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都是聰明人,黃博看上去瘋癲,但情商很高,什麼玩笑能開,是玩笑不能開,大家心裡都清楚。
“電影名字已經定下來了,就叫無人區。”陳小哥拿着手中的故事會,一邊看一邊說。
這會車子已經上了高速,正如許崢所說,儘管高速行駛,但車內還是十分的安穩,並無顛簸。
“無人區,這名字不錯。”許崢道。
陳小哥心不在焉一般的說:“劇本基本可以敲定,但是……你們是這部戲的主演,陳道先那邊還不能確定,所以想和你討論一下角色。”
一聽這會,二人也來了精神,當下許崢很是動容道:“小哥,劇本我昨天看過完整版的了,臺詞我和黃博已經基本全部背好。”
“我本來還覺得你第一次寫劇本會有所漏洞,但我昨天研究了整整一個晚上,竟然一茬都找不到,劇情環環相扣,而且角色很有塑造性,幾乎整個影片,除了警察,就沒有好人,而且警察的臺詞也很有意思。”許崢精神滿滿道。
陳小哥喜歡演戲,和黃博還有許崢二人一樣,三人還特地給自己取了個外號,叫做:“北影大門三戲癡!”
京城中,北影是規模最大的影視基地,至於北影門口,常年羣演匯聚,所以這三人便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外號,說是自我誇讚還不如說是自嘲。
“許崢,演個律師來看看。”陳小哥很不客氣道,反正他現在是導演,一切有他說了算。
許崢也不懈怠,當即臉色一變,架着二郎腿,給自己找了一副眼鏡戴上之後,氣質頓時就與方纔截然不同。
“很久以前有兩隻猴,在摘桃的時候爲了不被老虎吃掉,決定合作。”
“吃桃的要留一半給放哨的,而放哨的不能擅離崗位,這就要兩隻猴子都不能只想着自己。於是,兩隻猴變成了猴羣,猴羣變成了人類。”
這一段臺詞是無人區律師自白的其中一段,許崢在說這段臺詞的時候十分流利,但又沒有斧鑿背誦痕跡,彷彿就像是第一次有感而發說這話一般。
還不等陳小哥和黃博發表評論,許崢忽然放下了腿,一副癱坐在椅子上的樣子,醞釀了片刻,才目光絕望的說道:“我的人生完蛋了,事業也完蛋了,本來是要上頭條的,現在也能上頭條了。”
這一句臺詞是律師在無人區中無意撞死了殺手,企圖隱瞞事實,但卻最終被那個“妓女”得知後說的話。
在許崢看來,這是整部戲中,他最絕望的時刻。
陳小哥看着這一段表演,突然戲癮大作,當下接道:“如果不是爲了錢呢。”
許崢一愣,隨後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誰會爲了錢坐牢?至少我不會。”
後邊兩句臺詞是不存在的,二人只是即興了一段。
“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演好這個角色沒有問題。”陳小哥點頭。
車在走,人也在走。
這一路上,三個司機輪流駕駛,本來預計六天的行程在日夜兼程之下,第四天的下午,就到了西部的一個小鎮上。
小鎮的偏僻程度遠超陳小哥所能想象,本以爲至少應該是一個人聲鼎沸的鎮子。
可真到了這裡,一看之下,頓時苦笑。
之前訂的所謂酒店根本就是一棟老舊的樓房,這裡住戶也少,但或許是因爲之前先到的一批人需要,那破舊的賓館下新開了一家不大的餐館,外頭的擺着幾張桌椅。
雖然房車很舒適,但終究還是在路上走,經過了四天半的行程,陳小哥也有些精神萎靡。
雅丹這個名字在維語中的意思大概是徒壁小山包,在來之前,陳小哥就在網絡上對這裡做了十分詳盡的調查。
但一覺醒來,真正走下車的他,不由心中長長吐氣。
入眼一片土黃風蝕,斑駁陸離,斜陽西照,目光遠眺之所及,盡是一片黃色的高低不一土丘,土丘肉眼可見坑坑窪窪。
那些坑坑窪窪極不平整的山丘正是千百年來被風所侵蝕形成,遠遠看去,溝壑縱橫。
收了收厚厚的羽絨服,衣服上還留有葉紅雪的體香,這是她準備的,想到此處,陳小哥心中一暖。
眺目遠望,那延綿不絕的山丘在斜陽黃昏襯托下,更顯豪壯,又有些日薄西山,人跡罕見的悲涼。
之前在車上一直關着窗簾,就在陳小哥震撼於這罕見壯觀景象時,也不知是誰大聲喊:“陳導到了,許監製到了!”
隨着喊叫聲,陳小哥只聽樓道里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不出兩分鐘,只見賓館的門口已經站滿了人,粗一看,將近四五十。
這些人陳小哥有的見過,有的素未謀面。
當下他揮了揮手,笑着說道:“大家辛苦了。”
其中一名陳小哥之前試過鏡的羣演興奮的說道:“陳導,終於等到你了,你都不知道這地方有多無聊。”
陳小哥笑笑,說道:“今晚開機儀式,大家先拍照,還有這地方是出了名的無人區,所以在晚上的時候大家儘量不要外出,有危險立刻聯繫劇組。”
“陳導放心吧,這些張攝影都和我們交代過了,還有,拍攝的幾個場景地點我們已經在張攝影的指揮下搭建完畢。”一名年輕的演員似邀功一般的說道。
陳小哥聞言,皺了皺眉。
當下疑惑問:“張攝影?”
“陳導,我就是。”一名看年紀應該是四十左右的男子此時站了出來,笑吟吟的說。
陳小哥心中不喜他自作主張,但此時在場的人太多,也不擡好直接發作,便說:“明天去看看。”
“陳導,你放心吧,有我老張在,雖然不敢保證電影拍的有多好,但肯定也不至於被人看笑話。”老張頗爲自得的說道。
陳小哥看了一眼許崢,不說話徑直在餐館坐了下來。
許崢見此也跟上前輕聲道:“小哥,老張是資深攝影師,拍過不少,還得過獎,忍忍算了。”
陳小哥看着許崢,嘆息了一聲,道:“他連我用什麼什麼膠帶都不知道,就擅自構圖,現在連拍攝場地的設計搭建他都做好了……”
許崢哪裡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也有說不出的苦楚,真正好的攝影師別說跟陳小哥來了,就算是談都沒的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