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命笑着搖頭:“朱姑娘的意思是，我陸堯引起了你們星象閣祭臺的注意？”
“陸公子不相信嗎？”
“我就一個散修，無意中來到了這裡，既沒有仇人，也沒有秘密，怎麼就能引起星象閣祭臺的反應。我不是不相信，是覺着好笑。如果朱姑娘今天過來只是爲了這事，我想我們之間不需要再談了。我就一介散修，想在哪住就在哪住，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了。”
“陸公子不要誤會，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如果星象閣真要把你怎麼樣，就不會是我過來了。”朱清清如空谷幽蘭一般，氣質出塵，給人種與世無爭的感覺。“星象閣成立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與任何勢力起過爭端，也沒有插手過外面的爭鬥，更沒有的罪過什麼人。我們只是潛心修研星辰，醉心推演星象，偶爾兼顧碧波島的安全。”
眼睛是心靈的眼睛，朱清清的雙眼比秦命看到的任何女人都要純淨，像是澄澈的山泉，倒映着山林的美好。秦命靜靜地看了會兒，心裡的警惕和牴觸也漸漸地散了。“朱姑娘，我來這裡只是個意外，不離開是想報溫陽的恩，等他的事情瞭解，我會主動離開碧波島，如果這裡真不歡迎我，我永遠不會再踏足半步。但是……”
“請說。”朱清清注意着秦命的眼神和語氣，這話說出來還算真誠，她也很滿意。
“還是那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絕不會主動惹事，可也絕不會怕事。”
“碧波島安寧很久了，還是希望陸公子遇到事情能夠剋制。如果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你可以到星象閣，我或者是我的師父，都可以出面調解。我想在這碧波島上，我們師徒和星象閣還是有些薄面的。”
秦命笑了:“這個可能不行，我不喜歡求人，更不喜歡欠人情。出什麼事都是自己解決，有什麼仇當面就報了。”
“陸公子，你這……”朱清清性情溫和，平常見到的人待她也很客氣，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冷硬難纏的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談了。
“朱姑娘，我只是個普通人，做些普通事，用不了幾天，我普普通通的就走了。就這麼簡單，沒那麼複雜。”秦命後退兩步，轉身離開。
“陸公子……”
“沒什麼可談的，朱姑娘請回吧。”秦命頭也沒回，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
朱清清閉上眼簾，凝神靜氣，默默調息，當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澄澈的雙眸已經佈滿星辰，美麗而神秘，像是兩片真實的星雲，精芒點點。她脣齒輕動，默唸着什麼，雙眸熠熠，鎖定了秦命。
秦命走在樹林裡，渾身冒起滾滾黑氣，向着高空翻涌，顯化出可怕而巨大的魂像，瀰漫着熊熊戰意。魂像周圍逐漸盤繞出白氣，隱約化作頭威猛的白虎，緊靠着行走的魂像，昂首擡爪，英武非凡。
戰魂！白虎！
這是寓意着戰爭和殺戮嗎？還是另有所指？
朱清清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秦命的肩膀上，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出個小女孩，嬌小靈秀，像是個小精靈，她忽閃着純真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朱清清，長長的睫毛眨巴着，看起來天真又嬌憨。
朱清清從沒見過這麼小的孩子，像是個小精靈。然而，小女孩的身後竟然浮現出一片浩大而恐怖的災難畫面，但那不止普通的戰場，而是片星辰，一片浩大而璀璨的星空，各種星芒閃爍，又遍佈着各種模糊卻氣息強悍的迷影，有的沉寂卻邪惡，有的兇殘在咆哮，儘管只是一閃而逝的畫面，卻已經能感受到那些迷影的恐怖氣息，它們在霍亂星辰，它們在扭轉時空。
朱清清花容失色，失聲驚呼，又趕緊捂住紅脣。秦命身後的畫面和女孩身後的畫面都迅速消散，卻給朱清清留下前所未有的強烈衝擊，像是一瞬之間印刻進了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他是誰？之前是片屍山血海，他踏在萬千枯骨上，背影蕭索。今天又是行走的戰魂，戰意洶洶，還有白虎相伴。
她是誰？是人還是靈，爲什麼會顯化出那樣浩大的畫面，不同星辰間的那些虛影又是什麼？
他是誰？她是誰？他們……是誰！
朱清清心裡泛起層層漣漪，各種疑惑，各種驚異，她稍稍閉眼，又要重新探查。秦命卻在前面停下了，回頭看着朱清清:“朱姑娘，請尊重別人隱私，不要隨便探查別人。順便提醒朱姑娘一句，我這人脾氣有些怪，最受不得挑釁。”
朱清清臉色微微發白，可還是面帶微笑，溫暖和煦，坦然的迎上秦命凌厲的目光:“陸公子，我的眼睛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一些東西，有人說我能看到未來，也有人說我能看清禍福，但我更願意把它叫作命格。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些不好的東西，真心希望你能到星象閣一趟，由閣主親自檢查。我可以保證，我們星象閣絕沒有惡意，也絕不會對外宣稱你的消息。”
“什麼不好的東西？”
“關於戰爭，關於死亡。”
“你能改變我的命格？”
“命格天定，人力無法修改。”
“那我還有什麼必要去星象閣？要發生的事情早晚要發生，提前知道了還有什麼意義？”
朱清清紅脣微張，啞口無言。
秦命正要走開，忽然又補充了一句:“我，不信命！也不信你能看透我的命！”
“陸公子，我真的沒有惡意。”
“沒惡意也不會是善意，你來看我兩次，又請我去星象閣，可不是爲我好，是爲了滿足你們的好奇心。抱歉，我這人說話比較直白，如果有什麼冒犯……”秦命聳聳肩，走進了山谷。
聶天曉走過來，看着朱清清神情不太自然:“他怎麼你了？”
朱清清輕緩搖頭:“亂相源頭不是陸堯。”
“那不正好嗎？還有什麼擔心的。”
“不是他，但跟他有關。”
哦？聶天曉回望着秦命走進的山谷，真跟他有關係？作爲星象閣的守護長老，他從閣主那裡得到了些隱秘的消息，星象正在顯現出一場曠世亂局，可能波及整片古海，還可能牽扯更多地地方。閣主沒有說的很詳細，可他還是從閣主的神情裡察覺到了這次亂象的嚴重程度。
朱清清心裡有句話沒說出來，她可能找到亂象的源頭了，就是那個小女孩！這件事必須秘密告訴閣主，看是不是需要向天庭那邊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