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中,陳小哥的人氣很高,爲了維護自己的形象,一定會接受自己的道歉,然後二人化干戈爲玉帛,成就一段佳話。
甚至,他已經準備好下臺後,走到陳小哥與葉小白的身邊,笑着談上幾句,然後第二天的頭條,又會大篇幅的報道這件事。
如此一舉多得的事情,他想想遍覺得渾身好受。
他本來是要上頭條的,現在也可以上頭條了。
看着臺下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解圍,他等了很久,終於還是灰溜溜的跑下了臺,亟不可待的離開。
原先通知的媒體不停的纏着他,跟着他,問一些令他感到無比憤怒的問題。
柳永本以爲,陳小哥這麼做,根本就是在與自己同歸於盡。
可直到第二天,他才彷彿醒悟了過來。
他,柳永,根本對陳小哥造不成任何的威脅,甚至連一些困擾都沒有。
原本與他走的很近的媒體,紛紛也在報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從葉小白不認識他,到陳小哥那一句“我不接受”,極盡戲謔之所能。
一時間,他彷彿成了整個娛樂圈的笑話。
墨菲定律說,當一個人越擔心什麼事情發生,那件事情就越有可能發生。
柳永擔心的事情很多。
僅僅兩天後,他擔心的事情,全都發生了。
“所謂大才子柳永,竟然在片場中對女明星性騷擾?”
“柳大導演根本不會導演,據爆料人稱,《那年初夏》全程由一家娛樂公司簽約的攝影執導拍攝。”
“人們吹捧的大才子露餡,正如陳小哥最喜歡的那一句話,作品纔是一切的關鍵,至於流言蜚語,只會讓人目光短淺,失去格局。”
柳永完了,他的演藝生涯完蛋了。
誰都知道,他已經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還有一些他的腦殘粉,將這一切歸咎於陳小哥身上,但更多的人都明白,這是柳永咎由自取,以他的狀態,就算這些醜聞沒有爆料出來,他在電影圈也是遲早要露出馬腳的。
一根對電影一無所知的人,被人們捧成新生代導演代表之一,這樣的噱頭,已經夠毀滅柳永職業生涯一百次了。
關鍵在於,對於這些議論,柳永卻沒有任何辦法,哪怕她說謊成性,但現在,他的話也只是沒有人相信的謊言。
他拿不出任何證據,只能不停的要求公關部門救他,可實際上,公司已完全放棄了他,垂死掙扎之際,他不由的想起了陳小哥的那一句“我不接受!”,彷彿就像是一座大山,永遠無法逾越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柳永完蛋了,陳小哥對此卻沒有什麼反應,回到京城的家中之後,他開始盡一個老師的職責。
書房中,二小並排坐在桌子便,手裡捧着一本名爲《鏡頭語言藝術》的書,認真的聽講。
“鏡頭語言,顧名思義,就是如何用鏡頭表達不會出現,不能出現,不敢出現的東西。”
“刻板來講,鏡頭語言有景別,拍攝方式,畫面處理技巧,視角等組成,”
“昨天,我和你們講了景,景分有及遠景,遠景,大全景,小全景,中景,半身景,近景,特寫,大特寫,這些都是我們拍攝電影時,必須用到的,如何將這些不同的景別串連成畫面藝術。”
“今天,我具體來講一下拍攝方式。”
“所謂的拍攝方式,既是鏡頭與畫面之間第三角的關係,它就像是一個支點,有推,拉,搖,移,跟,升,降,俯仰,懸,空,切,綜,長,反打,變焦,主觀!”
……
小蘿莉開始打瞌睡了,阿飛認真的做筆記。陳小哥看着二人,新下不由感嘆,若是阿飛又小蘿莉一分的天賦,陳小哥也絕對有理由相信,將來他會成長爲一代名導。
“葉小白,認真聽,這些都是基本功,基本功不紮實,樓蓋的再高,也遲早要倒。”
“《白鹿原》中,你最喜歡用的是長鏡頭,也就是指一個鏡頭,超過三十秒以上。”
“首先,長鏡頭最最大的優勢是能讓演員的表演更具連貫性,呈現更立體,對於塑造電影人物有很好的效果,但你的長鏡頭,卻用的不好,雖然很多方面也值得表揚,但我知道,那是你誤打誤撞。”
“就如《白鹿原》片中,黃博在田埂的那一個鏡頭長達四十二秒,這樣的鏡頭一般人不會使用,太過冗長,沉悶,不夠活潑。”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算了,這個鏡頭,佔盡了長鏡頭使用的劣勢,卻沒有抓到它的優勢,黃博是一個表現派演員,被你硬生生拍的不倫不類,問題在於你過度想要通過鏡頭描述影片的內容,而忽略了演員就是電影表達的主要方式,所以,下一次要謹慎的使用長鏡頭,而且切記,鏡頭表達與畫面表達法是不同的,作爲一個專業的導演,你要考慮二者關係,畫面與鏡頭表達的空間很小,如何把最重要的中心思想言簡意賅的放進去,而不是像你這樣,什麼都往裡放,明白了嗎?”
“知道啦,師傅。”
“師……師傅,那個,那個你剛剛說畫面表達是什麼意思?”阿飛悶聲不解的問道。
陳小哥看着他,心中嘆息了一聲道:“你現在還沒有實踐經驗,把我說的記在心裡就好了,以後等你水平達到了,就會明白。”
“好,好的師傅。”
“之前,我讓你們去電影院看一部名叫《四百擊》的法國電影,你們看了沒?”
二小齊聲道:“看啦。”
“這部影片的結尾,弗朗索瓦·特呂弗以一組推軌的鏡頭段落的表現手法,你們可以學習借鑑,安託萬逃離了感化院,漫無目的地在荒野的小路上跑着,長長的推軌鏡頭跟着他,一直跟着。”
“當他跑到大海邊的時候,攝影機鏡頭有意識地離開了他而向左橫搖展現出荒寂的海灘——這是一個攝影機鏡頭與人物動作相分離的時刻,也是“運動影像”轉向“時間影像”的時刻,人的行動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上再也劃不出任何有意義的痕跡——加繆說:這就是“演員和佈景分離”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