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些日子來陳小哥不斷的調整自己的心態,讓自己重歸正常人的行列,但這些年來生活重壓之下略有扭曲的心理,實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調整過來的。
華夏文學每三年舉辦一次,今年正好第二十屆,也就是說,這個獎項,已經在華夏存在了六十年,也就是一甲子之久。
往年,主持這種獎項的話事人大多是一些有聲望,有文學成就,並且還在創作中的作家。
但今年不同,往年這時候,到場的記者只有寥寥數人,可今天,場地內已經做了將近七八排拿着攝像機與紙筆的記者。
主辦方當然只能接受這些人,他們是記者,對於社會事件是有知情權的,誰也攔不住他們,並且許多今年的參會者並不認爲這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當然了,敢在這樣的場合自稱記者,不是來自新華社,就是來自時代刊,或者是一些很有話語權的紙媒與網媒。
至於那些連記者證都沒有的狗仔們,此時也只能在門口翹首以盼陳小哥的到來,這一場盛宴,所有的人,似乎都是衝着陳小哥這個不怎麼露面,但卻熱度空前的人物。
有人將陳小哥稱爲網紅,並且揚言陳小哥一年後將會從現在如此高的人氣跌落,但也有人以爲陳小哥是一個靠作品說話而不是譁衆取寵的人。
這也是爲什麼陳小哥會被推上風口浪尖的原因,有的人認爲他不過名過其實,而有的人則認爲陳小哥是有真才實學的。
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等待時間揭曉答案。
今天頒獎晚會的主持人來頭很大,有人稱他爲主持界的中流砥柱。
在國內娛樂圈環境裡,能被戴上這樣的帽子,又沒有多少非議,不是錢就可以擺平的事。
他姓撒,外號小撒。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以一種主人公的姿態參加這樣的晚會了,所以他很知道怎麼和這些文人們打交道。
他表情愉悅,略帶笑容,與身邊的每一個人禮貌的打招呼,或招手,或點頭,他心中似乎有一杆秤,依照着這一杆秤做出符合標準的禮儀動作。
不認識的,微笑點頭,聽過的,招招手,認識的,則上前握手,當然,如果有人想要認識他,他也會十分大方的與對方談笑風生,甚至最後擁抱。
如果用封建思路來解釋這個晚會,這個晚會更像是名流們的一次聚會,自古以來,乃至今日,華夏的文人地位始終尊崇。
社交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在保持禮儀的同時,還要照顧好每一個人。
而文人間的社交禮儀則更加麻煩,參加這種晚會,總是能聽到某某學者專家,某某大作家說一通狗屁不通的大道理,然後不得不拍手稱讚。
上流社會名流們的社交是一種手段,全世界都是如此,擅長此道的人,在這樣的舞臺上可以得到難以想象的資源。
值得慶幸的是,在場的所有人是貨真價實的大學者或是大專家,特別是評委席上的那幾位,更是文壇大咖,至少這樣顯得不那麼無聊。
小撒嫺熟無比的遊走在人羣中,現場,三五人結隊,雖然手裡沒有紅酒,但還是聊得十分開心。
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多沒有經歷過這種大場面的新人,一開始他們謙遜的不說話,可聽到有人聊起自己也懂得的話題時,便會試圖參與進來。
參與話題的方式有很多種,而新人們往往會用最拙劣的方式,那就是表現自己的博學,來吸引四周圍的目光,就像是開屏孔雀一般。
可在這樣一個沒有墨水還真混不進來的場合,這種方式顯然太過低劣了。
有人在大聲的說他去年去了俄羅斯和法國,說着聖彼得堡與盧浮宮的所見所聞,可惜這一套在這裡似乎行不通。
所以他紅着脖子繼續更加努力的展示着自己,就像是一支被擠幹了的牙膏一般,極爲滑稽可笑。
而一旁的人則只是淡然的笑着,讓那個本就滿臉通紅的人更加無地自容。
而這時,小撒就會如同小天使一般出現,用他十分詼諧有趣的話語來化解場面的尷尬。
那個新人感謝的看了小撒一眼,小撒心領神會的頷首,他知道,別看那個年輕人現在一副吃癟的樣子,可說不定過個一兩年,他就會成爲像是陳小哥那樣炙手可熱的文壇新秀。
他深諳社交場合裡無中生有的價值與資源的規則,遠處又有幾個老學者爲了一個很不着邊際的話題而臉紅脖子粗,他從容的上前,十分禮貌謙恭的打了招呼後,加入了那個話題,然後場面漸漸的又控制住了。
一個盛大的頒獎典禮…不,一個盛大的名流聚會,就這樣不急不緩的進行着。
直到,會場的門口,出現了巨大的喧囂,隨即,便見到一個身穿寬鬆唐服,又帶着墨鏡圍巾和口罩的男人走進了會場。
外邊的閃光燈不斷的閃着,恍若白晝,而場內的記者,也眼冒綠光的看着那個長舒一口氣的年輕人。
但沒有一個記者向他衝去,甚至所有的新聞工作者連攝像機也沒動一下。
他們都很珍惜能夠被請進來的機會,也不想爲自己所效力的媒體抹黑。
所有人都以爲,陳小哥可能不會出現在今天的頒獎典禮,畢竟他現在正在風頭上,出來活動可能會讓有關於他的話題無法平息,人們都以爲陳小哥這個人還是更偏向一個文人,以一個文人的修養,長時間的曝光,在小報上被胡亂編撰不是明智之舉。
可陳小哥還是來了。
看着隆重的會場,以及那一道道目光,陳小哥有點想要扭頭往回跑,他不僅厭惡這樣的場合,同時也懼怕,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們談笑風生,難道像上次在天海的作家聚會那樣,將所有人噴一遍然後一走了之?
事實上,陳小哥已經扭頭要離開了,不過一旁穿着正裝的黃博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不動聲色道:“小子,知道你有毛病,但既然來了,哪能這樣灰溜溜的回去,明天不想上頭條的話,就別動,其他的交給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