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山之中,雲深不知處,在這裡一片生機盎然,但是又有些太過於偏僻,幾乎不見人影。
在華夏大地,人口密度最大的要在東方,西方偏僻之地,人煙稀少。而這裡,就是人煙並不密集之地。雲孟子走在根本就沒有道路的山間,心中敬佩不以:“紅塵不見修道觀,深山之中見真仙。”
一般而言,不論佛道,道觀或者寺院,都需要香客,都需要維持生計。而一般的道觀,大多數都是在深山之中,生怕被俗客打擾。與寺院傍城而建,或者乾脆就建造在城內不同,一般修道者,都喜歡清靜之地。
“山間白雲輕霧繞,小河流水道人家...”
雲孟子走的並不是很快,似乎對這裡有些印象,或者之前來過。在沒有山路的山間行走,輕車熟路,轉過一座山坡半山腰,眼前出現了一座道觀。
道觀的出現,讓人眼前一亮。
與走過來的荒山不同,那些山峰都是很陡峭,這座山破坡度很是緩和,在半山腰,有一片面積不小的坡地。山坡上種了些許茶樹,開墾了幾片農田。
道觀面積並不是很大,不過只有幾百平。
這裡空谷鶯啼,山林密佈。在這荒野之中,出現這座道觀,卻並不顯突兀,反而有一種出塵之感,遠離紅塵,方能見證修道真諦。
“道衝,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還沒有靠近道觀,道觀中誦經的聲音傳來,聲音洪亮中正,在山谷之中迴盪,飄飄渺渺,久久不絕。如果不是瞭解這一座道觀之中的修道者,一定會認爲,這裡有神仙居住。
紅塵不念經,深山不慕名。
人在紅塵之中,就沒有修道者那種清心寡慾,一心向道,無慾無求,只求超脫。
人在深山之中,遠離紅塵,這裡沒有名利,這裡沒有勾心鬥角,這裡只有清淨。
雲孟子眼睛中有些羨慕,他雖在嶗山修煉,但是他所在的道觀,尚且爲了吸引遊客,而不遺餘力。爲了能夠賺錢,門票定價很高......
這裡,沒有紅塵之人打擾,一切自給自足。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思緒這一剎那有些恍惚,雲孟子感覺到,這雖是普通人誦經講道,卻也收穫良多。自從踏足入道境界,凝聚了人魂,每一次誦讀經文,或者聽他人誦經,總會有,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感悟。
結合這裡的環境,雲孟子一剎那間,竟然生出,在這裡修仙了道,不再追求其他。
恍恍惚惚,雲孟子就站在這遠處,仔細的聆聽道觀中講道誦經的聲音,感覺靈魂有些跳躍,靈氣蜂擁而來。雖然僅僅一剎那,就如同撥雲見日,解開心中的那個疑惑,突然間有一種明悟出現在心頭。
似乎一天,似乎一年,又似乎一秒鐘,千分之一剎那,雲孟子一個激靈,如同魂魄歸殼,思緒迴歸:“貧道終於明白了,這是心境自然...”
“雖然沒有張真人講道那般,天地異象呈現,法則凝聚,靈氣入體,卻也是給了貧道一個悟道的機緣...”
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師,道觀中的人雖只是普通人,卻也因爲特殊環境,特殊機緣,讓雲孟子本來修道的一處迷點,得到了釋懷。
“唉...”
雲孟子正要仔細,再次聆聽道觀之中的誦經聲音,這個時候道觀中傳來一聲嘆息:“同樣是《道德經》,貧道誦讀千百遍,依舊沒有任何的感悟。而湖心島張道然,僅僅一次講道,就讓貧道感悟良多,如臨仙境...”
聲音中充滿了彷徨與不安:“難道,修道與修道之間,會有這麼大的區別?他人仙途之中暢遊,而貧道,只能在紅塵尋路?”
“道本機緣,得到就是有緣,得不到就是無緣。修道靠的是一個頓悟,參悟的是天地自然。天運道友,何必妄自菲薄,嘆息自己的道?”
雲孟子站在了道觀門前,看向道觀。道觀中有一張石桌,石桌旁做了幾個年輕道士。其中一個年不過花甲的老道,頭髮烏黑,臉色紅潤。只是眼眸之中帶着一絲迷茫。
雲孟子的突然出現,道觀中的修道者微微一愣。天運子卻是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雲孟子道友,你這是湖心島聽道之後,沒有回嶗山,外出遊歷麼?”
雲孟子笑着搖了搖頭,與天運子坐在石桌旁,陸林觀的弟子奉上香茶,侍立旁邊。對於這個來訪者,也很是感興趣。
天運子打量着雲孟子,看他並沒有風塵之色,似乎很是悠閒,精神飽滿,也沒有趕路的疲憊。而且,現在的雲孟子,與之前的雲孟子相比,年輕了好像三十歲。如果不是相交多年,天運子也認不出來,這個面貌彷彿三十年前的好友。歲月,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而且與之前在湖心島相遇,容貌大變。有些好奇,也有些不解:“湖心島距離這裡足足三千里,道友年歲可比貧道還要大十幾歲,這一路可算是辛苦了。道友這容貌...做了美容?”
“不苦,不苦...”
雲孟子苦笑一聲,他本就是男兒身,又是修道者,還需要美容嗎?
“貧道從未踏足紅塵,這一路走來,都是深山野林之中,專挑那些山勢險峻之路,避開了世俗居民。在湖心島聽道之後,貧道先是迴轉了玄陽觀,在玄陽觀小住幾天,交代了一些事情,這一路悠閒而來,小有收穫...”
說到這裡,雲孟子滿臉笑容。
自從入道之後,他頗有一種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是奇妙,讓他看待這個世界,與之前的自己,看待這個世界,有着完全的不同。
“道友千里迢迢而來,應該乏了,先休息一下,咱們再來論道...”
天運子心中疑惑萬千,此時雲孟子一直趕路。相交數十年,他知道這位老友,身體並不是特別的康健。上了年歲之後,更是多有病災。
剛要吩咐弟子收拾房間,讓雲孟子略作休息。再去做些可口飯食,填飽了肚皮。
雲孟子沒有阻止這一切,等到雲孟子吩咐完畢,雲孟子笑道:“貧道或許今天就走,或許在這裡小住幾日。”
天運子皺了皺眉,雲孟子繼續說道:“貧道這一次前來,可以說繞了一大圈路。修道路上,貧道好友不多,道友卻是一個。而貧道,在湖心島聽道,得到了一份機緣,特來與道友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