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原本講道所在的山峰，尤一修站在張道然面前，臉上有些忐忑。
泄露天機，必然會有懲罰。
修行者預測到天災人禍，一般都只是做做法事，而不敢泄露天機。曾有一位雷姓農民預測到地震，向有關當局訴說，被當成神經病趕出。回家之後，諸事不順。妻子患癌去世，兒子離奇出車禍死亡。兒媳帶着孫子離家出走，雷姓農民出家當了和尚。這位大師現如今還在福建一座寺廟修行，不再關心紅塵。
這位大師尤一修曾經遇到過，那一次雷大師預測地震只是一次小地震，尚且有這種懲罰。這次地震發生之後，才猛然想起。
現如今尤一修泄露天機，天地大劫沒有完全過去，懲罰還沒有出現。尤一修不知道這件事情，會不會影響到三清觀，尤一修心中忐忑。
“泄露天機，陽壽折損，仙緣斷絕。一修，你可曾後悔？”
沉默許久，張道然輕聲問道。
大劫之中，天機不顯，觀測尤一修命數難有所得。大劫之後，天機恢復清明，張道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尤一修未來命運。不僅如此，尤一修泄露天機，張道然屬於間接泄露天機，不知道到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懲罰。
“弟子不曾後悔！”
尤一修嘴角含笑，雖然忐忑，卻沒有絲毫的後悔神色。
“天機泄露，因爲你的原因，有少數人免於災難，卻寥寥無幾，你認爲值嗎？”
張道然臉色漠然，與張道然自己講道說法救人不同。張道然是抓住那一線生機，讓聽道的人免於災難。可以說是鑽了法則規則天道的空子。
尤一修不同，直接泄露天機。
“師傅，天道真的存在？”
尤一修有些迷惑：“師傅，現在神蹤不顯，神蹟不存，按說天道也應該爲神靈一種，也不應該存在吧......”
“天地萬物源於道，道存萬物存，道滅萬物湮滅。道如人的身體，大道爲腦，掌控諸天萬界規則。四肢爲天道，掌管世間平衡。天道不存，世界虛空。所以，天地失衡，天道泯滅，世界不存。有生必有死，有福必有難，這就是平衡。”
看了眼天空：“我等修道者，窺視天機，自以爲掌握天機，其實天道早就已經知曉。天道認可，可改，天道會利用法則，改變後續法則，適應這種變化。天道認爲不可更改，強行更改，致使天地失衡，天道法則混亂，強行更改者就會受到懲罰，通過懲罰泄密者或者改變法則的修士或者普通人，來平衡世間......”
張道然皺了皺眉，微微沉默：“神靈的存在，或許是另外一種方式。”
“師傅...這次大劫......”
尤一修雖不後悔泄露天機，卻很害怕因爲自己，連累三清觀諸人。
“這次大劫屬於不可逆轉，不可更改的法則規則演變的結果。是以，你，貧道都會受到懲罰......”張道然嘆息一聲：“什麼懲罰貧道不清楚。”
“如此一說，天道不可逆，修行是不是逆天道？”
尤一修更爲迷惑。
“修道不是逆天道，如果天道不允許修道者存在，何必出現修道者？修道修的是平衡，在天道允許的法則規則平衡之中尋找機緣。”
尤一修若有所悟，站在山坡看着一片廢墟的文谷縣城，臉色有些黯然：“泄露天機，卻沒有改變災難。”
“一修，這次大劫，你還沒有悟通嗎？”張道然嘆息一聲：“修道者修神通，通術法，不僅僅爲了拯救世人，而本質上，只是爲了趨吉避凶，在修道的路上，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讓修道之路更爲順暢。”
尤一修有些感觸：“這或許就是其他的修道者，或許已經預測到這次劫難，而沒有出面的原因吧。他們害怕得到懲罰，不如不來。”
“道友......”
師徒正在對話，恆空忽然出現：“果然劫難之後，煞氣消散，留下滿地瘡痍，留下天地哀痛。”看了眼一望無盡的廢墟，恆空臉色平淡：“佛道兩門，有人過來了......因爲地震，道路毀壞，他們現在還在百里餘外，明天下午差不多能夠到達。”
“道友應該是在這次大劫中，有所明悟，道心得到提升了吧......”
看着不爲眼前廢墟所動的恆空，臉色淡然，雙眼清澈，張道然心中已然明瞭。
恆空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張道然微微一嘆：“貧道參與大劫，道心卻出現裂痕，境界掉落......”
這或許就是懲罰了，或許懲罰還沒有到。
“道友修道數十年，貧道修道時間尚短，一顆心，尚屬凡塵之心。雖有神通，一些事情的做法，擺脫不了世俗約束......”
恆空默然，張道然說的恆空很明顯感覺到了。劫難發生之前，張道然就已經道心失衡。因爲這次劫難，也因爲自己的弟子。
“佛道兩門劫難之後到來，想要在大劫之後獲取功德，可惜他們沒有看的明白。這是天道爲了平衡世間降下的劫難，不會有功德產生。一個不慎，還會得到懲罰...他們來就來吧，貧道要回去了......”
再次看了眼廢墟，看到那道嬌弱得到背影，張道然微微一笑：“要說貧道這一次最大的收穫，應該就是那位居士了......”
尤一修肉眼凡胎，遠處看不清楚。恆空人魂地魂凝聚，能夠看得到。臉上帶着驚訝：“那位旅社的女老闆，道友是想要收爲弟子？”
“氣運相連，與貧道氣運糾纏不休。貧道也很疑惑，卻得不到明確答案。”張道然笑容不變：“凌晨時分，陰兵借道，她受到驚嚇，人燈地燈熄滅，貧道幫助她點燃兩燈的時候，探查一番，靈脈半通靈，值得培養。”
“恭喜道友！”
恆空真心祝賀，不過想到自己的那位女弟子，臉色垮了下來：“可惜，貧道那位弟子，想要收入門下，卻多波折。”
“要多一位小師妹？”
尤一修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嗡嗡...”
天上直升機螺旋槳轟鳴，投下一些物質，一些軍人順着繩索，帶着裝備落在地面。
一陣腳步聲響起，文谷縣四周，很多軍人向這裡趕來。
這些軍人滿臉沉重，眼睛裡帶着哀傷，默不作聲的而進入廢墟，開始救援。有的軍人，帶着一些食物與水，送給倖存者“我們來晚了...抱歉！”
張道然臉色肅然，中國軍人，永遠是災難第一線救援者，他們的到來，比張道然預想中的還要快！
“一次災難，同樣也是一次凝聚力的體現......”
看到軍人到來，那些倖存者，再也堅持不住，有的人失聲痛哭起來。廢墟中有埋着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朋友。地震發生時，僅僅二十多秒，陰陽兩隔。
一句具屍體被挖出，一個個倖存者被救出。天地間一片寂靜，只是迴盪着軍人的口號，沙啞的喊叫:“堅持住，老鄉堅持住，我陪你說說話......馬上就安全了......”
看到這一幕，張道然轉身要走。尤一修有些猶豫：“師傅，那位女居士...”
看了眼坐在廢墟上發呆的夢熙，張道然搖了搖頭：“大劫剛過，現在還不是收徒的時候。現在她，還沒有意識到，她的親人在這次災難中已經遇難...”
“有緣自然會相見，無緣貧道也不會強求......”張道然漸漸走遠，說道：“氣運糾纏，很難割斷，命中註定，不急一時。”
“老師我們現在去哪？還去參加佛道大會嗎？”
“回三清觀，已經有人登門尋找了。一個處理不慎，貧道就只能做一個遊方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