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足意足萬事足，小夢兒，這些魚留下兩條，其餘的都放了吧。”
乾枯的荷花叢中，遮擋住一艘小漁船。小魚船上一個嬌小的身影，趴在船上，拍着小手滿臉欣喜。聽到這句話，擡起頭來，就看到碼頭上站着的張道然。
張道然身上沒有了往日不染塵埃的出塵氣質，就像是鄰家大哥哥。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讓褚一夢有一瞬間的恍惚：“師傅這樣看起來真的好帥......”
以前張道然身上總有一種出塵的氣質。這種氣質，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淡。湖心島衆道，在張道然面前，總會感覺有些壓力，還有一種不敢靠近的畏懼。
就如同凡夫俗子見到了九天神明，只能敬畏，而不能平等相待。
像現在這樣，給人一種鄰家大哥哥的感覺一樣，褚一夢還是第一次從師父身上感受到這種氣息。
“有舍有得，有得有失。貪心不足，萬事難成。小夢兒，何不給這些魚兒一條生路？”
張道然凌空而行，就像一片羽毛隨風而起，飄飄蕩蕩落在船頭。
“師...師傅......”
雖然已經拜師，是張道然的入室弟子，褚一夢從內心深處，對張道然懷有一種敬畏。這種敬畏很明顯的表現在臉上，讓褚一夢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趕緊爬起來，整理衣服行禮。
“哎......”
見到褚一夢如此敬畏自己，張道然嘆息一聲：“小夢兒，爲師當真如此可怕？”
褚一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以前的師傅可怕...呃...現在的師傅讓人親近。”
小小年歲，褚一夢終究是小孩兒，一開口就說出了心中的實話。知道自己說錯了，褚一夢趕緊補救，後面的話褚一夢說的是心裡話。
現在的張道然，纔算是一個正常的普通人，沒有了往日那種讓人害怕的氣息。
張道然淡然一笑，看着遠方，微微沉默一番，又轉過身笑道：“之前爲師沉浸於道，爲師身上的氣息就是道的體現。現在，萬道融於爲師之心，爲師已經返還自我。所以，之前你們看到的爲師，就是道，現在看到的爲師，是爲師。”
褚一夢滿臉茫然，如此深奧的話她沒有聽懂。
張道然站在船上，小漁船緩緩划動。
褚一夢好奇的看着張道然，小船的船槳沒有動，卻能夠自己滑行，相當有趣。
“這是法則體現，靈氣運用，小夢兒也可以做到。”
伸出手指，一道紫芒從指尖冒出，張道然輕輕一點，點在褚一夢的額頭：“細細體悟，你也可以像爲師這般，讓小船自己滑行了。”
“是...師傅！”
褚一夢盤膝而坐，雙眼緊閉，開始參悟張道然剛剛傳授的一些道法運用。
“唉......”
張道然駕駛小船慢慢的出了荷花叢，向東岸劃去。
褚一夢在自己面前，難以體現本性。這是以往，張道然自己沉浸於道，讓湖心島衆人產生的一種錯覺。張道然就像是神明一般，湖心島衆人不敢靠近。
“一朝一夕，不可能讓小夢兒在貧道面前，迴歸這個年齡該有的本性。”
小船緩緩前行，張道然也盤膝坐在了船頭。郎一寧猶猶豫豫，還是爬上了船。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趴在張道然面前。
“你這夯貨......”
伸手拍了拍郎一寧的腦袋，郎一寧甩身上的水珠，甩到了張道然的身上，也甩到了褚一夢的臉上。正在參悟道法的褚一夢，忍不住皺了皺眉。
郎一寧伸着舌頭，神情委屈。
張道然感到很是無語，郎一寧此時那裡還像一條狼，更多的還是像一條狗。
“師傅...這是去哪？”
參悟了道法的褚一夢，睜開了眼睛，看着小船前往的方向，好奇的問道。
“湖心島你諸位師伯師兄師姐已經閉關，三清觀冷冷清清，爲師帶你去東岸走一走......”
整個湖心島，所有的修道者，除了褚一夢還有陶一鳴沒有閉關，其餘的人都選擇了閉關。張道然也是突然間心血來潮，想要到東岸走一走。
“萬道參悟，不入紅塵入道......”張道然微微一笑：“小夢兒，試一試剛纔參悟的道法吧......”
褚一夢點了點頭，張道然收回法則與靈氣，坐在船頭，臉上帶着期待。
丹田逆轉，一絲絲靈氣從丹田中游走而出，在經脈之中游蕩。褚一夢身體朝着船尾，雙掌推出，一絲絲靈氣吞吐不定。小船本來就在緩緩滑行，慢慢的停了下來。
褚一夢滿臉沮喪：“師傅，我......”
“靈氣凝聚乃是神魂控制，離開身體需要神魂維持，才能夠聚而不散。小夢兒，你再試一試......”
張道然耐心十足，幫助褚一夢找到問題所在。靈氣本就是靠着神魂催動功法，才能夠凝聚成形。靈氣離開身體，失去了神魂的控制，自然就會消散。靈氣消散，難以體現其中威力，褚一夢伸手推船，難以成功。
褚一夢的資質絕佳，在湖心島中，少有人能及。張道然說出其中玄妙，褚一夢再次嘗試一番，小船果然輕輕向前划動。
“師傅...我成功了！”
褚一夢一張小臉上充滿了興奮，只是一張嘴說話，體內靈氣一頓，小船本來緩慢前行，突然間更加緩慢起來，馬上就要停下來。
張道然點了點頭，臉上帶着一種鼓勵：“不錯，再試一試......”
小船慢慢停止，褚一夢並沒有感覺到沮喪。聽道張道然鼓勵的話，褚一夢再次嘗試推動小船。這一次果然再次成功，而且更加熟練地掌握了靈氣的運用。
......
“向左......”
許久之後，湖面上傳來張道然指揮的聲音：“多了，再向右。”
褚一夢背對船頭，面對船尾。催動小船向前可以滑行，只是方向很難掌握。
“好累啊師傅......”
褚一夢臉上帶着疲憊，小船的速度卻比之前快了不少。
“好好...爲師不再指揮了，這是一枚補氣丹，吃了它就可以瞬間恢復靈氣。”
丹藥緩緩地落在褚一夢面前，就像是有一隻手拿着，停在褚一夢嘴邊。褚一夢張開嘴，就把丹藥吞了下去。本來疲憊的小臉，轉眼間變得神采奕奕。
“師傅，咱們去哪？”
靈氣的恢復，褚一夢感覺到一陣輕鬆。
“本來爲師，是想要去東安的...現在嘛......”張道然看着眼前越來越近的湖岸：“你駕駛着漁船，已經到了湖西岸......”
褚一夢不能掌握方向，張道然本來就是漫無目的，方向錯了就錯了，也沒有在意：“東岸西岸都一樣，岸邊好像是一個廟會，咱們去看看......”
本來臉上有些沮喪的褚一夢，眼睛瞬間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