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幹什麼,嗯?”沈言怒極反笑,“師父,你這是想死是嗎?”
語氣嘲諷。
“你這樣易怒可不好。”
男人卻是沒有在意這些,反而顧左右而言他,“身爲我三清道傳人,不可如此爲情緒左右。”
沈言乾脆不說話了,深吸一口氣,直接坐到了地上。
態度明顯,她放棄抵抗了。
男人滿意地笑了笑,似乎有些虛弱,這才咳嗽了一聲。
“這纔對。”他語氣有些釋然。
沈言冷冷看過去,攥緊了拳頭。
男人這樣的陽謀,偏偏讓她無法選擇。
若是她有足夠的能力,哪裡會容自己被人這樣控制。
“你聽着。”男人恢復了平日裡的倨傲,看向她的眼神依舊淡淡,“如今我活在世上不過是彌留幾日。人各有命,我死後你也不必傷感什麼……”
“屁話。”沈言嗤笑一聲。
男人只是頓了頓便繼續,“三真還小,道統我自也有留他,不過需待他長成後。而你……”
“我親自傳承。”
話音落下,他走了過來。
沒有再說什麼,便忽地蹲下,雙手按在了沈言肩頭。
她一擡頭,望着男人幽深的眼神,便再沒了意識。
再醒來,她已經不在了山谷。
而是躺在道觀中,她原本所住的房中。
她愣怔地看着那樑子,只覺得之前的事情像是一場夢。
但似乎又不是夢。
夢裡她見到了許多的人。
山谷百年前繁榮的景象,與世隔絕,自成一片天地。
而“他”似乎便成爲了三清道大師兄。
此後修煉各系術法,直到最後因三清道中除了初雲這類道中敗類,自請前去封印。
同歸於盡,卻因龍脈之力暫時存住了屍身。
以活死人的身份存活於世上。
最後將自身傳承授予他人,最終化爲一抔焦骨。
那似乎就是男人的一生。
而這些記憶,隨着傳承也一併授予了她。
只不過有些地方模糊不清,似乎是被抹除了一般。
沈言伸出了手在眼前。
而後掐了一個訣。
捉摸不透的微風便在手心吹拂,似乎打着旋,頃刻之間能夠化爲颶風。
這是男人此前用來罰自己的。
如今這風訣就傳到了她的手上。
莫名地,心中很淡然。似乎早有預料一般。
似乎男人的性格她都一併被灌輸了,只將這生死看做常理。
畢竟他早就是已死之人。
但心底,還是不可遏制地浸染出淡淡的悲傷。
爲道而生,最後爲道而死。
這就是他。
忽地房門被打開,而後是三真闖了進來。
“姐姐,師父……師父哪去了?”
他神情有些驚慌,攥緊了拳頭,“我好像夢見師父……”
三真沒有敢說出口,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沈言。
似乎連三真也一併傳承了男人的記憶,至於法術,大概是要等他長成吧。
“如你所見。”沈言苦笑一聲,“沒了。”
三真頹然地鬆開了手。
黑沉的大眼睛裡滿是不敢置信。
經過這麼多天,他早就對那個祖師爺有着十分敬佩與孺慕之情。
原本以爲在師父死後,他便可以再與人爲伴。
結果……
“怪我。”三真沒有哭,只語氣有些顫抖,“因爲我是天煞孤星。”