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迴廊,一抹依稀的倩影,夜色下,她已經消失了!
莊嬤嬤起身,站着筆挺的身軀,含淚望着茫茫的月空。第一次感覺,活着是一件值得驕傲而努力的事情……
一牆之隔,玉漱閣。而這皇宮敢這麼堂而皇之做的,唯有一人,慕朗之女慕鄢。
儲秀閣的大門是緊閉的,忽然間燃起了大火,冒着滾滾的濃煙。
剛剛歇下的女子驚慌萬分,一下子全部擁擠在不大不小的院子裡。
“嘭!”一聲!
燃着火的雙門被踢開,火焰中屹立着一位嬌美的少女。
一襲粉衣,青絲舞譜,衣袂飄飄。她的周身全部是火,火紅的火焰將她的眼睛照成血紅色,盛開的罌粟搖曳生姿。
“慕鄢留下,其他人,滾!”
語罷,二十多人鬨堂而散。
不近不遠隔着三丈長,她與她對望,不寒而慄。那種眼神,如狼、似虎。
慕鄢心咚咚打鼓,顏上嬌羞的粉色一點一點散去,汗珠細密。
“你要……要幹什麼?”
“幹你喜歡乾的事兒!”玩弄權術、仗勢欺人。
“我父親可是三軍總督,手握重權!你動了我,免不了殺頭的重罪!你且三思,不要亂來!”
“三軍總督好大的官!呵呵,你這麼說,好像讓我覺得更好玩更刺激了!”
神樂勾脣獰笑,生冷的黑夜平添一份陰邪感。慢慢的靠近,舉起的手掌蹦燃出一朵血一般的火焰,嗜血的色彩加倍的放大。對!她本就是活在血河黑暗中的生物,冷血修羅!
慕鄢皺着眉,僅憑出衆的身份地位根本無法阻止她。
她深知憑武鬥是鬥不過她的,爲今只能求的自保,等待救援!
神樂腳步輕盈,掌心的火焰盤旋而上凝成一股火龍,火龍虯曲着身軀,張着血盆。右臂正是晌午脫臼的那條。裂膚之痛,竟然沒有感覺。
殺戮之中,痛是決不允許存在的!
紅光滿天,無情的墳場。
“噼嗤”一聲巨響,一道血色電光,劃破天際!
慕鄢只覺得臉色火辣辣的疼,腥甜四溢。自己的臉,粘稠溼澤,竟然有血!
她癔症着,渾身顫慄。只見,這張驕奢的容顏,瞬間蒼白,有些猙獰。
“你居然弄花我的臉!我的臉……你這個賤人找死麼!”
“我可不想找死,我要的不多,不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慕鄢哪還顧的了這麼多,剛想凝結鬥之氣,一道血色的鞭影落下。手臂上一道長長的血痕,掌心的鬥之氣鬨然而散。
火燎燎的疼,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她竟然不敢瞧她,此時此刻除了驚惶,便是存活無望的無助感。
神樂哂笑着,瞧着那副樣子只能讓她感到分外的高興。
“被奴役的滋味!怎麼樣?可還好受?”
慕鄢睜着滾圓的眼睛,此時此刻除了疼、除了害怕哪還有其他的理智?她慣有的驕傲,絲毫也怒放不出來。
“爲什麼是我?”
“爲什麼是你!”
難道你一點也不清楚,自己犯的錯!那是禁忌,觸犯者無一倖免!
神樂嫉恨,十幾道鞭影揮下。
“你千不該萬不該動我的人!所以,這一切是你自找的
!”
慕鄢顫慄着,眼眶已經發紅。傍晚的時候,她的確是暗中派人將莊嬤嬤教訓了一頓,誰叫隔壁那賤女人如此招聖上的寵愛?明明她纔是皇后的人選!
她悔恨,想起來皇上帶着大批賞賜轉而去了玉漱閣心情便不能平復。
“你一個亡國公主你拿什麼和我爭?我不服!況且那個老婆子只是一個卑賤的奴!”她失去理智狂叫着。
神樂慢慢的走進,嘴角一抹嗜血的哂笑。
狠狠一鞭,慕鄢的左臉上又一道鞭痕。這重重的一下,慕鄢登時連話也說不出來,哽咽連連。
神樂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強迫這張無聲淚流的面孔與之對視。
“在此之前,我是沒想和你爭!你們想要的,不代表我也想要。也罷,你是慕氏千金,鬥氣容貌資質出衆,皇后的大人人選!你以爲依仗這一切能讓所有人對你臣服,做夢!別人怕你,但是,我不怕你!”
“啪!”她狠狠摑了一掌,真恨不能打醒這個傻子!
慕鄢倒在地上,嘴角滲出了血絲。連喘氣的都是徹骨的疼!到底惹了一個怎樣的女子?
“現在,我告訴你,我是亡國公主如何?廢柴如何?我就是要爭,我要你親手我要把你想要的東西統統搶過來!而你,什麼都拿不到!”
儘管那些東西,並非是她想要的。這一切,都是她們逼她的。
神樂站起身,輕蔑的俯視着她。
“我警告你,我的奴才,生殺予奪只有我有這個權利!她便是無能,你也沒有資格對其說三道四,行駛你自以爲高高在上的權利!
我的世界容不下你這種虛空的弱者。以後有什麼手段衝我來,對我的人下手,結果,我只能讓你輸得更難看!”
這對她來說是血寫的戰書,戰爭這纔剛剛開始!
慕鄢忍着痛,默默流淚。這種屈辱,也同樣不能讓她放棄!
“神樂!我是絕不會輸給你的!”
“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我樂見你的挑戰,更快見你的失敗!”
她哂笑,火光豔豔的一雙翅膀,猶如死神!
御林軍感到時候,神樂在火焰中走出來。他們要拘捕她,她很鎮定地隨他們而去,深知,有一個人迫不及待等着她犯這樣的錯誤。
鹿臺之上,一個人負手而立,俯視着黑夜中蒼茫的宮鸞。
他勾脣,笑的邪魅怡然。
“果然,還是不能如你所願,安心做一個局外人!真期待明天……”
夜晚的大牢冷風悽悽,潮氣和腐爛的枯草味尤爲刺鼻。
這個地方,不是第一次了。神樂靠着牆坐下,闔着雙眼。
脫臼的骨骼因爲劇烈的張力愈發的疼,腫起好高!
“看來要恢復又得一段時間了!”
夜風從楞窗吹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音。神樂微睜着眼眸,初來異界的那一幕幕還清晰的記得:大難將至,一個捧着發餿的牢飯的傻瓜,不顧自己生死,亦不顧謾罵,執意將最好的留給一個亡國的主子……
“真懂煽情傻瓜!”嗔笑聲,卻不知自己在笑什麼?
這個世界,比她想象中要殘酷。或許,還沒有出去,便已經死在這個華麗的牢裡面。
丑時,一陣細碎的聲響,神樂亦睜開了眼。
面前是黑色的人影,
一襲黑衣勁裝,蒙着面,周身散發着寒氣。
“你來了啊!比預期要早!”
神樂拖着下巴,斜斜打量着他,含笑聲說。
“那是當然,我,怎麼捨得你吃苦呢!疼惜還來不及。”
牢獄寂靜的發慌,卻憑空衍生出一股波動。
神樂拾起一顆稻草在手中把玩,道。
“下午你說的不錯。”
“倒是你,在意料之外。”他笑嘆,轉而望向她。
這一次的報復,明顯是意氣用事,欠思考。
無意去參與後宮之事,卻偏偏吃了這虧。有些事不是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想躲就能躲得開。關鍵,是有真正的實力,即便入了這局也能全身而退。然而,現在,她單薄無力!
“一川渾濁江水,千帆競過,到達彼岸,不過差一座橋!就如你所願了又如何?你不必管我做了什麼?過程又是什麼?結局是你想要的便不必囉嗦了!”
火流雲揚眉,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那……我應得的酬勞怎麼算?”
“交易、等價、你情我願,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你想要的我會一分不差都給你,絕不讓你吃虧。權利、地位、男人……”
“我想要什麼,你是最清楚的,何必抻着明白裝糊塗!”
“你想要的,我會一一付給你!不過……”
“不過什麼!”
神樂的臉色瞬間嚴肅!關於生存,馬虎不得!
“如果某一天,你忽然後悔怎麼辦?”
火流雲認真的說着,似乎真的會發生這件事。
神樂丟掉了稻草,眼神眨了一眨,戲謔着吟笑,彷彿在笑他:癡人說夢!
有那麼一天麼?應該是沒有的吧……
“既然是交易,就算我後悔了,我也不會讓你吃虧!”
火流雲點點頭,終於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無形中,一局死棋,落下一子,滿盤皆活。
“明天,我會送你一份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
“那可不一定。”神樂站起身,伸了伸懶腰,癡癡的笑。
“還真是不可愛的女人!”
大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眼睛含笑。明明是個16歲的丫頭身軀,總是從靈魂散發出並不稚嫩的想法。
翌日大早上就聽啾啾不絕的鳥鳴聲,從楞窗望去,天空黑壓壓一大片都是鳥。
神樂勾脣譏笑,暗道。
“火流雲,我等你把我風風光光接出去!”
靠着牆,外頭朝的不行,她倒是小愜的十分安逸。
朝堂之上,一片肅靜,火流雲微睜着眼眸,傾盡帝王之姿,妖魅的不像話。
情理之中,慕朗參了神樂一本。
“那樣無法無天的妖女,禍害後宮、殺人行兇,縱容不得。今日一前朝公主,明日還指不定冒出哪一路的逆賊,壞了這江山的根基。臣肯請皇上下旨,將那妖女斬首示衆,以儆效尤。”
字字珠璣,情真意切。
火流雲擺擺手,示意退下,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臣有本參奏!”
火流雲半闔着的眸終於擡起來,鎮定的、冷漠的、慵懶的。讓所有大臣詫異的是,那脣畔卻揚着一個弧度,那……那……竟然是從未有過的一個笑!
笑,意味着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