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藝圈的規則就是,身價越高,條件就越好。
誰都希望可以和專業的劇組團隊合作,而不是三腳貓,特別是越專業的演員越是如此。
二人聊了兩句,揚子也回來了,胡歌低聲道:“導演,說實話,剛剛我真的有點被嚇到了,這麼多人,你說我NG了,壓力是不是會變得無限大?”
陳小哥看着他,笑笑說:“你得相信自己。”
胡歌點點頭,一旁的揚子也湊上前:“哥,以前我覺得演戲挺簡單的,但現在又覺得很難……”
“一會兒多演幾遍就不難了,放心,我是很有耐心的。”
揚子苦着臉道:“連葛大爺這種都能被你NG那麼多次,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反正也不丟人。”
“你這樣想最好不過了。”陳小哥說這話,卻看着胡歌。
他看的出來,表面上揚子很緊張,但終究有限,他始終沒有接觸過其他的劇組,不知道其他劇組是什麼樣子的,也不明白這個劇組有多嚇人。
最優秀最頂尖的人才,走在時代最前沿的設備,以及恐怖的井然有序,與其他劇組根本完全不同。
胡歌與揚子不同,他見過很多劇組,探過很多國內一線導演的班,所以,他深諳那些劇組的工作流程。
但陳小哥這個御用團隊則完全不同,其專業程度,工作效率,比之好萊塢恐怕也不逞多讓。
無形中,壓力越來越大,他的一次NG,辜負的是幾十上百人的努力與汗水,此時的他內心如緊繃的琴絃。
當聽見揚子說出這番話時,他內心稍安,葛大爺是國內有口皆碑的好演員,就連他都被NG了上百次,自己NG也不是什麼特別丟臉的事。
不過很快他就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後悔,陳小哥的NG是完全不講道理的,他只是坐在那兒,NG反而變成了一種常態。
《三傻大鬧寶萊塢》的敘述手法較爲無聊,剛剛拍過《低俗小說》這種將敘述手段發揮的淋漓盡致電影的陳小哥,對這種相較起來藝術性更少,更簡單的敘述手段不感興趣。
所以,電影的第一場,第一鏡,便是揚子的戲。
這場戲很簡單,但卻很複雜,上百名的羣演穿着校服,走在校園中,而揚子,便是新生報到其中一員。
第一場一共只有三個鏡頭,分別是三個主人公的走入大學校園的背影。
只拍背影。
陳小哥坐在不遠處的導演椅上,手裡握着捲起的劇本,看着數名攝像緊跟着揚子,穿廊而行。
或許是出於緊張,揚子的腳步顯得有些機械,短短的二十多米走下來,陳小哥還沒有說話,揚子便知道這場戲要重來,單從衆人的眼神中便可以看的出,剛剛他的表現很差。
於是,揚子開始走第二遍。
陳小哥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眼神雖然落在揚子的背影上,卻始終遊離,似乎在思考什麼。
徐漢城與胡歌各自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陳小哥的身邊,仔細的觀摩着第一場戲。
由於時代背景的限制,陳小哥將這部再名爲《同學再見》的電影搬到了上個世紀九十年代。
九十年代的大學校園裡,沒有豪車出入,沒有濃妝豔抹似馬路邊上昏暗洗頭房中等待客人那樣的女學生。
整容,拜金這些風潮,還未傳入校園。
而這個年代,校園中最受歡迎的人,一的揹着把破吉他到處裝X的“音樂”才子,第二種則是時不時坐在一個角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然後冒出幾句狗屁不通的詩歌。
儘管如此,這兩種人在當時都是受到了無數女生們的熱衷於追求。
那時的校園,相對而言是更加純粹的,男女間的關係更是微妙的,並不像是今天,到七天如家,只需要一句話:“約嗎?”
在這樣背景下,胡歌所飾演的角色叫做蘭徹,表面身份是一個富二代,會彈吉他,時不時發騷也會踏春遊吟。
這樣騷氣的一個小夥子,在當時的校園中,絕對屬於超級明星的人物。
而揚子所飾演的角色原名叫做法罕,陳小哥改名爲王子涵,是蘭徹三兄弟也就是三傻之一,從小立志要成爲一名野生動物攝影師,但迫於家中壓力,填寫志願時,只能無奈屈服妥協。
揚子已經走了第十幾遍了,陳小哥還沒有喊咔,他有些喪氣的打算重新再來。
就在這時,陳小哥卻皺眉站起身,將揚子叫了過來。
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陳小哥,似乎覺得自己有些辜負他的厚望。
陳小哥搖搖頭笑着遞給他一瓶水道:“其實拍一個背影,是很簡單的,你剛剛的背影,很普通,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一個普通的入校新生。”
“如果正常來說,你剛剛的那幾遍,總是能過幾條。”
“但是……”
揚子知道,這個但是纔是重點。
“但是電影是一門藝術類型,既然是藝術,就有追求完美的權利,哪怕本身有所缺失。”
“如果剛剛我們拍的是電視劇,我一定不會讓你繼續,因爲已經夠用了。”
“但電影總是有他獨特的邏輯,一名好的演員,能將這種邏輯從一開始就表達的清晰。”
見陳小哥開始說一些讓人云裡霧裡的話,揚子有些苦惱的道:“導演,你說我該怎麼做。”
陳小哥看着他:“首先,在開始之前,你必須告訴自己三件事。”
“第一,你是一個相較於比較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對於演員而言,演繹不尋常往往是容易的,但是演繹平凡,很難。”
“第二,你來到這所學校,並不是特別的心甘情願,因爲你從小就想做一個野生動物攝影師,而不是工程師。”
“第三,時刻注意技巧,新人演員中最容易忽視的往往總是技巧,以爲只要內心情緒達到,就能夠給觀衆呈現,但實際上,沒有技巧,無論你內心世界如何洶涌,那就像夏天煮沸的開始不冒氣一樣,你得想辦法把角色內心的東西,用某個特定的動作,走路的姿勢等方法表達出來。”
陳小哥一番話說完,揚子有了些許明悟,隨即又苦着臉道:“導演,那我到底該怎麼做比較好?”
陳小哥看着他:“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每一個演員都有自己的方式,只要達到目的就可以。”
稍稍休息了幾分鐘,揚子稍稍消化了陳小哥的話後,便再一次投入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