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斷絕關係

李秣陵瞬間便反應過來,急急迎了上去,恭敬道:“見過洛王爺。”

“不必多禮,”玉雲洛衝他擺了擺手,隨即看了牀榻上面色蒼白如紙的人一眼,轉而問道,“你還沒告訴本王,爲何她的身子會如此孱弱!”

李秣陵面色一怔,若他所記不差,當初便是慕晚歌被眼前這人休棄後才服下劇毒的吧!如此一想,他面色略有些不耐,只淡淡道:“郡主曾經說過,此事若非經過她同意,不得隨意說予他人聽。王爺若是想知道,大可以在郡主醒來後相詢,何必來爲難草民?”

玉雲洛不滿的挑眉,自是聽出了李秣陵話中的敷衍,卻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眸光深邃的又看了慕晚歌一眼,意味不明的說道:“好好照顧她。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藥材,可以來洛王府找本王。本王定當全力以赴尋來。”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李秣陵看着他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右相府內。

女人們滿臉驚恐的望着宣旨的孫公公,眼神呆滯,身體僵硬。一連兩日的三道旨意,已經讓她們提前進入了心臟休克的狀態,此刻能夠數得出眼前晃動人影的數目,已是萬幸。

慕香蘭身子無力的倒在了慕香玉的身上,嘴裡一個勁兒的低喃着什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相較起慕香蘭的失措而言,慕香玉則顯得正常了許多。短暫的震驚過後,她心頭忽然浮起一股竊喜感,而後這竊喜隨着心中某個念想的滲入而逐漸膨脹變大,甚至已經自動掩蓋掉了庶女身份給她帶來的羞辱,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她滿腦子裡都是這句話,大婚取消大婚取消,意思是自己還有機會了…

“慕大小姐,接旨吧!”看着慕香玉紅光滿面的模樣,孫公公詫異不已,接到這樣的旨意,不是應該痛哭流涕麼?怎麼這慕大小姐竟是一副求之不得榮幸之至的模樣?該不會是傻了吧?

思及此,他心裡忽然哀婉不已,但一想到養心殿內慕晚歌手臂上的累累傷痕,所有的哀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此清秀面容之下,隱藏的又該是怎樣灰暗的靈魂模樣?即便是一直伺候在昀孝帝身側看慣生殺予奪的他,都不免爲此感到心驚。親生母親下毒謀命,女兒揮鞭百般欺凌,如此惡行,光是想想,便覺得毛骨悚然。

慕香玉徑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哪裡又曾想到自己的名字和“光輝事蹟”已經在孫公公的腸道里彎轉了一回,如今聽到那陰陽怪氣的話語,也根本無暇顧及話中的嘲諷與不屑,而是伸手接過聖旨,恭敬說道:“臣女接旨。謝主隆恩!”

說着,便見她扶着身旁的丫鬟起身,微上前一步,笑着道:“有勞公公了。此次前來,想來也極爲匆忙,不如先坐下喝杯茶水吧!”

“多謝慕大小姐的好意,只是奴才還急着回宮覆命,不敢多加停留。這便告辭了。”說完,便見他一甩拂塵,帶着身後的奴才便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慕香玉心下一個詫異,只覺得孫公公的態度有些古怪,似乎對她很是排斥。她眉頭微皺了下,心思卻快速的轉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就連慕世明踏入了會客廳都沒有發覺。

“爹爹,你可要爲蘭兒作主啊,這好端端的爲何要將蘭兒和姐姐降爲庶女呢?蘭兒又沒有做錯什麼。爹爹,你進宮跟皇上說說,請他收回成命吧。”一見到慕世明,慕香蘭如衝刺的兔子般閃速的撲到他的懷裡,失聲痛哭道。

會客廳內觀望看戲的人面色微變,身形不由得倒退了幾步。剛纔她們怎麼暗自嘲笑慕香蘭都不要緊,可如今慕世明回來了,若是還撞到了槍口上,豈不是自尋死路?這些年,慕香玉姐妹二人也是庶出,可還不是照樣得慕世明的寵愛與縱容?

正如慕晚歌所瞭解的,能在宅門後院中生存的女人都是優勝劣汰下來後的打不死的小強,察言觀色的本事可不是吹出來的。比如,此刻權衡利弊後,她們連忙作鳥獸狀的散回了自己的院子。

“蘭兒,乖啊,即便不是嫡女,你依舊是爹爹放在心尖兒上的女兒,與之前沒有任何分別啊…”慕世明滿臉慈愛的撫摸着華麗慕香蘭的烏髮,悠悠然安慰道。

誰想,慕香蘭卻是猛地搖起頭來,大聲嚷嚷道:“蘭兒不要。變成庶女了,她們就會嘲笑我的。爹爹,蘭兒不要被人嘲笑啊。嗚嗚,孃親又不在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夠給蘭兒人前人後的維護了…”

“誰?誰敢嘲笑我的寶貝女兒?”慕世明一把捧起慕香蘭淚水漣漣的小臉兒,憐惜的擦拭掉劃過臉頰的一道道淚痕,話裡顯而易見的維護與疼愛卻讓慕香蘭哭得更兇了起來。

慕香玉早已接受了這樣的事實,甚至覺得有些莫名的慶幸。

在紫啓國內,女子被退婚,要想再找個好的門戶,怕是非常不易。因此,於許多閨中女子而言,成親便是人生的轉折點,嫁得好,後半生的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地位身份更是令人趨之若鶩。她是慕世明和劉枝精心培養的大家閨秀,自然也是對此道研究頗深的。

若是以前,由嫡出降爲庶出,更是被當今聖上親自下旨取消這門親事,她定會倍覺恥辱,甚至連活着的勇氣都沒有。可是如今,對此也只是一笑而過。何況,慕晚歌在大婚之日被洛王休棄,如今又有多少人記得她曾經的屈辱,記得見到她時背後的指指點點?如今還不一樣活得好好的,更甚至能讓京都城的百姓甘心爲她到宮門口祈求皇上?

她自認不必慕晚歌差到哪裡去,既然慕晚歌都能混得風生水起,沒道理她不可以!更何況,最令人欣喜的是,她終於擺脫了這樣的桎梏。既然不是太子,那豈不是還有其他的可能?既然有其他的可能,怎麼知道不是那個人?

只是,她卻忘記了,她與慕晚歌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若是慕晚歌知道她以自己爲榜樣,期待着婚事取消後的風生水起,估計會給她一記冰冷斜睥的眼神,脣形無聲吐出“白癡”兩個字。

“玉兒,你也不必過於擔心。雖然不能做正妃,可側妃還是綽綽有餘的。此事是爹爹疏忽了,待風波平息一段時間後,爹再和太子商量一番,讓他冊封你爲側妃,再憑藉你聰穎的頭腦和智慧,定能夠將太子府的掌家之權握在手中。”慕香蘭一直在哭鬧,可慕世明卻沒有放過自己大女兒的神色變化。如今看她只是低頭不語,以爲是爲此傷心難過了,連忙寬慰道。

聞言,慕香玉心裡咯噔一聲,雖心中極其不願,卻也不好直接表現在臉上,只上前一步,低聲說道:“讓爹爹如此費心,女兒十分感動。只是,世間姻緣皆是天定,女兒不能嫁入太子府,也是命數不好,沒有什麼好嘆息的,也不敢有什麼好嘆息的。爹爹,皇上既然否決了女兒,自然不會再讓女兒有嫁入太子府的機會。此事,便到此作罷吧。可別最後惹怒了皇上,影響了您的仕途啊!”

慕世明面色一怔,心裡頓時浮起一絲疑惑,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端倪,便暫時壓下心中的疑問,徑自笑道:“誰不知道,你和蘭兒是我的掌上明珠?如今,你母親不在了,爹爹內心裡也是十分難過的,對你和蘭兒的事兒,更是比之前要上心得多了。即便太子府不行,不是還有肅親王府麼?若是做上了世子妃,日後便是王妃了。你就放心吧,爹爹會給你安排一門極好的親事。”

“勞爹爹費心了。女兒身子乏了,便先回去了。”慕香玉朝着慕世明屈膝行了一禮,待他點了點頭後,腳步一轉便往香玉閣走去。

只是,轉身的瞬間,嘴角忽然揚起一抹嘲諷誇張的弧度。若是以往,自己的爹爹說出這樣的話語,她定然會欣喜異常。只是,這段日子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身邊的事情,卻早已讓她對慕世明寒了心。

她母親不在了,他難受?難受到母親剛被斬首的當晚,便急急忙忙納了一名小妾,在牀上翻雲覆雨咿咿啊啊?

騙三歲小孩兒呢!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依靠誰了!慕晚歌不是說過麼?那人,是個很驕傲的人,出了什麼事兒,首先想到的也就是自己。既然慕晚歌如此看不起她,爲何她就不能證明給她看!

洛王府。

玉雲洛翻身下馬,大步往府裡走去,邊走還邊吩咐道:“褚冰,立刻去查清楚,今日的刺客是誰安排的。查好了儘快來報。”

“是。王爺。”褚冰立即應聲,退了下去。

“王爺,什麼刺客啊?”迎面走上來一名女子,正是洛王妃秦茗。自從太醫確診出她懷有身孕後,洛王府不僅加強防守固若金湯,對身子貴重的洛王妃更是有求必應事事上心。

看到她走過來,玉雲洛連忙大步迎了上去,一把扶住她的腰,將她攬入懷裡,柔聲道:“如今你的身子貴重得很,行走也是諸多不便,爲何還要出來走動呢?”

秦茗展顏一笑,眉眼間有着已爲婦人的成熟韻味。只見她伸手理了理玉雲洛的衣襟,剛想開口,這時,一股異樣的味道撲鼻而來,她湊近了些,頓時覺得有些噁心,連忙推開了點,捂着脣驚道:“王爺,爲何你身上竟有股腥味?臣妾聞着實在是有些…”

玉雲洛面色一怔,頓時反應過來,想着應該是在自己與刺客廝殺的過程中沾染上了血腥味。當時場面混亂,有此氣味也實屬正常。只見他抖了抖身上的衣裳,退後了些許,溫和一笑道:“既然茗兒聞不得這腥味,那本王就先去沐浴,稍後再與你共進晚膳。”

又見他朝着身邊的婆子丫鬟冷聲吩咐道:“你們都給本王好生伺候着。若是讓王妃累着了,唯你們是問。”

“奴婢遵命。”一衆丫鬟婆子連忙驚惶應道。

朝秦茗點了點頭,玉雲洛轉身就要向寢居走去,不想,劉姑姑卻急急忙忙迎了上來,於一步之外恭敬行禮道:“奴婢見過王爺。貴妃娘娘有話,請王爺前往書房,有要事相商。”

玉雲洛眸光微閃,卻也只是點了點頭,腳步一轉便往書房方向走去。

靜貴妃是玉雲洛的母妃,也是昀孝帝最爲寵愛的女子之一。按理說,後宮女子是該安安分分的待在深深幾許的宮殿裡的,只是當年玉雲洛封王后,親自向皇上求旨,讓靜貴妃到自己的王府裡靜養。

昀孝帝感念其孝心可嘉,便恩准了這道旨意。只是,卻要求靜貴妃每月初一必須要回宮宿上一宿,以全了夫妻念想。今日,便是初一,靜貴妃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提前入宮,卻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書房內,一身奢華宮裝的靜貴妃正站在窗前,當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時,她纔回過頭來,笑着道:“洛兒回來啦!”

玉雲洛點了點頭,“母妃未曾入宮,可是在等兒臣?”

“嗯,”靜貴妃眸光復雜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上前整理了下他前方的衣襟,當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時,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連忙問道,“洛兒,你長大了,也是要做父王的人了,該懂得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

玉雲洛挑眉,“母妃是什麼意思?”

“母妃是想告訴你,像今日出手救下慕晚歌的事,就不應該做。”靜貴妃忽而拍了拍他的胸膛,沉聲呵斥道。

玉雲洛卻沒有絲毫意外的神情,他這個母妃,似乎是長着三頭六臂,京都城的事兒,只要與自己有關,根本就瞞不過她。雖知母妃是爲了自己好,可在這件事兒上,他卻有自己的想法,一時間竟也開口反駁道:“母妃,當時情況緊急,若兒臣不出手,只怕京都城便會多很多具屍體。更何況,父皇身邊伺候的孫公公也在場,若能借此機會,讓他在父皇耳邊美言幾句,豈不是大有裨益?”

靜貴妃聞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可是你心中真實的想法?你當真不是爲了救慕晚歌而親自出手的?”

“自然不是,”玉雲洛看了她一眼,神色漠然,“傾顏郡主是兒臣休棄不要的,又哪裡會再入兒臣的眼?更何況,兒臣與她,除了休棄和被休棄的關係外,還有什麼是值得兒臣出手的?母妃莫要多想了。”

聽他這麼說,靜貴妃頓時鬆了一口氣,甚是欣慰的拍了拍他寬大的肩膀,笑着道:“你能這麼想,自然是最好的。慕晚歌雖被皇上封了郡主,可終究是被你休棄掉了的,如今還站在了咱們的對立面,以後就不要再跟她有任何的瓜葛了!洛王府裡有了王妃,將來還會有世子、郡主,這些人加上母妃,便是你一生裡需要珍惜的。你不知道,母妃在收到暗衛的消息時,整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如今,茗兒也懷有你的子嗣,你以後要多關心她纔是。且不論她背後的將軍府,就她能將洛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的本事和交付給你的一顆真心,便值得你真誠待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着,便見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留下玉雲洛一人,站在空曠而略顯昏暗的書房裡,身姿挺拔,背影落寞。

湛城元親王府邸。

“相爺,京都來信。”寧淵帶着一名侍衛走入了涼亭,那侍衛手捧上一封信,一把軟劍,遞到元宇傾面前。

元宇傾頭也不擡的接過信,待落下一子,終於將對面那個老頭兒難住時,這才抽出信封裡的紙張,這一看,嘴角一勾,整個人頓時樂了。

“臭小子,該你了。”元親王好不容易落下一子,嚷嚷了半晌卻不見任何動靜,連忙揪起眉頭,擡頭一看,卻發現某人正傻不吧唧的笑着,嘴巴幾乎咧到了耳根子處。

他心下一惱,手一伸,口中徑自嚷嚷道,“臭小子,看個信都能樂成這樣,信不信我把信給毀了。還不趕緊把閉緊你的嘴巴,一會兒我就讓你祖母拿針把它縫起來,我看你還怎麼傻笑!”

元宇傾早有防備,在元親王的爪子伸過來之前,坐着的身子一旋,便飄身落在了一步之外。只見他將紙張輕輕的摺好,隨即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動作輕柔如呵護上等的玉器,笑意盪漾如牆外偷腥的狐狸。

輕輕的摸了摸懷裡的書信,在元親王無語望天和寧淵嘴角抽搐的雙重鄙視下,元宇傾走到寧淵面前,接過那侍衛手裡的軟劍,細細的撫摸着劍身,彷彿在懷念上面殘存的氣息與味道。

片刻後,才又聽他淡淡問道:“她可有說什麼?”

“回主子,慕五小姐說,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大恩大德銘記於心。若是…若是…”那侍衛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待發現他不悅挑眉時,頓時吞了一下口水,硬着頭皮道,“慕五小姐說,若是元相府哪日入不敷出了,大可去找她,她就勉強…勉強包養您一回。”

話落,那侍衛不由得倒退了一步,腳下一個踩空,身子就要往涼亭下跌去。一旁的寧淵連忙眼明手快的拉住了他跌出一半的身子,這才避免了一起意外傷亡事故。

“你慌什麼?你的主子,我,會吃了你麼?”元宇傾笑眯眯的看着那名侍衛,笑容驚悚,直令人膽寒。

“請主子恕罪。”那侍衛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甚是惶恐。

元宇傾卻不再理會他,而是徑自走到石桌前坐下,把玩着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淡然道:“起來吧。說說看,這幾日京都城都有什麼新鮮的事兒發生。”

那侍衛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偷偷的擦了擦額角的汗珠,立即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許久,涼亭內又恢復了一片寧靜。

元親王皺着眉,不滿的瞪着低頭沉思的元宇傾,滿心滿眼的憤怒。臭小子就是臭小子,怎麼都改不掉這臭毛病。看上了女孩子也不說一聲,竟然還讓老婆子整日整夜的嘮叨着,直讓他耳朵都聽出繭來了。

元宇傾卻完全無視元親王的怒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棋盤上隨意的划動着,一遍又一遍的疏離着剛纔的事情:“冰練…確實比赤練好聽…就叫冰練吧…傾顏郡主…傾天下之顏麼…還是歌兒叫着舒服些…只是,她手臂上何時有了猙獰的疤痕了…改日一定要拉過來看看…洛王…不懷好意啊…昏迷不醒…”

忽然,他猛地擡起頭,急急問道:“她爲何會昏迷不醒?青天白日的怎麼會有刺客?可有查出那些刺客是受誰的指派?”

“回主子,事出突然,還來不及查清…”那侍衛急急回道。

“那就立刻去查清楚。”元宇傾淡淡掃了他一眼,“此次的消息,明顯比尋常滯後了不少的時日,是不是需要本相給你們提提速度和效率?”

侍衛一驚,連忙跪下說道:“回主子,原本該是一日之內便能送達湛城的。只是,路上卻遇到了幾撥人馬的襲擊,從京都城通往湛城的消息傳遞路線全部被切斷了。這才耽誤了時日。”

元宇傾手下的動作一頓,挑眉問道:“爲何會被切斷?那幾撥人馬分別是誰的人?”

“分別是洛王府、太子府、將軍府和肅親王府的人。這些人武功高強,訓練有素,似乎是爲了搶奪什麼,幾乎封鎖了京都城、胥城和湛城的幾條重要路線。卑職一時敵不過,纔不得已繞了遠道。”那侍衛道。

元宇傾和元親王對看了一眼,兩人眼中均是難掩的震驚,能得這四大府邸的人出動,事情肯定不簡單。元宇傾轉頭看向寧淵,鄭重吩咐道:“寧淵,速將此事查清楚,最遲明日之前,本相要聽到有關於此事的消息。”

“是。主子。”寧淵連忙回道。

“都先下去吧!”元宇傾淡淡吩咐道。

元親王雙眼微眯,收起之前的玩笑面容,伸手撫着下巴的鬍鬚,沉聲說道:“幾大府邸的人居然將路線都封鎖了,這膽子可真是大!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能讓幾方人馬如此激烈的爭奪?”

說完,一臉不解的看向元宇傾。

元宇傾攤開手,嘴角噙笑道:“別看我。不是說了麼?消息都封鎖了,道路也不通了。我所瞭解的,跟你所知道的,沒有任何差別。”

元親王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你不是自詡風雲衛天下無敵麼?怎麼這會兒派不上用場了?”

“風雲衛確實天下無敵,可也只是武功高絕而已。論情報蒐集,哪裡比得上你手中的元親衛?爺爺,多少年前你就惦記着我手裡的風雲衛,到現在得不到了就想詆譭掉麼?做人不能光想着別人鍋裡的,捂住自己碗裡的。一定一定要厚道啊!”說着,元宇傾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雙肩,手上暗施的力度卻幾乎將元親王按趴在了石桌上。

元親王手掌瞬間凝聚內力,凌厲的掌風直直向元宇傾拍出,大有將其撕裂粉身碎骨之勢。

元宇傾極其輕巧的避過了那威凜冷冽的掌風,凌空一個翻身,瞬間便躍到了涼亭下,雙手抱胸,懶洋洋的倚在了一棵松柏上,嘴角噙笑道:“爺爺,你若是要切磋,大可以在這府內隨便抓一個人來。何必不放過你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孫兒呢?若是讓祖母看到了,少不得又是一頓嘮叨了。”

“誰?誰要嘮叨?”這時,身後竟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元宇傾笑眯眯的轉過頭去,當看到元親王妃手中端着的點心時,雙眸中狡黠的光芒一轉,身形一掠便截住了她的去路,輕易便將她手裡的托盤奪過來,手指捏起一塊色香味俱全的點心,徑自放入嘴中。

只是末了,還朝不遠處吹鬍子瞪眼睛的元親王挑釁的挑挑眉,聳聳肩,頗是歡暢。

元親王立馬不幹了,連忙飛身過來就要搶元宇傾手中的點心,可惜元宇傾卻不想這麼輕易就給他,而是在他的緊緊相逼之下,身形一個勁兒的往後退,一時間竟成了對峙之勢。

“唉,你們若是再繼續爭鬥下去,日後別想讓我做任何點心了。”一旁的元親王妃無奈的搖了搖頭,幽幽嘆了聲。這爺孫倆,鬥來鬥去的,也不知道個身份形象,這若是讓外人看了去,豈不是要責備她持家不利、教導無方?

不想,正在對峙中的兩人聽到她這句話,半空中追逐的身子頓時停了下來,直直飄落到地上,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肯相讓。

“看來都不喜歡我做的點心。那行啊,日後我都不做了。你們要打要鬥要瞪,就儘管去吧。我老了,說的話都沒有人聽了。”說着,元親王妃又是幽幽長嘆,腳步一轉便沿原路走回去。

元親王連忙急了,直直奔向欲要離開的那人,舔着笑臉搓着手道:“夫人,爲夫這不是知錯了麼?你就別生氣了啊。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哪裡能不做點心呢,是吧?不過,看你這麼辛苦,就不要給那臭小子做了。他有了相中的姑娘,日後自有人給他做的。咱不操這個心啊…”

說着,趁着元親王妃震驚外加欣喜的勁兒,俯下身美美的偷了一個香,末了還舔舔嘴脣,意猶未盡。

元宇傾額頭上齊齊掉下數根黑線,腦海裡忽然迴響起清泉寺那句“你居然會炒小蟲子”的震撼名言來。元親王的話,他怎麼覺得那麼刺耳呢?若他真與慕小狐狸成了好事,他瞬間便能想象好事過後的各種壓榨!

泥煤啊,他就算是有了相中的姑娘,肯定也不會是那姑娘給他做點心的。你敢讓一個連小蟲子都不會炒的人下廚房麼?

這邊,元親王妃啪啪的拍了兩下元親王的臉頰,滿臉霞光的往元宇傾衝去,那急切的模樣直把向來穩如泰山的元宇傾生生逼退了兩步。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才堪堪停下了腳步,笑顏一綻道:“孩子,你有了相中的姑娘了?那人是誰?姓甚名誰家住何處身量幾何有無親戚是否婚配…”

“停!”元宇傾趕緊舉起空着的手投降,“祖母,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你就別心急了,好麼?”

元親王妃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一把拽住他往涼亭裡走去,“你這孩子,有了相中的姑娘,也不告訴祖母一聲,害得祖母整日爲你的終生大事着急,你是想讓祖母多幾條白頭髮麼?”

“哪能呢?祖母,我這不是想等事情確定下來後,再跟您說麼?”元宇傾被她這麼一拽,連忙屁顛屁顛的跟在她屁股後面,只是那時不時的回頭挑眉聳肩,卻早已讓某個人狠狠的打翻了醋罈子,醋味兒漫天飛,卻還是換不回伊人的回眸一笑。

元親王兩撇小白鬍須頓時耷拉了下來,對搶奪老婆子全部心思的無名氏表示深切的痛恨。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就這個嚴峻的問題跟老婆子談談,最好是能將老婆子一拉三拽的拽到被窩裡談,談他個軟玉溫香嚶嚶耳語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孩子,你快跟祖母說說,相中的是哪家姑娘?”將元宇傾拉到石凳上坐下後,元親王妃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眼中過於明亮的光芒直讓元宇傾有些招架不住。

幽幽嘆了一聲,元宇傾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棋盤上尚未收拾的黑白棋子,神色艾艾,語氣悠悠道:“祖母,不是我不想說,而是這不好說啊。我是看上人家了,可人家眼裡似乎還沒有看到我的存在啊!”

“單相思!”元親王妃卻像是突然發現了新大陸般驚呼了起來,連連扯着元宇傾的衣袖問道,“孩子,那個人是誰?祖母要去膜拜一下她,竟然能讓向來眼高於頂的你出現單相思的情況!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啊!”

元宇傾嘴角狠狠的抽了又抽,原來自己溫婉賢淑端莊高雅善解人意體貼熱心的祖母竟然也這麼,八卦!

一剎那,他忽然覺得自己無比悲哀!

“老婆子,先坐下來。”甫一聽見元親王妃的驚呼,元親王連忙飛奔了過來,待發現元宇傾無奈的神情時,心裡頓時樂了樂,連忙將仍舊激動無比的元親王妃按坐在了石凳上,這才瞥了仰頭望天的孫子一眼,語氣難得的鄭重道,“臭小子,在紫啓國裡,元親王府的門第,已經算是極高的了。我和你祖母不要求門當戶對,卻希望能夠那姑娘品性德行均爲上乘。若這個條件都不符合,你便死了這條心吧。”

元宇傾只擡頭望天,不低頭看人,神情滿足,眸光溫柔,“放心。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若是你們見到了她,一定會很滿意的。”

“她能比祖母還美好?”元親王妃忽然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元宇傾沒發覺任何異樣,眼前飄過的是慕小狐狸的身影,腦海裡閃過的是慕小狐狸的絕色面容,竟是想也不想就點頭道:“那是自然。在我心中,她是最美。”

就連脫口而出的那句“你自己閒得蛋疼,關姑奶奶屁事”,都是人生最動聽的柔情蜜語。

看着自己孫子這般犯癡的模樣,元親王不由得作了個嘔吐狀,起身走至亭攔邊,全力呼吸着新鮮空氣;而元親王妃則是一臉好奇的模樣,急急道:“孩子,快跟祖母說說,那姑娘叫什麼名字!”

“她呀,”元宇傾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語氣輕柔的說道,“她叫慕晚歌。”

“譁”的一聲,元親王妃猛地站起身來,滿臉震驚的看着元宇傾,數枚棋子在她腳下打起了旋兒,隨即噼裡啪啦的滾下涼亭,和着拂面的微風和樹葉聲,好像夢醒幾回時那一句句低喃的呼喚。

“老婆子,你怎麼了?”元親王連忙走了過來,扶着她就要坐下。

誰想,她一把推開了元親王的手,猛地扯起了元宇傾的衣衫,不確定的問道:“孩子,你說她叫什麼名字?再說一遍!”

元宇傾有些不明所以,“叫慕晚歌啊,祖母,你怎麼了…”

“慕晚歌…”元親王妃忽然癱坐到了石凳上,雙手緊緊的抓住石桌的桌沿,徑自低喃道,“孩子,還記得我要你打聽的人麼?”

“嗯,記得,這些年我一直都沒有停止過找尋。”元宇傾點了點頭,一個答案瞬間呼之欲出,“祖母,你是說…”

“她的名字就叫做沐晚歌,三水沐。”元親王妃猛地閉上了雙眼,似是剛纔的激動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可手上那泛起的青筋和正在抖動的雙肩,像是要闡釋着前世今生的生離死別。

元親王眼中頓時浪潮翻涌,只是在看到她這般模樣時,卻還是心疼不已,連忙坐到她身旁,輕輕撫上後背,柔聲安慰道:“老婆子,你先別激動。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呢!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之多,誰又能說得準誰是誰呢。臭小子,你說是吧?”

說着,還給元宇傾一記警告的眼神,凌厲如刀。

元宇傾嘴脣蠕動了幾下,想到那個放在自己心尖兒上的女子,心頭忽然泛起一股酸澀感。

許久,元親王妃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目光灼灼的看向元宇傾,顫抖着聲音道:“孩子,你跟祖母說說,那個叫做慕晚歌的孩…姑娘,是怎樣的一種情況!她是不是…”

不忍心對上她期待的目光,元宇傾有些不自然的別開臉,將這段日子所發現的現象一一說了出來,只是他卻不知道,側臉的對面卻是元親王妃欣喜的神情,直到最後,她已經哽咽了起來。

剎那間,元親王眸光深邃似海,暗如幽潭。

涼亭內。片刻,沉靜。

終於,一道顫抖中隱含激動的聲音響徹雲霄,“是她。一定是她。”

元宇傾擔憂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祖母,或許也不一定是她啊…”

“老婆子,別哭了啊。來,先把眼淚擦擦。”元親王卻是掏出帕子爲她擦乾臉上的淚水,待她的情緒穩定了些,這才柔聲道,“老婆子,現在說什麼,都還爲時過早。倒不如先去試探一下,也好辨別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啊!”

元宇傾面色一怔,對他這種平靜中帶着一股少見深沉的態度,甚是不解。

“老頭子,你說得對。是我太激動了。”元親王妃接過帕子,擦了擦微紅的眼角,隨即朝元宇傾哽咽着道,“孩子,我一會兒畫幅畫,你讓人送到那姑娘手裡,看看她是什麼反應。若真是她,祖母也就…”

話還沒說完,便見她又哭了起來。

元宇傾看了看面色陰沉的元親王,只得點了點頭,“好。”

於是一行三人便往元親王府的書房走去。

一走入書房,元親王妃連忙拋下身後的兩人,急急忙忙的執筆揮灑,似乎是在畫着什麼。元宇傾無奈的忍受着自己祖父的瞪視,心中卻是暗自想着慕小狐狸此刻正在做什麼,是處理事情呢,還是懶懶的陷入軟被裡睡覺。

但一想到她那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估計也是在處理事情了。元宇傾的眉頭頓時緊緊揪了起來,想着回京後,自己一定要將她翻身拉到自己腿上,狠狠的打一頓屁股,不然某人還是不長記性,總是學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不一會兒,元親王妃便擱下筆,拿起紙張吹了吹,隨即遞到元宇傾面前。

元宇傾小心的接過,當看到紙上的人時,不由得詫異起來,隨即挑眉看向元親王妃。

“這是那孩子七歲時畫的畫,當初還說要題上詩的,誰想…”元親王妃幽幽嘆了幾句,神色裡卻是有着難以抑制的欣喜。

“我馬上讓人送回京都,交到她手裡。”說着,便見元宇傾卷好畫,大步走了出去。

書房內頓時只剩下兩人,一人眸光溫柔,嘴角含笑,一人面色陰沉,眸光深邃。

且說,慕晚歌在濟仁堂醒來後,便立即讓斷遙送自己回了相府。

待用過晚膳休息了一會兒後,這纔有時間和精力去想今日所發生的一切。

正在她桌案提筆時,甘裳卻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道:“主子,慕相來訪。可要讓他進來?”

慕晚歌筆下不停,只淡淡說道:“請他去偏廳坐會兒。我處理完這些事情後再過去。”

說着,批閱好的賬冊和卷宗被她輕輕合上,放到了一旁。又見她伸手拿過另一疊厚厚的冊子,繼續埋頭苦幹。

甘裳嘴脣動了動,最後還是長嘆了一聲,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剛踏出房門,便看見幾雙關切的眼睛緊緊的盯着自己,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意思是主子不休息,她也沒有辦法。

聽浣綾和藍衣兩位姑娘說,每月初一,主子身上的寒疾都會發作。只是沒有想到,此次發作起來竟讓人擔憂不已,就連李秣陵大夫也是無能爲力。

想起濟仁堂裡主子緊咬着發紫的嘴脣硬是不吭一聲的韌勁,她心裡便是一陣酸澀。寒疾剛過,主子卻不顧她們的勸阻,連夜處理事務。這樣子下去,身子還怎麼吃得消呢?

唉,什麼時候,主子才能學會好好的愛惜自己呢?

慕世明被甘裳請到偏廳後,便一直左顧右盼着,足足半個時辰的時間,纔看到慕晚歌病若扶柳般的飄了進來。

說是飄,也不爲過,只因她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如今也只剩下皮包骨頭。似乎風輕輕一吹,整個人都會變成塵埃,隨風而去。

慕世明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慕晚歌竟會以如此虛弱不堪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但一想到自己此來的目的,便也不賣關子了,徑自說道:“歌兒,爲父有些重要的事兒,要與你商量商量。”

“也好。我也有重要的事兒,要與慕相商量。”慕晚歌帕子掩脣,輕咳了幾聲,面色蒼白,眼神卻是異常的明亮犀利。

慕世明被她那樣凌厲的眼神一掃,後頸忽然涼了半分,乾澀着嗓子道:“歌兒,你竟然連喊我父親,都不願意了麼?”

“很好,你自己說到點子上,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慕晚歌從袖子中掏出一張紙遞給甘裳,甘裳連忙將其交到慕世明手中。

慕世明一看,臉色大變,急急問道:“歌兒,你這是何意?竟然想要與我斷絕父女關係?你是我的女兒,又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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