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之後,霍家姐妹看着楚瑜一臉憔悴地從屋子裡出來不由一愣。
霍二孃上下打量了一回楚瑜,忍不住嘀咕:“你這是怎麼了,越休息越不舒服?”
霍三孃的見她一副含胸駝背小老頭似的模樣,盯着她下盤看了一回,也一臉疑惑:“我聽着你房裡的動靜還以爲你們……可這麼瞅着你還是個雛兒啊!”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站在門裡的那道修白的身影,琴笙白淨的臉上一個紅紅的巴掌印,看得霍三娘眼珠子差點都掉出來了:“這這這這……。”
見鬼了?小姐居然捨得動她養的這妖神?
“這什麼這,閉嘴!”
楚瑜沒好氣地白了霍三娘一眼:“逸哥兒在樓下等着了,你們還要不要出街去了?”
琴笙冷冷地道:“我不去。”
楚瑜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冷哼:“不去拉倒!”
說着,她直接將自己手上的小布袋子掛身上準備下樓,卻不想動作幅度有點大,一下子扯着胸口,疼得她“嘶”地一聲,
臉色有點發白。
霍三娘看着她那僵木的動作,又瞅瞅房間裡陰沉着一張俊美容顏的美人,一時間也不知要說什麼,只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姑侄倆是怎麼了?
平日裡小姐寵着、哄着,放手心上的,今兒睡覺起來直接甩大臉?
琴笙原本因着楚瑜冷冰冰的態度,瞬間冒出冷焰的眼神,在見楚瑜白着的小臉時,便不禁一愣,隨後有些遲疑了起來。
她,很疼麼?
可他並沒有用太大的氣力,她卻是閉着眼叫了一聲,擡手就結結實實甩了他臉上一巴掌。
從小到大,或者說至少他感覺此生從未曾有人敢如此放肆囂張地在太歲頭上動土。
當然,他也完全沒有想到楚瑜會捨得對他動手,絲毫未曾設防。
這麼想着琴笙琥珀眸裡的那點火光梭然又燒了起來,他冷冷地盯着楚瑜揉着胸口慢慢地下樓,便拔高了聲音:“魚!”
只是他自己大約也未曾察覺他喚她的聲音了,除了焦躁、火氣之外還隱了一絲委屈。
楚瑜正疼着呢,轉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去就給我在房間裡好好呆着!”
這臭貓兒真是欠收拾了,幹了壞事兒,還敢給她擺臉色,真是叔可忍,嬸都不可忍!
隨後,她又冷冷掃了眼霍家姐妹:“你們兩個也不去是麼,那就呆房間裡給我看好小少爺了!”
霍二孃和霍三娘面面相覷——
她們哪裡有這個能耐管着琴笙這位祖宗?
她們立刻裝着沒有看見琴笙陰沉得能滴水的臉,爭先恐後地下樓:“我們去,我們當然去,小少爺不舒服,小少爺待家裡罷。”
這頭封逸在樓下等了半天見沒人下來,便走上樓來,一眼便見楚瑜和琴笙兩人在置氣,他笑了笑:“沒錯,小少爺不舒服,便歇着罷,咱們逛一個時辰就回來,您嬌生慣養,在人潮裡擠着,可不好。”
琴笙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封逸:“什麼時候主子說話,也輪到你插嘴了
。”
封逸笑了笑,也不以爲忤,只見楚瑜臉色不太好,再看了看她擡手有些僵木的姿態,便溫聲問道:“大小姐可是睡着的時候扭着筋脈了,方纔聽掌櫃的說這裡附近有一家正骨醫館,裡頭的女醫們極善推拿,揉揉按按一次就好了,您可以讓她們看看。”
楚瑜擺擺手,有點無奈地苦笑:“沒事,大概走走就好了。”
推拿?
她能怎麼說,自己胸口的小桃兒被一隻好奇又爪子犯賤的臭貓兒拍扁了?
麻煩大夫您看看,我這桃子以後還能用不?
……
大夫有心看,她都沒臉說。
尤其是那貓兒還理直氣壯地覺得他沒做錯事兒,被她甩了一巴掌,還委屈得很。
“那你自己慢些罷。”封逸看了眼琴笙,不知爲何,他總覺得楚瑜不舒服和那人脫不了關係。
他伸手體貼地接過楚瑜手上的包袱,打算扶着楚瑜下來。
卻不想,他手才一動,琴笙便徑自將兜帽一戴,身影優雅敏捷地直接躍過霍家姐妹落在楚瑜身邊。
封逸還沒摸到楚瑜的手,便一下子被琴笙身上的寒氣直接掃退了一步,琴笙順勢也握住了楚瑜的胳膊,冷冷地道:“魚,上街。”
說着,便拽着楚瑜下樓。
他的動作雖然看着有些粗魯,但手勢卻極爲巧妙,胳膊在楚瑜細腰是哪個輕輕一託,硬是將楚瑜瞬間帶下了樓。
而楚瑜一點感覺都沒有,就已經平穩地站在了地上。
她沒好氣地斜眼睨着琴笙:“你不是不去麼,跟來做什麼?”
琴笙側臉睨着她,冷嗤:“有野貓。”
難道她更喜歡那隻野貓跟着?
楚瑜微微挑眉,徑自手一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說,徑自向門外走去。
琴笙一愣,他沒有想到楚瑜竟又甩開了他,漂亮的琥珀眸裡那點森冷的火光又灼燒了起來。
這條魚,到底想怎麼樣!
霍家姐妹聞着那火星味四射的樣子,趕緊強行拽了封逸從樓梯邊上溜下去,往門外去:“走走走,逛街去。”
琴笙最後還是陰沉着臉跟了上去。
楚瑜慢悠悠地在街上走了一會,見霍家姐妹到處溜達一邊尋覓美食,一邊四處瞄美男,再見一路熱熱鬧鬧,周圍還有不少苗人、瑤人打扮模樣的人在賣東西,一派西南異域風情的熱鬧街景讓楚瑜心情漸漸地好了不少,
胸口的痛也慢慢地淡去了。
她走到一邊,看着一個苗人老爹在賣各色繡花小袋子,看着那些五彩斑斕的花色,不禁興致盎然地湊過去看。
她擡手選了一個繡牡丹的興致盎然地翻看。
這些繡品風格與中原截然不同,中原繡品講究個精緻華麗、配色濃淡相宜,但苗繡用色多爲中原蘇繡、湘繡裡的禁忌,衝撞之色極多、歡暢而濃烈,用針也沒有那麼多講究,麻布爲底,也不太金貴,但很耐髒。
看着極喜慶,也很有特色
。
“老爹,這個繡袋多少錢?”楚瑜想想自己帶着的那個布袋子大了些,裝錢不太方便,還是這種小巧的袋子更好用些。
“哦,姑娘,這繡袋二十五文錢。”那老頭打量了楚瑜,笑眯眯地道。
楚瑜一頓,挑眉:“老爹,二十五文可以買一個蘇繡香囊了,您是見我外地來的,好忽悠麼?”
“你這姑娘怎麼說話的呢,我老丈從不欺生客,這袋子可是咱們花溪苗最好的繡娘繡成的,賣到江南去都要五十文一個呢。”那老頭搖搖頭,一臉楚瑜不識貨的樣子。
此時,一道幽幽涼涼的聲音響起:“這辯繡、結繡、貼花、堆花的工藝次了不少,花溪苗的繡最多在蠟染之上挑花,圖案也苗王印、稻穗、蕎子花、銅鼓等,你這繡牡丹的一看便是尋常寨子裡婆姨們專門繡給不知事的漢人的繡品,九文錢一個已經是高價了,我們要那一個牡丹的、一個苗王印的,十五文錢與你,若不賣我們就走了。”
楚瑜一頓,轉臉過去,有些疑心自己聽錯了說話之人的聲音,或者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好像……看見那個大仙兒在與人討價還價?
那賣東西的老頭兒一頓,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漲得有點紅,猶猶豫豫地看見琴笙真的轉身就要拉着楚瑜要走的模樣,趕緊哼唧一聲,倒是笑眯眯的樣子:“等等,真是遇上行家了,行吧,行吧就給你們了。”
說着,他便取了兩隻袋子遞給楚瑜。
琴笙冷冷淡淡地看着她:“付錢。”
隨後,他提着那隻苗王印的袋子便轉身向前而行。
楚瑜有點呆呆地還沒有回過神,就下意識地付了錢,趕緊提着袋子匆匆地追着琴笙過去。
她盯着琴笙戴着的兜帽好一會,到底忍不住試探地喚了一聲:“琴三爺?”
琴笙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停下,卻繼續前行。
楚瑜遲疑了一會,又喚了一聲:“白白?”
高挑的白影停住了腳步,轉身透過面紗定定地看着楚瑜,輕嗤一聲:“怎麼,不惱了?”
楚瑜聽着他那矜傲的聲音,心中忽然鬆了一口氣,卻還是眯起眸子,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回:“白白,你怎麼會……與那老頭兒討價還價?”
而且討價還價的姿勢還這般老辣?
哪裡像那個她熟悉的嬌氣貓兒?
琴笙頓了頓,淡漠地道:“不知道,只是聽着那老頭兒張口,本尊便知道他沒有說實話,擺弄賤物高賣的小伎倆也想瞞過本尊麼?”
楚瑜見他語氣矜冷,卻不似有作僞和隱瞞的樣子,心中沉吟了一會,也有些明白了。
只怕這是琴笙的本能,能成爲雄霸天下資財三分之二的商場第一霸主,琴三爺不可能只靠着一張臉蠱惑世人,一身武功蠻力征服商場之敵。
除了心機和頭腦之外,對於民生裡的種種瑣碎之事,他必定都瞭解得極透徹。
“嗯,你厲害。”楚瑜笑着朝他豎起大拇指,徑自將自己的那個繡牡丹的小包斜挎上,轉身繼續前逛。
見楚瑜完全沒有招呼他一起的意思,琴笙再次怔然。
隨後他死死盯着楚瑜冷淡的背影,眼底火氣愈盛,但見她還是一副含胸駝背的樣子,他卻又只得咬了咬下脣,冷着臉跟了上去
。
封逸遠遠地冷眼看着,只輕嗤了一聲:“呵。”
看
霍二孃一把揪住他的胳膊,不客氣地拽着走:“走,走,走,別瞎湊熱鬧,連累咱們姐妹倒黴。”
……
琴笙眼見着楚瑜一路笑眯眯地摸摸這個,買買那個,看到好吃的再買來試試,全當他不存在的樣子,心中的焦躁越盛。
到底在看見她去買了一碗剔透的牛乳水晶粉,卻一點沒有像平日裡那般先緊着他,而是自顧自地尋了個人少點的地方,站着那吃了起來。
琴笙再忍耐不住,優雅的身形一動,徑自將她擠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垂眸恨恨地看着她:“魚……。”
她怎可以這般無視他!
楚瑜擡起眼,慢吞吞地笑了笑:“我怎麼了?”
琴笙卻清楚地看見她眼睛裡毫無笑意,只一片冷淡。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忽然薄脣輕啓,低聲道:“對……對不住。”
楚瑜倒是一愣,俏麗的小臉上表情微僵,有些沒反應過來,隨後卻又再次清晰地聽到身前‘少年’低柔幽涼如水的聲音帶着挫敗響起:“對不住。”
楚瑜擡起黑珍珠一般明麗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許久,幾乎能透過那面紗看見他精緻如玉臉上表情僵木,她挑了挑眉,淡淡地道:“錯哪了?”
琴笙:“……。”
一片沉默。
“嗯,你沒錯,錯的是小姑姑。”楚瑜點點頭,捧着手裡的冰粉慢條斯理地繼續吃。
‘少年’見狀,眼底的火光跳了跳,最終卻還是低聲道:“不……不該隨意地亂打小姑姑胸口的肉。”
他頓了頓,又冷冷地補充冷一句:“但你是我的,你的肉也是我的。”
楚瑜:“噗……!”
琴笙立刻身手敏捷地避開她噴出來的冰粉,習慣性地顰眉,但見楚瑜死盯着自己,他還是硬生生地將那句嫌棄的話給吞了回去,只是別開臉,不去看楚瑜。
“誰說是你!”楚瑜趕緊左右看看,見沒有人聽見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論,才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長在她身上的東西,怎麼成了他的?
琴笙冷道:“就是本尊的!”
楚瑜見他那一副彷彿委屈和不爽,卻又不得不低頭的犟模樣,一身氣息冷得周圍三丈之內路人都繞着走的樣子。
楚瑜便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好好,你的,你的,真是……要命。”
養了這又倔又單純固執的蠢貓,也不知道他長了什麼腦回路,這種對話讓她的命都要短一截。
她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要怎麼與他解釋——男女授受不親。
他們都同牀共枕多日了,親暱摟抱同眠也是常有的。
只怕外人聽起來都覺得他們之間還有強調什麼授受不親就是個矯情
。
楚瑜再次深深體會青春期青少年性教育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兒。
她嘆了一口氣,俏麗靈動的臉上帶着不耐地道:“你夜裡常會做噩夢,小姑姑陪着你安寢可以,但是你要乖乖地不要亂動,小姑姑是女子,身上不像你們男兒那麼硬,你亂碰就會很疼,你若再如此,以後就不要和我睡了。”
琴笙聞言,身上的氣息又冷了冷,但最終還是不甘不願地妥協了,冷哼一聲:“明白了,你太弱,素媛上次和水曜切磋,被他摔飛都不曾有事……。”
楚瑜不耐地點頭,乾脆地將自己手裡的牛乳冰粉塞到他脣邊,打斷了他的話:“是是是,我太弱,我太弱,行了罷?”
琴笙:“……哼。”
“哼什麼,再擺臭臉,待會別想小姑姑給你買好吃的。”楚瑜不客氣地威脅。
琴笙看了她一眼:“幼稚。”
楚瑜:“……。”
冷戰到底告一段落。
霍家姐妹看着楚瑜和琴笙並肩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行來,方纔鬆了一口氣。
封逸見楚瑜左手幾盒奶糕、奶餅,右手幾包乳酪果子、酸奶棗子,便神色淡淡地對楚瑜道:“大少爺,咱們是出來辦事兒的,不是出來玩兒的,您帶着這麼多東西,不嫌累贅麼?”
楚瑜把手上的東西交給霍二孃,隨後摸了摸鼻子乾笑:“哦,這個啊,大夥路上吃唄。”
她也不知道怎麼自己一買就買了一堆那隻野貓兒喜歡吃的東西。
琴笙在邊上翩然而立,一身清清冷冷,望着天不說話。
……
霍三娘擡眼看了一眼附近的小樓,眼睛一亮:“哎,那是燙鍋子店,就客棧老闆娘說的好吃的東西!”
說着她就一把拽着封逸往那店裡去。
楚瑜看了眼那店內,發現原來就是後世的火鍋,此時一陣陣的香氣正往外冒。
飯碗吃得早,一路雖然塞了不少小吃進肚子,但此刻她還是覺得自己肚子裡的饞蟲動了。
楚瑜立刻笑眯眯地拉琴笙往那店裡去:“走走走,小姑姑今兒帶你吃點好東西去!”
……
待得點好了各色肉盤、小菜,楚瑜便去自取調料碟子去了,
霍家姐妹則發現那打牛肉丸子的小哥兒小臉生得白嫩,卻有一身健壯的肌肉,便都扒到那制肉丸的臺子前流口水去了。
也不知道是打算吃丸子,還是吃人肉。
直看得小哥臉色漲得通紅。
於是臺上便只剩下琴笙和封逸,氣氛冷到極點。
封逸擡起眼,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琴笙,他是不明白,這麼個渾人,除了武藝非凡和生了一張蠱惑人心的容顏之外,性情驕矜又冷酷,甚至有些可笑的幼稚,特別是在面對大小姐的時候。
哪裡有半點傳聞中的沉穩溫潤,敏睿無雙。
聞名不如見面,言過其實。
他原只以爲是自己心存偏見,畢竟能闖下那樣商業帝國之人,定有長處
。
但多番觀察接觸,他想,只怕若非琴家那些能幹的屬下扶持,還有楚瑜這般在旁邊精心照拂,此人哪裡能得這些名聲。
……
封逸目光掠過楚瑜身上,忽然微微壓低了聲音開口:“三爺心中,大小姐是怎麼樣的存在?”
琴笙淡漠地坐着,彷彿從未曾聽見有人與他說話一般。
封逸不以爲忤地笑了笑:“三爺若是真看重大小姐,還望您不要總讓大小姐爲難。”
琴笙一頓,透過面紗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什麼東西?”
也配在這裡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
不殺他,不過是不希望那條魚難過罷了。
琴笙身上散發出的寒意讓封逸微微一頓,他只平靜地道:“屬下是僭越了,只是大小姐心中極看重三爺您這位親人,不知您是否也將大小姐看做心中親人。”
“親人”二字,封逸咬得極爲清楚。
琴笙淡漠地掃了他一眼,置若罔聞。
封逸笑了笑:“若您是也將大小姐看做心中親人,便該明白您對大小姐的過分依賴和親近,會影響到外人對大小姐的觀感,大小姐將您當做子侄一般疼愛,但她畢竟是女兒身,您不在乎外人怎麼看她,也是您的事,取捨皆由您。”
語畢,他也不再多言,只是徑自喝茶。
面紗下的琴笙的清幽的眸裡卻閃過了一絲迷離和茫然。
魚,是他的誰?
她寵他,疼他的方式,猶如小寶的孃親胖嬸之餘小寶。
甚至更縱容着他——
至少小寶八歲就已經讓他娘打發去隔壁房間睡了,不知多羨慕他。
她陪着他共寢,他不是沒有聽過閒言碎語,可他並不認爲那是問題。
她是他的,不是麼?
他不喜任何人、任何事佔據她的注意力,他喜歡她眼裡倒映出自己的面容,彷彿他是她最親密的一切。
他鐘情於她身上那些溫暖,抱着她柔軟的身軀,看着她俏麗靈動的溫柔笑顏,像心中那些空洞的暗冷都被覆蓋與填補,她身上的氣息如惑人花香,心底廣袤寂寥的水域都變得溫暖。
她是他捨不得服用的解藥。
她是……小姑姑。
只屬於他的存在。
誰都不可以奪走的存在。
……
他慢慢地垂下眸子裡一點幽暗的火焰漸融在黑暗裡,
……
楚瑜端着一堆醬菜、調料回來的時候便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非常。
她左右看看,才發現霍家姐妹蹲在那丸的小哥那裡調笑,忍不住差點翻白眼——
這兩個見色起意的女人,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居然讓這兩隻待在一起,就不怕打架起來
………
等到逛完了山城小鎮的夜市,回到房間的時候已是子時。
楚瑜提着大包小包地剛進客棧,打發了琴笙把東西給拿房間去,她去酒櫃那裡找人打聽些事,誰知客棧小二從後廚房一見她,就一溜小跑過來,對着她道:“小爺,您回來了,剛纔來了客人,小人給您領到天字二號房去了。”
天字二號房原本是琴笙的房間,誰知琴笙不可住,但交個錢又退不了,也只好空着來放些無關緊要的行禮。
楚瑜一聽小二的話,瞬間腳步一頓,明麗的大眼裡閃過一絲警惕的寒光。
客人?
什麼客人?
楚瑜轉身看向霍家姐妹。
霍家姐妹分明也是聽見她說的話,立刻將東西交給封逸,足尖一點,輕巧地飛躍上天字二號房附近,一左一右地看着。
封逸立刻退到門外去了。
那店小二愣愣地看着他們的動作,不禁一驚——這都是練家子啊!
楚瑜對着他笑了笑道:“小二哥不要驚惶,您先回後廚。”
好在臨近子夜,出去閒逛的客人裡她們是回來最晚的一批,大堂裡並沒有什麼人。
小二哥乾淨點頭如搗蒜一溜煙乾淨跑回了後廚。
楚瑜轉身看了眼天字二號房,便也輕巧地提氣一躍,徑自落在了那門前。
隨後霍二孃朝她點點頭,楚瑜便慢慢地伸手推開那門,房間裡只一盞幽幽燭火,照得一道挺拔而華麗的身影上。
那人聽見門響,便晃動着手裡的摺扇,笑吟吟地回過頭來:“小女郎,到底捨得回來了。”
“是你!”楚瑜目光一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思春的小姐姐,小司好想你呢。”一道纖細的少年身影忽然撲過來,一下子將楚瑜抱個滿懷,力道之大,差點將楚瑜撲倒。
好在她及時提氣穩住了下盤,纔沒有摔個四仰八叉。
“小司,叫姐姐就叫姐姐,不要加個思春兩字!”楚瑜咬牙一把扶住他。
小司擡起尖瘦的小臉,貓兒似的大眼裡一片無辜:“姐姐不喜歡小司了嗎?”
楚瑜:“……。”
這哪跟哪!
她轉臉看向坐在房間中央的人,挑眉:“宮少主果然能耐,竟然能找到我們的蹤跡。”
曜司都沒有找上門來,他竟能找到他們。
宮少宸搖晃着手裡華麗的金粉摺扇,笑吟吟地道:“不是本公子能耐,而是琴家姨小姐帶着藏海圖前往蜀地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江湖上下,當然本公子能找到你們,也是因爲本公子更瞭解我可愛迷人的未婚妻之故,感動罷?”
今日無二更~不過會有500字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