這九名手下,就能讓這幾個小子爬着走。大手重新擡起,卻只是輕輕地拍了拍英南的肩膀。
“算你小子有種,今天這事就這麼算了。不過要是再敢欺負我侄女,瞧我不把你小子的骨頭給拆了喂狗!”
英南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泄了渾身爆滿的功力,不過覺得自己的後背瓦涼瓦涼的,冷汗已經溼透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