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難道這就是……之前嚴素所說的,那些亂七八糟,跟感情有關係的感覺?

桑邪見樂文瑤黑黝黝的眼眸一直在裡面打轉,低聲問:“在想什麼?”

“妖女……我……”樂文瑤也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一開始被這個女人強吻也好,佔便宜也好都不覺得有什麼。

可這次的,跟以前的一點都不一樣。

“以後不許再這樣,我若少了一分定力,後果不堪設想。”桑邪傾身吻上樂文瑤的額頭,“我只想你好好的呆在我身邊,讓我陪着你。”

“可是……”樂文瑤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亂,想說很多話,特別是看着這張臉,變的語無倫次的樂文瑤只能將頭埋在桑邪懷裡,“好奇怪。”

這三個字,桑邪有些聽不懂了,身體挪了挪,讓懷裡的人倚的更舒服。

“是身體不舒服了嗎?”

樂文瑤將頭埋的更深,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她是身體不舒服,忽冷忽熱的感覺像是病了,可是又說不出來是哪種不舒服,悶聲道:“也……不是。”

“文瑤?”桑邪扶起懷裡的身影,看着她抿脣懵懂的小模樣,很想再親上幾口。

樂文瑤最終落敗,跟做了壞事一樣小心翼翼的與桑邪平視,抿起脣有些不樂意的說道:“我就是不知道我怎麼了,纔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妖女,你懂嗎?”

如此聰明的桑邪看着眼前一臉嬌羞的女子,怎麼會不懂。

沒等桑邪開口,就聽見咕嚕嚕的聲音從樂文瑤的肚子裡發出來。

樂文瑤:“……”

桑邪笑道:“我懂了,文瑤是餓了。我剛吃飽,到外面買吃的回來給你可好?”

“你真的……吃飽了?”樂文瑤起身確認道。

“自然,你不知道你的血對於我有多精貴。”桑邪起身準備回去換一身衣衫,“你幫我看着雅,我很快回來。”

樂文瑤點了點頭,見桑邪回到房間裡,擡手覆上自己溫熱的臉頰,輕嘆一聲繞回到安雅的房間裡。

昏暗的房間裡,樂文瑤先點上了油燈,在溫黃的燈光下,看見安雅依舊平躺在榻上。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桑邪回來的動靜。

與此同時,榻上地安雅也無意識地睜開了眼睛,一雙黝黑的眼眸,幾乎沒有眼白。

輕聲的“嗯”了一聲。

聽見安雅沉吟的聲音,樂文瑤激動的從椅子上跳下來,喚道:“神婆,神婆,你醒了?”

從外面回來的桑邪聽見聲音,也第一時間跑進來,放下外賣的盒子,“雅醒了?”說完朝安雅看去,見她真的睜開了眼睛,激動的喚了一聲,“雅?”

平躺在榻上的安雅眨了眨眼睛,眉心微斂,輕喚道:“桑邪?”

還沒等桑邪脣角抿起,卻聽見安雅疑惑道:“我在哪裡?爲什麼……這裡這麼黑?”

站在一旁的樂文瑤,瞥了眼一旁的油燈,這裡沒有電燈是要暗一些,可是殭屍不都是有一雙視夜如晝的眼睛麼?

“黑?哪裡黑了?”

安雅聽見樂文瑤這麼說,慌亂的直起身,難道她還沒從夢中醒來?在一片黑暗中,安雅擡起手,想要抓住那一點點消失不見的光亮。卻緊緊的抓着桑邪的手臂,一雙黝黑的眼眸,沒有聚點的望着桑邪,手掌混亂的往上摸去,摸到桑邪的臉上。

“桑邪……我……我的眼睛……”

桑邪不可置信的擡起手,在安雅眼前晃了晃,“怎麼會這樣?”這雙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如果真的看不見,桑邪無法想象安雅的心情。

安雅的身體忽然有些顫抖,蒼白的嘴脣努力閉了起來,隨後“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垂着頭呢喃着:“好……好……看不見也好。”

“妖女……神婆她?”

這樣的安雅別說樂文瑤看不懂,就連她也跟着看不懂了。剛要開口,一滴淚落在了她的手上,桑邪眉心緊蹙。

桑邪將安雅扶起來,見她眸下滑落的兩行淚,心疼不已。傾身抱她入懷,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好像安雅越這樣,就越讓人心疼。

站在一旁的樂文瑤更是傻了眼,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爲什麼安雅會看不見,只能傻站着,一動不動。

昏暗的房間,三個身影彷彿被時間定住,過了好一會人,安雅深吸一口氣,擡手拭去眼底的淚痕。

“我沒事……唐宋說的對,她又忘了我,而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樂文瑤聽見唐宋的名字,問道:“什麼?”

“你是說,唐宋在這之前就知道了?”桑邪一臉疑惑的扶起安雅,“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雅,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這話樂文瑤聽不懂了,接話道:“什麼打算,當然是找到法醫姐姐問個清楚明白了。”

……

都說人沉浸在黑暗中會變的沒有安全感,而此時此刻,眼前的一片漆黑對於安雅而言,反而是件好事。她看過太多人,算過太多命,第一次覺得什麼都看不到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了。

聽着身邊兩個聲音,你來我往,安雅沉靜了半響之後,淡道:“我和她約好了,下次換她來尋我,而我……”

樂文瑤見安雅“而我”了半天,都沒後面的話,着急的問:“神婆,你到底有什麼想法?”

“而我……”安雅忽然一笑,“和她的因果,也算扯平了吧……”

身旁的兩個人相互對視後,又同時落在安雅身上,不知道她這話的意思算什麼。

“喵~”靈煞聽見了安雅的聲音,從外面竄進來,跳到榻上對着安雅叫着。

安雅脣角微勾,順着聲音摸過去,安撫道:“抱歉,我沒保護好王伯,看着他離開,你很難過,是不是?”

“喵~”

樂文瑤:“……”

桑邪:“……”

因爲安雅身體剛好,起來沒一會兒又睡了過去。桑邪將帶回來的飯菜,熱好了端給溫泉池旁一臉呆滯的樂文瑤。

“先趁熱吃。”

此時樂文瑤雖然很餓,卻沒了胃口,瞥了眼桑邪,輕嘆一聲,“你說神婆是不是太傷心了,纔會這樣?”

桑邪見她胡思亂想的小樣兒,搖頭笑了笑,“雅不是小女孩兒,我想她肯定是經歷了什麼,或者……知道了什麼,纔會這樣。”

聽見這話樂文瑤來了精神頭,好奇道:“你是說……神婆和法醫姐姐有了什麼約定嗎?”

“或許吧。”桑邪應着將碗筷遞給她,示意她先吃東西,見樂文瑤接過碗筷,乖乖吃飯,才繼續道:“既然雅醒了,明日我先送你和你父母的屍骨回到你們古宅裡。”

樂文瑤嘴裡嚼着米飯,聽見這話差點噎着。

“慢慢吃,慢慢吃……”桑邪見她急成這樣,繼續道:“要你先回去是因爲我有事,要文瑤幫我辦。”

樂文瑤:“……”

……

寬廣的隧道里迴盪着凌亂的腳步聲,遠處還有叮叮噹噹敲打牆壁的聲音。一行人從外面的樹林走一個多小時纔來到這裡,石道的兩邊,有不少人形的石雕,橫倒在兩旁,有的因爲隧道潮溼的關係長滿了青苔,前面的燈光越來越明顯。

戈舒站在石門前正監督那些幹活的人,聽見遠處的腳步聲,立刻朝着那邊加快了腳步,看見迎面走來的七八個人,她先站在了一旁。

打頭的年輕人,一頭幹練的短髮,臉上戴着黑色的口罩,一身黑色西服下踩着黑亮的皮鞋,白襯衫上打了個好看的灰木色領結,看見戈舒停下了腳步。

“進度太慢,裡面可收拾好了?”

戈舒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頭微點:“回主上,裡面都已經收拾好了。”

那人沒有說話,而是朝着裡面繼續走去,戈舒見狀先一步將石門打開,暖黃色的光順着石門拉開映在他們的視野裡,讓人習慣性的眯起眼眸。

這裡有足球場那麼大,從上至下一層層的分斷開來,坑壁四邊修了好多吊橋,縱橫交錯的穿插在上面,坑洞中央懸着一塊兒巨大的石臺,上面種滿了花草,好像空中花園,頂部有個像酒壺的壺口形狀的圓形,不管是在月光下,還是日光下,這花園內的花草都會得到充裕的養分。

戈舒第一次來到這裡時,就被這裡的場景所吸引。她雖然生活在秦朝,卻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壯觀的古墓建設。通過建築本身,很顯然這裡並不是誰的古墓,可是外面那些人形的石雕,又好像是什麼朝代的祭祀之地,心裡卻一直思索着,這裡到底是哪個朝代遺留下來的遺蹟?

“這裡是楚國當年祭祀之地,她就是楚國人,理應回到這裡纔是。”年輕人雙手插兜,仰頭看着四周的環境,欣慰道:“不錯,不過還需要抓緊收拾,元旦過後讓所有人都搬到這裡來。”

“是。”

“她呢?可醒過?”年輕人問。

戈舒搖頭回應:“那日主上將她帶回來之後,她一直都沒醒來過,目前烏澤在門口守着。”

“無妨,我去看看她。”年輕人說着,又停下了腳步,“那些被解除封印的孩子,至少要多花費我半年的時間,這段時間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她的安全,不準讓她離開。”

“是。”

他隻身一人乘坐吊橋,來到了最高層。

朝着中間的房間裡走去,看着門口筆直的身影,問:“裡面可有動靜?”

烏澤搖頭。

“開門。”

烏澤側開身子將門打開,並可以從門縫處,看見舒適的牀上,平躺着一個人的身影。

年輕人剛要邁進去,又停下了腳步,回過身將一樣東西遞給烏澤。

“去找玄洛,通知她除掉桑邪後,速速回來。”

烏澤接過東西,沒有言語的點頭應着,見門被主上從裡面關好,便消失在原地。

房間瀰漫着淡淡的梨香,傢俱都是用梨樹打造,桌上還插着一束梨花。唐宋安靜地沉睡着,呼吸平穩中略帶微沉。年輕人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直直的望着她,彷彿也在想什麼心事一般。

對他來說,等這一天等了實在太久太久。

“我知道這對你有些痛苦,再等半年,我便將那宿主的命運,幫你徹底洗掉。”年輕人目光凌厲,散着寒光,“若不是擔心你,我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不過好在她也活不成了,就算活着,也生不如死吧。”

他長出一口氣,看着唐宋目光又變的柔和起來。

“待我解決完所有的事,又會回到那個時候了。”年輕人的目光晃過一絲憧憬,起身幫唐宋身上的被子蓋蓋好,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