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東池漓疑惑地問弒盡邪。
弒盡邪卻臉色難堪,東池漓很少在他那剛正不阿的臉上看到這樣糾結的神情,似乎是非常的自責,爲自己感到無恥一樣。
特別是在他看到莫雪燼那狼狽的模樣,臉上的慚愧之色卻越來越濃烈。
難不成弒盡邪跟五大宗派有什麼關係?東池漓也發現弒盡邪的交戰都非常的簡單,幾乎都只是隨便過過手,就輕而易舉地贏得了比試,順利晉級。
弒盡邪糾結了一下,正要張口說話的時候,謝玉峰竟然渾身鮮血地被人擡了出來,看來他也失去了往下比試的資格,沒想到五大宗派的甄選竟然這麼的殘酷。人人爲了那在暗箱操作後的微薄希望,對對手都下了非常狠辣的手段,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消耗,晉升到下一輪的比賽。
“這……”弒盡邪嘆了口氣,不忍地擡頭看向拜神殿前高臺上的某個人,張了張嘴,握手道,“他——”
“不好了!”身邊的山無峰突然站了起來,緊張兮兮地擡起頭看着煉藥高臺,魂識直接穿透了高臺,落在南笙離的身上。
東池漓一皺眉,魂識也往上一掃,卻猛然臉色一變,驚駭道:“不好,笙離這是要流產了!”
只見高臺之上的南笙離,左手死死地捂着肚子,臉上不斷地沁着冷汗,甚至身下都開始流出一灘一灘的血,可是她的右手卻還在往藥鼎中添加着藥材。
她渾身顫抖着咬着嘴脣,強忍着腹中的絞痛,連嘴脣都在流着血,她已經咬破了脣,想要藉着脣上的痛,去分散腹中絞痛的注意力。
就算如此,她手中的火匣子還在她的精神力控制下,用非常精妙的控火之法,煉着藥鼎內的丹藥。
這是她的最後一場比試了,這一場比試,她已經不吃不喝地堅持了兩天兩夜,只要將這顆丹藥煉出來,她就能夠成功穩穩晉級到丹藥師的前三十名內了,就能夠選擇進入丹羅宗了。
因爲煉丹高臺上,堅持到現在的丹藥師,已經剩下四十多名不到了。
這次丹羅宗要求煉製出來的是六品丹藥,就連平時不被身孕拖累的南笙離,也很難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成功率將這顆丹藥煉製出來。
“唔——”
南笙離悶哼了一聲,退下的血流越來越多,引得旁邊的丹藥師一片驚駭,對這個看起來弱小的女子,不得不生出了敬佩之意,卻有女丹藥師大罵:“你這個人是怎麼做母親的?還不快停下,難道要眼睜睜地讓自己的孩子流掉,進入丹羅宗比你的孩子還重要嗎!”
那監督着丹藥高臺的丹羅宗老者,皺着眉頭大步向南笙離走來,手中掏出了小藥瓶給南笙離,怒道:“服下去!興許還能抱住胎兒一命!”
豈料,拜神殿高臺上的丹羅宗老者卻硬聲道:“穆老,不可給還在參加比試的丹藥師丹藥,否則視爲作弊,取消南笙離的比試資格!”
穆老點了點頭,將藥瓶放在南笙離的手中,沉聲道:“保丹藥,或是保孩子,你自己衡量!”說着,那穆老便退到了一邊,只是目光卻沒有從南笙離的身上移開。
南笙離將小藥瓶緊緊地握在了手中,甚至染上了鮮血,但是她一咬牙後,竟然將藥瓶放到了一邊,對穆老道:“謝謝老師,我不需要。”
然後她又轉過頭來,繼續操控着火匣子,任憑汗水打溼了衣衫,任憑鮮血將她粉紅色的衣衫徹底染得血紅血紅。
整個朝神臺一片譁然,對南笙離持着不同的態度,有的人罵她傻,但是有的人卻欣賞她。
東池漓的魂識中出現了這樣讓人不忍的一幕,終於忍不住的咆哮道:“南笙離!你瘋了嗎?快停下!”
坐在身後的棲雪甚至氣得渾身發抖:“怎麼會有這樣的孩子,竟然拿自己的孩子去賭一場比試,快攔住她,快把她拉下來,不能讓她再這麼下去了!”
溫硯風也是臉色劇變,沒想到以往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南笙離,竟然會爲了進入丹羅宗的名額,生出這樣的魄力來,更或者說,是傻勁兒!
那不只是南笙離的孩子啊,也是現在還在場中拼命同其他武者交手的沈君則的孩子啊!南笙離怎麼可以這麼傻!
東池漓不能再看南笙離這麼下去了,好歹的他們曾經也是朝夕相處,並肩作戰的夥伴,她腳尖一踏,頓時整個人都朝煉藥高臺飛射了下去,嘴中還不斷怒斥着:“南笙離,你快給我停下!孩子沒了可就真沒了!”
但是東池漓的手纔剛剛碰上煉藥高臺邊緣的陣法上,就被反彈了回來,她根本就進不去,不由得轉頭對拜神殿高臺上的諸位老者,紅着眼睛大吼道:“快將她拉出來,不能再讓她煉下去了!”
豈料,高臺上的聖殿老者竟然淡漠道:“煉藥者都未放棄煉藥,你我都不能插手。”
東池漓咬着牙,又對穆老懇求道:“穆老,求你快把這陣法打開,讓我進去把她帶出來,她不能這麼做!”
穆老面露難色,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是她自己的意志,我們不能插手。”
“那可是一條人命啊!”東池漓對其他人的性命可以無視,但是對於自己同伴的性命,甚至是他們孩子的性命,都不能夠不管不顧。
在場所有五大宗派的人都無動於衷,但是場面卻異常的動亂喧譁。
本來正在認真同對手交戰的沈君則,終於被這驚人的騷亂牽動了心神,更是在東池漓怒吼“南笙離”的名字後,猛地將頭擡了起來,注意到東池漓正拼命地用純粹的魂力使勁地轟着丹藥高臺的陣法。
他的魂識一掃而出,頓時臉色劇變,渾身發抖了起來,卻在這一走神,被對手狠狠地擊了一掌,當即鮮血狂噴了出來,直接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好一會兒才爬了起來。
但是沈君則卻不管不顧自己的傷勢,對着陣法外的老者,紅着眼睛吼道:“我認輸,我認輸!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當老者將陣法打開之後,沈君則手中的長劍猛地挽出了無數個劍花,自己踏着劍花跳上了煉藥高臺的邊緣,使勁地劈着陣法,凌亂的頭髮瘋狂亂舞,他咆哮道:“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快打開陣法,讓我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